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古德伯的疑惑很快就解開了，因爲他剛坐下不久一隻蝙蝠就飛到他耳邊嘀咕了起來。

“柳風大人，費佛伏加已經等在外面了，可以叫他進來嗎？”道古德伯揮手把那隻看門的後裔趕了出去，然後站起來畢恭畢敬的對柳風說道，對於血族的這些禮儀，柳風有時候真的覺得很無奈！

對於費佛伏加的不請自來，道古德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迦南城是費佛伏加的地盤，自己剛纔在那裡搞出那麼大的動作，費佛伏加不知道那纔是怪事呢！

血族除了等級觀念非常強外，對於領權的觀念也是十分敏感的，不同的家族都有著自己的地盤，在自己的地盤上有絕對的自制權，而且獲得外來者的尊重，在家族的領土內，長老的權利非常大，他們有處死族內犯戒吸血鬼以及侵入者的權利。血族通常很少遠行，各族之間的往來也十分少，但是隻要進入其他血族的領地，便必須接受其統治。當代的領地指的就是親王的轄地，當血族進入某親王的轄地時，通常必須晉見讓其知曉，而且要經過親王的首肯。費佛伏加即使身爲親王，然而，到了道古德伯的城堡外面沒有主人的許可也是不能擅自進入。迦南城的一個特殊的地方，嚴格意義上說不能算是費佛伏加家族的轄地，因爲那裡是一個多種族的混居的地區，所以道古德伯才能在迦南城來去自如，沒有顧忌，不然的話，即使他是唯一的四代血族，也必須得遵守血族的領權戒律！

“叫他進來吧。”柳風點了點頭，說道。

如果說道古德伯是一個標準的古代貴族的話，那麼費佛伏加則是一個散發著現代氣息的新貴族：身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頭髮也梳的油亮油亮的，雖然臉色跟道古德伯的慘白比起來是毫不遜色，卻給人一種很精神的感覺。

見到柳風，費佛伏加立刻後退一步，左手撫胸向柳風行禮道：“參加柳風大人。”

“你們都坐下來吧。”柳風淡淡的說道。

道古德伯見到費佛伏加的時候表情有點不太自然，Setites家族的吸血鬼在吸血鬼社會中遭到的猜疑遠多於其他氏族，這是因爲他們的信仰。他們相信自己起源於 Set ——埃及的夜與黑暗之神。Set 原本叫做 Sutekh ，是一個強大的吸血鬼，到達埃及後由於經常以可怕的形態在夜間出沒而被人們當作夜與黑暗之神，Setites家族一直在努力把世界拉向黑暗以促使 Set 復甦，他們使用毒品在內的種種手段誘使其他血族或人類墜落，事實上現代海地的一些黑社會以及中東的幾個恐怖組織就在 Setites 控制之下，這就違反了血族的避世戒律，因此Setites家族的吸血鬼在幾乎全部被其他族放在不受歡迎之列。

如果不是柳風在的話，費佛伏加是絕對沒可能進入道古德伯的城堡。

“費佛伏加，我們好象見過兩次面吧。”柳風雙手把玩著聚靈玉，隨意的說道。

看到柳風手裡的聚靈玉，費佛伏加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慌亂，這一閃即逝的異常自然沒能逃脫柳風的法眼。費佛伏加站起來恭敬的答道：“柳風大人說得沒錯，我們這是第三次見面。”

“坐下說話，道古德伯也是，不要一說話就站起來行禮，你們不累我看得都眼花。”柳風左手下壓，示意費佛伏加坐下來。

在禮儀和命令之間，命令顯然比禮儀要重要，所以費佛伏加馬上坐了下來。

“費佛伏加，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你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東西？”柳風把右手伸向費佛伏加，掌心赫然是那塊聚靈玉。

“這是迦南城製造出來的，可是這個東西應該只是一種普通的裝飾品吧，我仔細的研究過，這東西既不是聖器也不是魔器。”費佛伏加不知道柳風是什麼意思，所以他顯得有點緊張，說話的時候眼睛似乎害怕跟柳風對視，不時的望向別處。

