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這樣安排，我可怎么做生意啊？”魯堅把紙放在了沈如玉面前的桌上，用硯臺壓住了上頭的內容。

這是委婉地拒絕了沈如玉的安排。

可她并不在乎，畢竟這藥鋪不會是她久留之地，“魯大哥，我一個女人家，要相夫教子，總不能時時待在藥鋪里，若是這樣，我這家不成家，沒個樣子了。”

沈如玉給自己的作息做了安排，兩日一休，還有坐堂的時間也做了安排，中午會有一點兒時間午休。

“可是……”魯堅感覺無數銀子從自己眼前飛走，可若是不答應的話，又擔心沈如玉會離開藥鋪，便強迫自己答應了，“那成，不過弟妹，凡是都有例外，可否偶爾通融？”

“這個月沒幾日了，那就從下個月開始，一月破例不得多余三次，”沈如玉既然做了規矩，那就得把丑話說在前頭了，“超過三次，即便是再多的銀子，我也不愿意看診。”

“弟妹，你這樣豈不是讓我將銀子往外推么，再說了……”魯堅訕然地難以說出口，思慮再三之后，才說道，“你才有點兒名聲，就這樣拿喬，豈不是被人詬病嗎？”

魯堅說得是沒有錯，可是沈如玉卻不能為了一點兒銀子忽略楊元寶和楊天生，“要是魯大哥不能接受的話，那我沒有辦法繼續留下來了。”

“容我好好想想，”魯堅站在后堂廳沒有離開，兩人無形之間像是展開了一場拉鋸戰，就看誰更沉得住氣了。

沈如玉不慌不忙地收拾好東西，聞到飯香就招呼楊元寶和楊天余去飯廳吃飯去了。

“外頭很忙嗎？怎么沒見你大哥進來用飯？”鳳娘一直在灶間，不曉得外頭發生了事情。

沈如玉接過飯碗，把自己和魯堅說的規矩又說了一次，原以為鳳娘會站在自己丈夫那一邊，誰料卻是極為贊成沈如玉的做法，“是該把規矩做起來，不然的話，你還要不要吃飯了？”

“多謝嫂子體諒，”沈如玉抿唇一笑，白皙的臉上泛出了一絲紅暈，感激鳳娘的大度，也正因為這樣，她發誓對鳳娘的病癥更要上心一點了，“嫂子，我也勸說魯大哥調養身體了，回頭你可別忘記督促他，知道嗎？”

“噯，我曉得，”鳳娘應著，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地，朝沈如玉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到一邊兒說話。

“咋啦，嫂子？”

“我按著你的方子調養，你瞧瞧我，這兩天是不是氣色好很多？”鳳娘摸著臉頰，有些難為情。

沈如玉忍不住掩唇而笑，“沒那么快見效的，不過我還是要和嫂子說一聲，回頭行房的時候該注意些什么事情。”

一聽‘行房’二字，鳳娘羞臊著臉說不出話來了，“哎呀，說這個干啥，說好了規矩做起來，可別在我這里破了例，你啊好好歇著。”

沈如玉便不再是說了，畢竟鳳娘臉皮子薄，她說多了，反而嚇著人家。

許是魯堅有些惱了沈如玉的規矩，連中飯都沒進來吃。

沈如玉在后堂坐著休息，剛閉上眼睛，耳朵便捕捉到外頭有女子求診的聲音。

緊接著魯堅應承了兩句，沈如玉還未睜開眼睛便感覺到簾子動起來帶出的風。

“弟妹，外頭來了個急疾，你給抽空看看唄，”魯堅的語氣很小心，好像在勸說。

沈如玉瞧了眼窗外的日頭，估摸著離未時還有半個時辰的光景，“魯大哥，半個小時后，我掛牌看診，若是病人等得，就等一等，若是等不得，可尋了其他郎中看病。”

見沈如玉沒有退讓，魯堅也沒有辦法，只得撩了簾子出去回絕病人。

接著簾子飄起來的空檔，沈如玉留意到患者居然會是之前說紅糖姜茶有問題的黃荷花。

簾子落下，黃荷花的身影便隔絕了外頭。

不知道是不是沈如玉的疑心作祟，她感覺這黃荷花來意不善。

因著有這份直覺，她起身走到簾子后頭，隔著薄薄的一層布，聽外頭的說話聲。

“魯老板……”沒有想到黃荷花會有如此嬌媚的聲音，即便是沈如玉，聽了之后，心里頭也忍不住酥了幾分。

“魯老板，你這女郎中還真覺著自己了不起了呢，連你的面子都不給了，我看啊，這樣的女郎中留著也是鬧心，你說呢？”

“黃姑娘切莫說這樣的話，我們藥鋪有自己的規矩，不可亂不可亂。”

“嘁，什么破規矩啊，你這是有銀子不賺，和銀子過不去……”

剩下的話，沈如玉都不需要聽下去了，無非就是挑撥離間罷了。

“玉娘，你干啥呢？”

鳳娘冷不丁地從身后出聲，讓沈如玉驚嚇不小。

“嫂子，”沈如玉松了一口氣，思忖后沒有明說，而是挑起一點點的簾子，示意她看出去。

此時，黃荷花正湊著腦袋和魯堅說話，而魯堅撥著算盤，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鳳娘是個沉穩的女子，仔細聽了一耳朵之后，才撩了簾子出去，揚著嗓門兒說道，“我說誰呢，原來是黃家姑子啊？”

這姑子和姑娘雖然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意思卻相差很遠。

姑娘，一般是對年輕女子的稱呼，而姑子則是對年紀大的嫁不出去的姑娘的稱呼。

“哎呀，老板娘，你咋說話的呀，”黃荷花還聽不了這個稱呼，陰陽怪氣地說道，“你挺空的呀，怎么不去暖個被窩啊？”

大白天的暖被窩，這話無意就是諷刺鳳娘不能生養的事情了。

“不著急，這不還是白天呢么，”鳳娘和沈如玉待得久了，倒是學了幾分硬脾氣，“你哪里不舒服？要不等等我們女郎中到坐堂時辰了進去看看脈象，可別是什么不治之癥。”

“我呸！”黃荷花嚇個緊，吐了口口水之后，自討沒趣地離開了。

“我說相公，你是想納小了還是怎么回事？”鳳娘覺得魯堅和黃荷花親近，心里委屈，眼眶都紅了。

“哎呀，我的姑奶奶耶，你這是干啥？這不是弟妹立了規矩，她在這兒等著么，”魯堅急著解釋，言語中不免有點兒怪責沈如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