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鳳棲宮,殿宇外,朝臣還在頂著大太陽屈膝叩首,等待著他們的帝王重新站出來把持朝綱。
十二領(lǐng)著凌宇寒等人離開皇宮,解決掉白虎,她心情還算不錯,連帶著,也看這皇宮順眼起來,三步一樓,五步一閣,水榭涼亭處處,風(fēng)景宜人,鳥語花香,高低錯落的雕欄殿宇,漸次與天地相連。
十二一襲黑衣,氣息祥和,順著長廊,行過艾青石路,離開皇宮。
“如意,你方才向那皇帝要了什么旨意啊?”邱樓勾住十二的臂膀,笑瞇瞇的問道,她實在是好奇,這種被人滿在谷里的感覺,讓這個心直口快的家伙,很是不忿!
凌宇寒一襲紅衣,與十二并肩同行,后方跟著明夜三人,頭頂,陽光明媚,斑駁的灑下一地光輝。
十二斜睨了邱樓一眼,“你猜?”
“就是猜不到才問你好不好!”邱樓撅著嘴嘀咕一句,“哎喲,你快說啦!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我只是讓他寫下,百年內(nèi),不得發(fā)起戰(zhàn)爭的條約,這只是第一個。”十二振振有詞的開口,眸光篤定,神色堅韌。
云若寒手中搖轉(zhuǎn)的骨扇驀地一頓,眉梢輕佻:“你是想說服四國國君,保持四分天下的局面?”
不愧是頗為了解十二的人,只憑著一言半句,就大致猜到了十二的心思。
“是啊。”十二老實的點頭:“比起統(tǒng)一四國,導(dǎo)致多年戰(zhàn)火連天,事態(tài)層出不窮,還不如繼續(xù)保持現(xiàn)在的局勢,四國鼎力,互相有個制衡與牽制,反正幾十年也平安的過來了,不是嗎?”
“可是,其他三國不會這么輕易答應(yīng)的,尤其是玄武。”云若寒搖頭失笑,對十二出乎常人的做法很是感到吃驚,又覺得似在預(yù)料之中。
眾人穿過熱鬧的集市,十二瞇著眼,看著四周嬉笑怒罵,生活平靜的百姓,唇瓣微揚:“他不答應(yīng)又如何?大局已定,可由不得他拒絕。”
玄武帝之所以不答應(yīng),不過是想要利用十二以及她手中勢力,用來攻克天下,可十二豈是任人利用的人?
想要她誠服,除非這天先塌了!
若不然,絕無可能。
“有時候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云若寒抬起手,遮住頭頂上斑駁的日光:“旁人終其一生難以得到的,你卻棄之如敝履。”
以她的手段,想要得到天下,何其容易?只要她一句話,神王殿、上三宗、青龍國、點蒼派,通通聽她號令,這樣的兵力,足以讓四國心悅誠服!
可她卻偏偏不要,真是讓人有夠吃驚的。
“身份有多尊貴,承受的擔(dān)子就有多重,我可不是愿意一輩子被皇權(quán)束縛的人。”十二狂傲一笑,伸手拍了拍云若寒的肩膀,可下一秒,她的身體就被人強勢的拽到一邊去,遠(yuǎn)離了異性。
“做什么?”眉頭狠狠一皺,十二不悅的瞇起眼來。
凌宇寒笑得群魔亂舞,低下頭,看著懷中很不安分的少女:“我說過,以后給我離那些狂蜂浪蝶遠(yuǎn)遠(yuǎn)的,你當(dāng)是耳邊風(fēng)嗎?”
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與云若寒做親密之舉,是不是想氣死他?
墨白嘴角一抽,總覺得這樣的凌宇寒與記憶里那個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相差甚遠(yuǎn),抬手掩面,他忽然很想說,這個人,他不認(rèn)識!
“你吃什么干醋?”十二哭笑不得的搖著頭,雙手在他胸口一推,直起身來,整了整身上黑色長衫,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大街上的,不要拉拉扯扯,你羞不羞?”
“矜持這種東西,你以為他還會有?”墨白戲虐的調(diào)侃道。
凌宇寒眼眸中掠過一絲暗光,隨后,徑直走到十二身側(cè),一手圈住她的腰肢,動作霸道且強硬!臉上掛著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我抱自己的女人,算不得拉拉扯扯,這叫光明正大。”
眾人聞言,皆是一臉無語,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臉皮厚成這樣的。
十二眉心一凝,瞬間覺得,和他爭論的自己,簡直是弱爆了!“算了。”
她泄氣一嘆,懶得和凌宇寒辯解。
眾人從街頭穿過,剛進(jìn)入客棧,邱樓冷不防扯著十二的袖口問道:“如意,你說那皇帝為什么要給前任皇后下毒啊?”
十二抬腳進(jìn)入客棧的大堂,大堂內(nèi)坐著許多的客人,密密麻麻約莫有七八桌,小二正在大堂內(nèi)穿梭者,雙手又是提酒又是托菜。
找了一個干凈的位置坐下,又恰巧被一根圓柱遮擋,成為了整個客棧內(nèi)的死角,桌上擺放著一壺?zé)岵瑁€要幾分糕點,十二搖晃著手中的茶杯,神色淡漠:“你以為我會知道?”
