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靠坐著一個人,亦是紅衣緋艷如火。他袍角鋪在地面上,幾乎要與這棵樹相融合。他單手支著側(cè)頤,膚色潔白如玉,鬢角散落下來的發(fā)絲猶如黑綢一樣貼合在他的紅色衣襟上。
清池定睛一看,道:“冥王?”
他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的樣子。不過這時,樓畫月閉著眼睛,卻輕聲道:“清池,過來我這里。”
眼前的人美麗得簡直就是世間尤物。清池上了岸,踩著松軟的草地來到他的身邊,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樓畫月緩緩睜開了眼簾。那一刻,紅色的瞳仁里仿佛旋著暗紅色的漩渦,直要把人往他眼睛里吸,清池發(fā)現(xiàn)自己竟也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他道:“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
清池愣了愣,心里咚咚咚地跳著。忽然他伸出手臂來,徑直攬了她的腰,將她往懷中壓。清池猝不及防,一下子倒了過去,一股幽幽的玫瑰花香襲來,她瞠了瞠眼,發(fā)現(xiàn)自己靠著他的肩膀和胸膛。
樓畫月的手猶如花枝藤蔓一樣纏繞著她的身子,將她捆綁個結(jié)實,她起不來。
清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有何種情感,心里明明清楚得很,她眷戀著的人是九淵,而不是他。可偏偏是為什么,她又不由自主地生出兩分依戀?
這種心情是相互矛盾的。但是她無法控制。
樓畫月手撫上她的頭,安慰一般地說道:“給我抱一抱,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即使在夢里,她的身子也一如既往的暖和。樓畫月抱著,一時舍不得放手,無妨,反正夜還很長。
清池靠著他的肩膀,側(cè)著頭,臉貼在他的紅衣上,喃喃道:“為什么會這樣?這明明不真實。”
話里這樣說著,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伸過去勾住了他的肩膀,回抱著他,像是有人刻意在引導(dǎo),讓她心里明知道不喜歡,卻又恍惚以為自己喜歡。
做夢可不就是這樣么。
他的身子
可真涼啊,清池下意識地這么想,手上便摟得緊了一些,想要給他溫暖。
樓畫月貼著她的鬢發(fā)和耳朵,呼吸也是清涼的,道:“哪里不真實?你看草地上開著的花,你能聞其芳香;天空里撒開的風(fēng),你能感其悠揚;還有小溪里的水,你剛才不是從那里面淌過么,水流清澈明凈;還有你頭頂飄下的落葉,落在你裙子上,可以近距離地看清上面的葉脈;這一切,又怎么會是假的呢?”
清池聽著,覺得很有道理,還是道:“可我總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樓畫月笑了笑,道:“就算是夢,那也是夢由心生。”
“你胡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做夢了。”就算是做夢,她希望夢到的也不是樓畫月,而是九淵。只不過她只是這么想,卻沒有說出口。
實際上是夢由心生不假,可這場夢是樓畫月主導(dǎo)的夢,自然是由他的心境生成。他希望清池在夢里是個什么模樣,清池便是個什么模樣。
所以她會產(chǎn)生那種朦朦朧朧、似是而非的感情,也就不足為奇。
“頭還痛么?”
清池道:“啊,好像不痛了。”
“以后不要亂想了。想得越多,你的頭就會越痛。”樓畫月道。這個虛幻的世界里云淡風(fēng)輕,確實一草一木都讓人輕易感覺到美好。過了許久,他又道,“不要和北九淵在一起。我可以帶你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繼續(xù)過你安穩(wěn)的日子。你可以一邊生活一邊修行,將來有所成果,說不定能再見到你師父。”
聽起來很不錯,但是清池卻直覺十分抗拒,搖頭道:“不,我不離開他。”
“為什么?”
“因為,因為我喜歡他。”清池有種難言的壓抑,當(dāng)著樓畫月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但她仍是鼓足了勇氣。
樓畫月語氣很柔和,卻沒有溫度,幽幽在她耳邊響起:“是么,你喜歡他什么呢?你可了解他的過去,可了解他的內(nèi)心?你所喜歡的,充其量不
過是他的表面罷了。一副好皮囊誰沒有,我可以勝他千萬倍,你為什么不去喜歡別人?”
清池的好心情全被他的這些話給破壞了,頗有些悶悶不樂的。她試圖從樓畫月懷里抽身出來,不想樓畫月卻挾著她的腰身,迫使她面對他。
他眼神緊緊鎖住她,幽深而攝人心魄,道:“你們之間,無非就是那點兒糾葛,但是他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清池往后掙扎,道:“是你把人想得太復(fù)雜了,你不要把別人想得那么壞好嗎?”
不等她掙脫,樓畫月便擒了她的雙手,猛地用力扯近她,幾乎與她鼻尖對鼻尖,道:“若說你孤命,尚且還有乾坤可扭轉(zhuǎn),但你以為他可以?他遲早會害了你。那種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最后會變成個什么東西,有什么好喜歡的?他那副皮囊,終有一天也會變成假的。”
清池猛搖頭,生氣道:“你在亂七八糟說些什么?你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這家伙固執(zhí)起來就像一頭小蠻牛。清池是費了勁地胡亂掙扎,手上幾下便把樓畫月的衣衫抓得有幾分凌亂。樓畫月本是好意相勸,奈何她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還這般野蠻刁鉆,一邊抓他還一邊罵他。他一生氣,忽然猛地欺近,一腦熱地噙住了清池喋喋不休的嘴唇。
清池睜大了雙眼,下意識地退縮。可是樓畫月不給她這個機會,步步緊逼欺壓,最終手掌扶著她的后腦,入了迷一般地極深地索吻她。
清池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手指深深鉗進他的衣襟里,用盡全力想把他推開,可他就是巋然不動。
冰冷的唇欺壓著她的溫軟,仿佛也漸漸有了絲絲旖旎的溫度。他如狂風(fēng)驟雨,盡情攝取她的溫暖和甜蜜,發(fā)現(xiàn)那比想象中的更加甘甜。
清池被他捧著頭,發(fā)絲從他指縫間溢出,微微有幾分凌亂。微風(fēng)穿過樹下,撩起她的發(fā)絲,迷亂了她的雙眼。后來,她都沒有了力氣掙扎,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