顧大嫂可沒有跟顧珩解釋的意思,再說了,顧珩孝敬她的,那就是她的東西,她愛給誰給誰。
她拿著那匹布興沖沖的跑到后門口了,就聽見顧欣正在興高采烈的跟姜嫻炫耀呢:
“二叔可厲害了,他這次帶了只小狗回來,好可愛哦,不過它還小,睡覺了,不然我就帶小姨你去看看了。”
然后是姜嫻的聲音:“這樣啊,沒事,小姨后天來的時候,欣欣帶我去看好不好。”
“好啊好啊,一言為定,那我留點杏花糕給小狗吃可以嗎……”
顧大嫂沖過來,提過籃子,把布塞到姜嫻懷里,道:
“不進來就不進來了,這布給你,這顏色我不能穿,就適合像你這種十幾歲的鮮嫩的丫頭。”
姜嫻隨便摸了一下,就覺得這布柔軟非常:
“這是綢布?”
雖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絲綢是江南特有的,瀾國的姜嫻也是有幾件這樣的“戰袍”的,那是用來充門面的,平日里沒人舍得隨便穿。
來到這個時代,姜嫻也發現,這時代絲綢布料很少,姜嫻見過最好的布料就是她醒來的時候穿的那件睡衣,上等的棉布,里面估摸著加了蟬絲,光滑柔軟,穿在身上宛若無物。
聽說是她爸托人從省城買回來的。
今天這布料,比之她那件睡衣,有過之而無不及,柔軟光滑到不可思議。
想到顧珩日常早出晚歸,神出鬼沒,這些東西來自于哪里,不用說都知道。
不過,能弄到這么好的布料,也挺有本事的。
顧大嫂眼明手快的把姜嫻推出來,然后拉著兩個孩子就進了里面,很利索的就把門關了。
然后姜嫻就聽到顧大嫂得意的聲音:
“什么綢?我不懂什么綢,除了這個我還有兩匹呢,艾瑪,太多了,多的我看著都煩,這顏色我也穿不了,顧欣也穿不了,你拿走就是了,胖丫兒趕緊家去,大晚上的別在村子里亂跑,壞人多呢。”
姜嫻:“……”頭一次見送人東西把東西往壞了說的。
顧珩:“……”他送的就是絲綢!一匹綢價錢夠買十匹布呢,大嫂就沒考慮過他的感受。
姜嫻拿顧大嫂沒辦法,再說了,顧大嫂都送了,推來推去也沒意思,反正她和大嫂也不是一天的交情。
姜嫻到家后,爸媽居然還沒回來,姜嫻還有點擔心,結果問了姜建海,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姜嫻才默然無聲的回了房。
好吧,是她孤陋寡聞了,原來姜爸姜媽這樣的是夫妻日常啊?
回了屋,借著昏暗的油燈,姜嫻仔細看了下布匹,真的是絲綢,摸上去油光水滑,泛著淺淡的淡黃色光芒。
這玩意兒不僅值錢,還有價無市呢。
做幾件貼身穿的衣服,再好不過。
姜嫻不知道的事,今天她去送肉,還在顧家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顧大嫂拿回了肉,先把杏花糕放進碗櫥里,特意放的高高的,沒辦法,這要是不放高了,顧欣就能帶著弟弟,晚上偷吃了。
這個家里,顧家兄弟倆都疼孩子的要命,唯有顧大嫂嚴格一點,還好,兩個小的還知道怕媽媽。
放完了杏花糕,顧大嫂就看到了牛腿,這牛腿姜嫻讓姜建海剁成了一塊一塊的,才送過來的。
姜嫻心細,她考慮的是,顧珩總不在家,顧大哥哪有力氣剁肉啊,她家壯勞力多呢,剁個肉骨頭,也不費什么事。
結果,也是趕巧了,顧大嫂收著收著,覺得不對勁了,她目光森然的盯著掛在廊檐下的一條牛腿,這是顧珩帶回來的。
顧珩說,他今天去鎮上,正好有其他大隊的牛死了,他眼疾手快,搶先買回來的。
而姜嫻也來送牛腿?這……牛都趕趟兒選擇今天去死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顧大嫂收拾好東西,就跑出來,盯著顧珩一通看,把顧珩看的毛骨悚然,他放下手上的活計,嘆了口氣:
“大嫂,我臉上長花了嗎?”
顧大嫂愣了愣,突然搖搖頭,否認道:“沒有沒有,那個,小珩啊,你早點睡覺吧,別盡慣著顧欣和顧軒了,他們要梳妝盒,就把我那個給他們好了,省的你再做。”
說罷,跟身后有人攆似的,顧大嫂一鼓作氣沖進了房間。
顧珩:“……”這是怎么了?大嫂今天神神叨叨的,感覺姜嫻過來之后,就不對勁了。
那邊顧大嫂想的是,會不會是顧珩看上姜家丫頭了?想到這,顧大嫂就一陣狂喜,她那么喜歡姜嫻,來給她做弟媳婦,簡直太好了。
她正想問問顧珩呢,卻在剎那間打住了。不行啊,顧珩那別扭的性子,自己還是不要問他了,不能打草驚蛇,她得先去問問自家男人的意思,自家顧璁讀書多,見識大,讓他去旁敲側擊一下顧珩再說。
……
翌日,也是趕巧了,鎮上已經把征兵的事下發到了公社,公社再分撥到每個大隊。
麥收大隊今年需征兵三人,姜建海就把自己想要參軍的事情在大家都回來吃晚飯的時候說了。
這話一出,姜家飯桌上的氛圍一下子凝住了。
除了幾個不懂事的小的,還有提前知道姜建海想法的姜嫻,姜家人大部分拉了臉。
姜大伯母急了:“干嘛呢?家里是少你吃還是少你穿,為什么要去當兵啊?你不知道有多辛苦,有多危險嗎?”
二伯母也不贊同,她捅捅一邊吃飯的姜二伯,意思讓他說說姜建海。
姜二伯也舍不得:“是啊,你有勁沒處使嗎?有勁沒處使跟我學醫啊。”
姜二伯母也接話:“等你參軍回來,至少二十多了,到時候老的連對象都找不到了。”
大哥二哥三哥也不同意,姜建海這個小弟弟,也就比他們兒子大不了幾歲,小時候因為是雙胞胎的關系,家里最讓人操心的就是姜建海。
姜嫻把自己吃成了胖丫兒,可是姜建海,那就是個瘦猴。
隔三差五的感冒發燒嘔吐的。
小時候,哪個沒帶過他啊,一直拉拔到七歲后,他才身體好了,家里人對他的擔心才少了點。
姜建海簡直哭笑不得,不過,他既然做好了決定,深思熟慮,怎么可能放棄。
所以,甭管長輩們、哥哥們說什么,他就低著個腦袋,一副我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自巋然不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