她怎么可能了解白虎國的宮廷內(nèi)幕?
云若寒眉頭一蹙,思索片刻才溫文爾雅的笑了起來:“方才聽那皇后說,是因為什么百年預(yù)言,或許這就是原因吧。”
“什么預(yù)言?居然可以讓那皇帝對自己的嫡妻下這種毒手!”邱樓憤憤不平的抱怨道:“果然,當(dāng)皇帝的沒一個好貨色。”
“心不狠,地位不穩(wěn)。”十二忽地出聲,說出的話雖然簡短,卻一針見血,“心腸善良的人,怎么可能爬上皇位坐穩(wěn)龍椅?”
就算是明君,暗地里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恐怕也干得不少,“皇宮中,最容不得的就是天真與純善,”十二頓了頓,忽然腦海中掠過一道人影,眸光一斂:“白子旭除外。”
瞬間,眾人的視線刷刷落在正拿著一塊桂花糕準(zhǔn)備往嘴里塞的云若水身上,她臉頰驀地一紅,似有火星在跳動,手中的糕點吞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滿臉紅潮,難為情的低下頭去。
“你們都看著我做什么?”她臉紅心跳的問道,只恨不得有個地縫能把自己給裝進(jìn)去。
“不,沒什么。”明夜搖著頭,第一個將視線移開,他們只是好奇,能夠從十二嘴里聽到一句贊許旁人的話,那可謂是難得,愛慕著白子旭的云若水究竟會出現(xiàn)怎樣的表情?與有榮焉?只可惜,他們只看出了羞澀,一個個搖頭長嘆,白白浪費了想要看好戲的心情。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那皇帝殺了前任皇后,現(xiàn)任皇后也沒必要對他下蠱吧?”邱樓托著腮幫,分析道,“這算什么?替姐姐報仇嗎?”
“因愛生恨。”十二篤定的開口,“她愛慕著當(dāng)今圣上。”若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那種絕望、矛盾而又痛苦的表情了,恐怕一邊是血緣至親,一邊是心愛之人,夾雜在兩者之間,皇后早就被折磨得精神分裂了吧?想到初次見面,那位端莊、正色、高雅的一國之母,再想想離開前,她瘋癲、癡狂的表情,十二只能用精神分裂來解釋她的個性怎么會變化得如此之快。
人的神經(jīng),在經(jīng)受常年的迫害與折磨后,就會產(chǎn)生不同程度的虛弱,而精神分裂,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種。
十二眸光微閃,在心底暗暗想到。
“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下毒,”邱樓嘴角一抽,一臉的難以理解:“真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東西。”
“你不需要弄懂她。”十二猶自一笑,“左右,白虎皇室那些隱秘的陰晦都與我們再無干系。”
“你說得對,”邱樓重重點了下腦袋:“不過,我還是好想知道,那皇后究竟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嗷嗷嗷哦~”
邱樓額頭抵住木桌,一只手大力的錘擊著桌面,不住的哀嚎道。
“她瘋了。”墨白一臉淡漠,捧著茶杯,開口說道。
“同感。”凌宇寒笑得群魔亂舞。
“喂!你們能不能有點同情心?”邱樓刷地一下抬起頭來:“沒看我正在傷心嗎?居然還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一幫壞蛋!”顫抖的手指指著兩人,雙目噴火,“如意,你快管管他們。”她幽怨的看向十二,尋求著她的幫助。
“人只能靠自己,而且,”十二眼中一道光芒輕閃:“我不覺得他們這次有說錯,”抬手輕輕在邱樓的額頭上一敲:“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你聽過沒?”
皇宮的陰晦,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云若寒將話題轉(zhuǎn)移開來,懶得去看一旁滿臉哀怨的邱樓,擒笑問道,雙眼始終定格在十二身上,還是那副儒雅溫和的模樣,似翩翩濁世公子,出淤泥而不染。
十二聞言,正色的道:“去青龍。”
“其實青龍才是最容易擺平的。”凌宇寒反駁道:“別忘了,只要你一句話,木離絕不會拒絕你的命令。”當(dāng)然,前提是這個命令與所謂的天命相符。
想到那個飄渺出塵,猶如神明般清雅的男子,十二的太陽穴就突突的疼,手指抵住眼角,她漠然道:“先去玄武吧,青龍留到最后再解決。”
她還不想那么快見到木離,她欠了他太多,只要一想到,或許他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將在自己手中破滅,那滋味,讓十二很不好受。
所以說,人情債這種東西,真的是不能欠!
凌宇寒眸中含笑,嘴角那彎邪肆的笑容愈發(fā)大了起來,手在桌下輕輕握住十二的手背,對她短時間的逃避,抱著縱容的心情:“好,那我們就去玄武。”
以十二的身份,若去玄武,恐怕會受到前所未有的鄭重歡迎。
她如今,可是整個玄武的戰(zhàn)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