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楊天賜的臉色,沈如玉大抵是知道了一點了,他一定是覺得她那么一點兒野菊花能得五兩銀子,于是乎就發動遠親近鄰地幫他摘野菊花,許以重酬,賺取差價。
可實際上,里正對野菊花的興趣卻不大。
最后才用了五十多文錢打發了。
“春梅,你在家嗎?”籬笆門外有人熱情地叫門,嚇了王春梅一跳,抖著聲音說道,“別開門,誰都別去開門。”
“大春姨,您來啦?”看還是晚了一步,楊天余清脆的聲音回應了王大春。
“死丫頭,找死呢,”王春梅狠狠地罵了楊天余一眼之后,正了正色,擠出一抹笑容之后迎了出去,“大春啊,你咋來了呀?”
“春梅姐,這不有鄉親告訴我里正老爺來過了,所以我便過來瞧瞧,”王大春笑得臉上都開了花,和王春梅手挽手地走了進來,看到地上的凌亂,笑得更歡了,“還真是哦,那我們的銀子是不是該結一結了。”
提到正事兒,王春梅頓時六神無主起來,老是朝楊天賜擠眉弄眼,“天賜,我和你大春姨說幾句私房話,你先出去轉轉。”
“別啊,”還未等楊天賜挪動屁股,王大春便出聲了,“春梅姐,你讓天賜出去了,這銀子你讓我管誰要啊,二十多個鄉親都等著呢。”
“啊……”王春梅故作驚訝,朝沈如玉看了一眼,聲音頓時便輕了,“找玉娘吧,她管著這事兒。”
沈如玉一聽,心頭瞬間升起一串火苗來了,“婆婆,這話咋地說的?我啥時候管二弟的事情啦?”
“還說沒有?賣里正野菊花是不是你的主意?”
呵,這青天白日地,睜著眼睛說瞎話,也就王春梅這種潑皮無賴做得到了。
“婆婆,我賣里正老爺菊花可是在你們面前說過?再有,你們偷聽我們說話,自己造的孽千萬別賴在我身上,”沈如玉也不是吃素的,答應了楊先生會照顧好自己的,那就絕對不會讓王春梅胡亂扣一個屎盆子在自己頭上。
“那你是不打算管嘍?”王春梅和王大春是遠方堂姐妹,兩人同嫁到這楊家村里來,多少會被家里親人作比較,現在沈如玉不管她的事情,很損面子,這語氣自然也不會好了。
沈如玉抿唇,恬淡著一張清麗的臉,搖了搖頭,朝王春梅福了福身,昂頭挺胸要出堂廳。
王春梅哪里會放過沈如玉這么好一個替罪羊呢,拉住她的衣袖便往回扯,“好個沈如玉啊,你捅得簍子還想叫我們給你收拾不成?”
看來王春梅誓要把這滿口胡話進行到底了,好在沈如玉也不是泥捏的。
“婆婆,誰捅的簍子?是我嗎?”沈如玉冷笑著朝楊天賜望了一眼,“你們賣不好價錢就想賴上我了么,真沒這么容易的事情。”
“我不管,只要你把銀子賠出來就好,”王春梅本就理虧,唇槍舌戰也顯得不利索了。
“賠銀子?想的真美,”沈如玉懶得和王春梅理論,伸手一甩,指尖意外地刮到了王大春。
“哎喲!”王大春尖叫了一聲,絲絲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哎呀,大春啊,你沒事吧?你痛不痛啊?俺的老天爺啊,這么大道血口子,看大夫要好多銀子吧?”
王春梅話音落下,沈如玉便回眸望了過去,只見王大春緊緊實實地捂著半張臉,“春梅姐,好痛,好痛,我一定是毀容了吧。”
“八成是了,”王春梅連聲附和,朝著沈如玉睨了過來,“還不陪你大春姨銀子啊,真要是毀容了,報官抓你去。”
這要是本尊的話,聽了這話,估計是嚇得屁滾尿流了,可沈如玉一點兒也不緊張,反而折身走了回去,“大春姨,你松手我瞧瞧,要真是毀容了,銀子我賠你,絕無二話。”
“這……這……”
“玉娘,你幾個意思啊?你大春姨都痛得不會說話了,你還胡攪蠻纏,趕緊拿銀子息事寧人嘍,”王春梅扶著王大春坐下,一個勁兒地安慰起來,“大春啊,你可千萬擔待著點啊,我這兒媳婦是個啥樣的,你是清楚的呀。”
這戲演的,沈如玉看了都要吐了。
本來還想著給楊天生一個面子,現在看看是不需要了。
“婆婆,你想訛我銀子明說,別聯合大春姨騙人,”沈如玉不甘示弱,她深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既然替本尊活了,那就得活出個底氣來。
“你怎么說話的,沈如玉?我怎么訛你銀子啦?我實話實說好不啦……”
“你也別說那么多了,”沈如玉截斷了王春梅的話,嘴角泛著淡淡的笑容,老成穩重道,“既然事情是因為里正老爺引起的,那我們就請他做個公正,如何?”
王春梅的彎彎腸子繞了好幾圈了,應下道,“好,那就請里正老爺回來。”
于是,楊天余便被委任去叫里正回來了。
沈如玉腦子里搜刮了一下,又想出了一個和野菊花有關的藥方出來,然后正襟危坐地等著里正回來。
里正回來時,頗為不滿,“富貴家的,你叫我回來做啥?我是不會加野菊花的錢的,你要是不想賣于我的話,我把東西還你。”
“里正老爺,”王春梅給里正端了座,屈了屈膝,還算有禮,見他消氣一點兒,便說道,“瞧您說的,做買賣就是做買賣,哪能隨口蕩蕩,是不是?”
“那你叫我回來,所謂何事?”
“玉娘,你自個兒說,”王春梅朝沈如玉瞪了一眼,又擺出一張笑臉出來了。
“里正老爺,我打算明天再去采些野菊花過來,不知道您還收不收?是不是和之前一樣的銀子?”沈如玉雙手往左腰間一攏,福了身子,停住不動了。
這算是個大禮,里正連忙站了起來,讓沈如玉不必多禮了,“要啊,當然還是一樣的銀子。”
雖然不過兩句話,其實暗有所指,兩人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罷了。
“那好,明日午時,您上門收野菊花,”沈如玉笑了笑,等里正坐下之后才落座。
“好,”手里多了副藥方,里正正高興呢,忙出袖口摸出一小塊銀子出來,“這是訂金。”
王春梅眼睛都亮了,伸手要拿銀子,好在沈如玉動作快,收入手心了。
“里正老爺,您收我們的野菊花怎么就那么便宜,收她的怎么就給這么多銀子呢?”王春梅說完,急忙捂住了嘴巴,她這么一說,可不就是承認了自己偷聽沈如玉和里正說話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