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姐姐?十二發現人有時候真的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她真想知道,這司馬雄的臉皮究竟是什么做的,這種時候才來告訴她,她和司馬懿是親姐妹?
許是她眼中的譏諷太過露骨,司馬雄老臉不覺一紅,“不管以前怎么樣,至少她是你的親生姐姐,這是事實!”
“我倒是不知,哪個做姐姐的會大半夜派殺手前來暗殺自己的妹妹,我也不知哪個做姐姐的會慫恿自己的妹妹當街攔馬,我更不知,哪個做姐姐的,會把自己的妹妹叫做廢物!”她咄咄逼人的開口,臉上一片冷漠:“現在知道我和她是姐妹了?晚了!”
司馬雄被她這一通話,說得難堪,可一想到十二的身手,他又只能強壓下心底的火氣,擺出一副慈父的面孔,笑道:“我知道你小時候吃了不少苦,是爹爹以前太疏忽了你,你放心,以后我定一視同仁,都是一家人,哪里有窩里斗的?不是白白讓旁人看了笑話去嗎?”
“笑話?”十二譏諷的笑了笑:“我怎么覺得你現在來和我談論親人這種東西,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呢!”
司馬如意過的是什么生活?十二哪怕沒有繼承她的記憶也能夠猜到一二,醒來時這一身的傷痕,肋骨斷裂,后背、四肢幾乎全是青青紫紫的,可見平日里,她受到了多少欺凌,如果司馬雄當真有將司馬如意看作女兒,他為何任由她被人欺負?如果司馬懿真的有把司馬如意當作妹妹,為何要用一副不屑、高傲的態度對她?甚至不惜花重金請來殺手行刺十二,這是親人的做法嗎?
如果不是自己突然穿越,附身在這可憐的女子身上,司馬如意早就該香消玉殞了!
十二當真為這小丫頭不值,只是因為天生不能修煉斗氣,所以被所謂的親人拋棄,所以被世人輕視,而現在呢?當她一飛沖天之時,她的親人居然好意思跑到她面前來,和她談什么親情?
我呸!
“司馬雄,我喚你一聲父親,只不過是因為這具身體里有你一半的血液!既然你們曾經將我司馬如意當作廢物,當作污點,那么今后,也請你們不要來與我套什么交情!你們不配!”十二冷冷的開口,絲毫不顧司馬雄鐵青的臉色,“三日后的決斗,我不可能放水,你與其來和我說什么親情,還不如讓你的天才女兒拼命修煉,說不定老天開眼,讓她打敗我了呢?”
雖然那樣的可能性微乎極微。
風忽地吹動這一院的落葉紛飛,十二抬手將亂舞的鬢發壓住,眉目冷森,眸子漆黑如寒潭,瞪著司馬雄。
“你!”司馬雄氣得揚起手臂,想要往十二臉上揮去:“逆女!”
十二略一側身,輕易的躲閃過他這一巴掌,眸子里閃爍著沖天的怒火:“司馬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還以為我是以前任你們捏圓捏扁的司馬如意嗎?”她往前一個跨步,筆直的立在司馬雄身前,毫不退縮的瞪著他。
那冰冷的,充滿野獸氣息的黑眸,叫司馬雄心底發寒,他打了個哆嗦,只覺得眼前這人陌生得緊,曾經何時,這個不受他關注的二女兒,竟也有這樣的氣魄?
他腦子里驀地浮現出,十六年前,自己一時酒后糊涂留下的血親,那個被奶娘抱到自己跟前,丑得像個猴子似的的奶娃娃,后來被斷定為天生筋脈堵塞,無法凝聚斗氣的嬰兒,他怎么樣也無法將那脆弱的嬰兒與眼前這個強勢冷漠的少女聯系起來。
“你……究竟是誰?”司馬雄恍惚的呢喃一句。
十二心頭一驚,可下一秒,她竟冷笑道:“父親大人,你說我是誰?難道你已經老眼昏花到竟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了?”
真是悲哀啊,這副身體明明是他的種,是他的親生女兒,可他這個做父親的,竟不認識?
司馬雄聞言,當即搖晃著腦袋,直到將心底那抹恍惚壓下,他才道:“你當真主意已定?一定要在旁人面前給你姐姐難堪?”
“嗤,”十二口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那你怎么不問問姐姐,她為何要在外人面前屢次給我難堪呢?”
打架十二行,吵架她更行!
司馬雄何時被人如此反駁過?他每說一句,十二總能冒出一大堆話,說得他啞口無言!五指在身側緊握著,他咬牙道:“你就不能看在爹爹的面子上……”
“停!”十二猛地抬起手,“我誰的面子也不看,誰的話也不聽,三日后的決斗,不是她死,就是我活!這是你們司馬家,欠我司馬如意的!”她殺氣騰騰的說道,任誰也無法讓她動搖半分。
這口氣,她不僅是為自己討的,更是為已經魂飛九霄的司馬如意要的!曾經這幫欺負她,輕視她的人,她都要為司馬如意討回來!這是她在占據司馬如意身體時,對自己發下的誓言!
