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楊元寶歡快地跑到了楊天生的面前,抱著他的腿不鬆手。
楊天生蹲了下來,從袖口裡摸出一條芽糖出來,“寶兒乖,爹爹和娘說幾句話,你自己吃糖,好嗎?”
楊元寶乖巧地點了點頭,拿著芽糖去窗邊看熱鬧去了。
“來,洗把臉,”沈如玉絞了帕子送上來,見楊天生心事重重,便問道,“你去哪兒了?”
“去了趟鎮長家,”楊天生擦好臉之後,揚手將帕子丟進了遠處的水盆裡,這邊正色說道,“玉娘,天賜怕是有大麻煩了。”
“怎麼了?”雖說分了家,可兄弟之間打斷骨頭連著筋,血脈親緣還在,沈如玉知道楊天生是不可能一下子完全放得下的。
楊天生蹙著眉頭,沉寂了片刻才說道,“昨晚郊外出了人命,天賜便隨著衙門的人去驗屍了。”
“仵作去驗屍很正常啊,”沈如玉不僅納悶,這也值得楊天生愁眉不展嗎?
“是,”楊天生沉沉地點頭,擡眸看向了沈如玉,語氣轉而嚴肅起來,“可是他驗屍後寫的文書需要印章的,可他居然沒有,現在被抓著關起來了。”
“沈如玉簡直難以相信楊天賜真有這個狗膽,可凝神一想,讓他吃吃苦頭也好,“按我說,關起來也好,讓你娘瞧瞧她自個兒乾的好事……”
沈如玉頓了頓,又問道,“那印章是啥模樣的,是不是丟了呢?”
“我不知道,”楊天生心裡沒底到底是衙門沒給還是丟了,“這麼小一塊印章,就算丟了也找不到了,而且是玉質的,被人見著了,也未必會拿出來。”
看來是個值錢的物件了。
沈如玉驀然地想到王春梅,說不準是她見錢眼開,把印章給藏起來了。
不過,當著楊天生的面,沈如玉並沒有把自己的猜疑說出來,反正他也覺得楊天賜該吃點兒教訓,那這件事情就暫時擱下來,又提了買房子的事情。
“鳳嫂子的意思是我們直接買了一座比較劃算,我覺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這租人房子,住的提心吊膽,說不住哪日,就被趕出來了。”
“在理,”楊天生還繃著臉,不過沈如玉的話,他都聽進去了,“那就買吧。”
“可是……”
沈如玉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楊天生從腰間抹了兩錠銀子出來,看著分量有二十兩的樣子,“這個是……”
“我找鎮長大人借的,”楊天生本想瞞著沈如玉,可依她的脾氣,大抵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他讓我給他家大公子守一下墓。”
“守墓?”沈如玉頗爲不解,人都下葬了爲何要守墓。
楊天生起身,端起張郎中喝過的茶盞想喝水,可是被沈如玉叫住了,“我給你重新倒點兒,這是張郎中喝過的。”
“哦,他也來過了?”
“是啊,”沈如玉順便提了來意,“張老特地過來邀請我給永安藥鋪坐堂,鳳嫂子也說了,願意預支六個月的月俸給我們買房子,我正想和你說呢,你就拿出銀子來了。”
楊天生沒接話,喝了兩杯茶之後,纔開腔,“給人看病?”
還未等沈如玉點頭,楊天生便急著反對,“不行,絕對不行,你一個女人家,這麼拋頭露面可不行。”
“這怎麼不行了?”沈如玉已經答應了鳳娘,真沒想到楊天生會反對。
“玉娘,你聽我說,”楊天生俊朗的容顏因爲擔憂多了幾分冷峻,“那堂廳人來人往的,雖說都是看病的,可難免有人會圖謀不軌,我的意思,你懂嗎?”
說的很隱晦,可是沈如玉聽懂了,可她沒說坐後堂的事情,反而多了興致逗弄他,“我只是個看病的女郎中而已,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楊天生話到了嘴邊又給嚥下來,拉著沈如玉坐在,耐心地解釋道,“那些個男人要是都讓你看病怎麼辦?你說吧,張郎中雖然不是德高望重,可也是我們的長輩,別人都找你看病了,他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就這樣啦?”沈如玉打趣著笑道,使得楊天生臉一紅,嗔了她一眼,“還笑,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好啦,好啦,”沈如玉掩嘴只笑,那彎彎的眉眼之中閃動的眼波,宛如清澈的泉水般動人,“我和你開玩笑的,鳳嫂子和張老都答應我在後堂看診,而且只看女子的病癥,這樣你放心了吧?”
“這個……”楊天生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開了,回眸望了眼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的楊元寶,回神後攬住沈如玉的腰肢,在她的脖頸上親了一口,小聲說道,“這是我懲罰你騙我的結果。”
“神經,”青天白日地,被親了一口,沈如玉的臉紅得猶如紅霞鋪面,照理說她一個現代人穿越而來的人是見慣了卿卿我我的,可是骨子裡本尊的羞恥心在作怪,“寶兒看著呢。”
“看到就看到,”楊天生不以爲然,覺著此時的沈如玉格外養心悅目,“她看到爹孃恩愛,以後也會和相公相親相愛的。”
這是什麼鬼邏輯?
沈如玉忍不住賞了個白眼過去,“你剛說給鎮長大公子守墓,這是爲啥?”
“離這不遠處建了一條大橋,聽說要屍體震一震方可保一方平安,鎮長擔心剛下葬的兒子,所以讓我看上半個月,這不怕我不樂意,把銀子都先給了。”
還有這種說法嗎?沈如玉聽了,冷不丁地打了個寒噤,“其實銀子的事情你甭操心……”
“玉娘,”楊天生這次很嚴肅地對沈如玉說道,“我說過養家的事情我來操心,你和寶兒只要好好地就行,你拿著這些銀子去看屋子,有合適的,你喜歡就好。”
見楊天生神色匆匆,沈如玉擔心地問道,“該不會今晚就去守墓吧?”
“……”楊天生忽然捨不得留下她們娘倆住在客棧裡頭了,可是他顧不上那麼多了,“別擔心我,我明早就回來。”
“天生……”
“玉娘,別留我了,再不走,怕是要食言鎮長了,”楊天生苦著臉,依依不捨。
沈如玉嘆了口氣,踮起腳尖,抹去他緊皺的眉頭,柔聲交待道,“好,我不留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主意安全,曉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