司馬雄怒極,“好!好!好!不愧是……”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只拋下這么句意味深長的話語,便冷哼一聲,一個躍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十二眉頭一蹙,她總覺得司馬雄后面的話,好像藏著什么秘密,隨即她搖搖頭,將這個古怪的想法壓下,從窗戶躍入,看著床鋪上睡得正香的小奶包和蘭心,冷清的眸子泛過一絲暖意,抬手將滑落到蘭心肩膀的被子重新為她蓋好,十二再沒有睡意,索性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修煉起來。
司馬府。
司馬懿一臉陰沉在花園中來回踱步,當司馬雄悄無聲息的進入莊園,她臉上一喜,急忙迎了上去:“爹爹,那賤蹄子怎么說?”
今晚司馬雄去驛站想要讓十二松口,取消賭約的事,是經過司馬懿同意的,在看到十二連續打敗眾多高手后,她是真的沒有勇氣敢同十二比試,可在外人面前,她又不能直說,所以只好央著求著司馬雄為她走這一趟。
司馬雄一身夜行衣,臉色沉如墨色,嘆息道:“那野種始終不肯罷休,哎,懿兒,這次為父也沒辦法了?!彼D了頓,見司馬懿面容慘敗,立即道:“不過你放心,為父還有法子?!彼蕉剿抉R懿耳邊,窸窸窣窣的對她耳語一陣。
司馬懿眼眸一亮,驚喜道:“真的?”
“當然,到那時,那賤人便是你手中的孫猴子,怎么逃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了。”司馬雄剛毅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
十二屢次將他的顏面掃地,他自然也不會同她講什么父女之情。
看著開懷大笑的大女兒,司馬雄愈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不管司馬如意如何有本事,心不向著他,又有什么用?還是這大女兒好拿捏,日后若她出人頭地,司馬府必然是跟著沾光。
這一夜,風雨欲襲來,一張肉眼看不見的密網將整個皇城籠罩著。
三天后,十二依舊止步于六階巔峰,這三日來,她日夜不分的修煉,卻始終無法跨過七階的門檻,就好似有什么東西堵在那里,總覺得能突破了,卻在最后關頭功敗垂成。
“小姐!小姐!”蘭心坐在凳子上,大聲喚著十二。
“???”她猛地回神。
“小姐又神游了,待會兒我們就要去校場,你還這樣子怎么行?!碧m心撅著嘴道。
十二拿著筷子反手在她腦門上一敲:“對我這么沒信心?我閉著眼都能贏她。”她打趣道。
“主子,凡事小心為上?!泵饕共毁澩拈_口,畢竟司馬懿年少成名,絕不是那么容易能打敗的,更何況……他的視線自十二的左邊肩膀上一掃,眸子里掠過幾分憂色,更何況,三天前十二肩膀受傷未愈,今天又要同司馬懿進行決斗,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擔心啊。
十二剛要開口,忽地,她眉頭一擰,一把飛鏢竟從驛站的大門筆直的射來,她抬手一接,正好將飛刀接在指縫間上。
蘭心嚇得是花容失色,差點從凳子摔了下去。
十二抬頭掃過門口,并沒有看見投擲飛鏢的人,只有絡繹不絕的行人匆忙而過。
“主子,上面有紙條。”明夜指了指飛鏢尾部夾著的紙條,開口道。
十二打開一看,白紙上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草書。
“護城河畔相見,有要事相商。”
字蒼勁有力,卻沒有落款,十二嗤笑一聲,五指一捏,紙張在她的掌心化得粉碎,簌簌的落到桌上:“你們待會兒先去校場等著,我去去就來?!?
她倒要看看,是誰用這種方法與她一見!
“主子,謹防有詐!”明夜擔憂的開口,“這人藏頭露尾,萬一要與你不利怎么辦?”
“是啊是啊,下午就要同大小姐決斗了,小姐這一去,萬一有什么不測……呸呸呸,菩薩保佑,剛才的話可做不得數?!碧m心雙手合在胸前,朝著神明祈禱。
十二滿不在乎的冷笑一聲,拂袖從凳子上起身,渾身散著冷冽的氣息,眸子幽森:“我便是要去看看,究竟是誰玩這種不入流的把戲?!?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既然人家已經找上門了,她豈有退縮的道理?
“放心,我不會有事?!笔o抿著唇線,不等蘭心和明夜回答,快步離開驛站。
“小姐……”蘭心憂心忡忡的喚了聲,事到如今,她也只有祈禱,十二真的能安然抵達校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