沒有一個罪犯能夠這麼坦然的說“這次的犯罪行爲是我做的”，柳風繼續問道：“我想知道這是誰設計出來的？或者說，是誰叫你製造的，這應該不是你自己設計出來的吧？”

費佛伏加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柳風大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把材料和製造方法交給我，我幫他們做好，就那麼簡單。柳風大人，這個東西有什麼問題嗎？”

“這些東西是你們家族製造的？”柳風皺眉問道。

費佛伏加點了點頭，“對，這種東西全部都是我們家族製造的，因爲這個東西的製造方式很特殊，只有血族能製造。”

“他們長什麼樣子？”柳風有點激動的問道。

“他們出現的時候都是戴著面具穿著黑色長袍，根本分辨不出是人還是妖，我們合作了那麼長時間，到現在我還沒見過他們的真面目。”費佛伏加說話的時候神情自然，不似有假。

根據費佛伏加描述，再加上聚靈玉，柳風基本上可以肯定費佛伏加見到的“他們”就是邪魔了，按說現在離事情真相又前進一步了，然而，越是接近真相，疑問反倒越多，邪魔爲什麼自己不製造聚靈玉反而要找血族製造呢？還有，他們爲什麼要找迦南城的血族而不找其他領地的血族呢？要說迦南城有教廷的勢力在，所以迦南城情況比較混亂，衝突時有發生，絕對不是首選之地，而且道古德伯這個唯一的四代血族親王分量怎麼得也比費佛伏加要重啊！柳風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些邪魔這麼做的用意何在、他們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柳風不說話了，費佛伏加和道古德伯自然是乖乖的坐在一邊不敢哼聲。

“費佛伏加，那些找你製造這個東西的傢伙，還在迦南城嗎？”柳風想了一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繼續問道。

“他們三個月來取一次成品和送材料，次次都是處理完就離開的，根本不在迦南城停留半會。”

柳風滿懷深意的看了費佛伏加一眼，微笑道：“費佛伏加，我很奇怪，血族的尊嚴怎麼允許你爲別人做事，難道說你們Setites家族爲了信念連血族的尊嚴都不要了嗎？他們到底許落了你什麼好處，我真的很好奇。”柳風微笑著看著費佛伏加，好象隨意說說似的，但眼神卻是不容拒絕的。

費佛伏加聽了柳風的話，眼神閃爍不定，顯得十分焦躁和不安，“柳風大人，這個，我可以帶你去看製造這個東西的過程，希望能對大人有所幫助。”費佛伏加左顧他言，就是不肯直接回答柳風的問題。

柳風微笑不語，眼睛直視費佛伏加，現場的氣氛立刻變得十分壓抑，連旁邊的道古德伯都感覺到無言的壓力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遠離柳風的地方挪了挪。而直接面對這種壓力的費佛伏加更是苦不堪言，豆大的冷汗佈滿了整個額頭，哪有半點親王的威嚴。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十五分鐘過去了……

只聽“撲通”一聲，費佛伏加最終受不了這種氣氛跪在地上，“柳風大人，請您責罰我吧！”

柳風面無表情的看著費佛伏加，“繼續說下去。”

沒有柳風的允許，費佛伏加跪在地上不敢起來，“那些人讓我們幫忙製造大人所說的聚靈玉，報酬就是自然繁衍的人類少男少女。”費佛伏加越說越小聲，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害怕受到責罰一樣。

“費佛伏加，你，你竟然，你竟然違反柳風大人的命令，你，你實在是我們血族的恥辱！我要通告全體血族這件事，你等待長老會的裁決吧！”道古德伯聽了費佛伏加的話，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用顫抖的手指指著費佛伏加，神情顯得十分激動。柳風曾經給血族下達了一個命令，那就是不允許把自然出生的人類製造成血奴，除非他們是自願的。在等級觀念異常森嚴的血族的意識裡，違背上級的指令是跟殺親同等的罪行，這就難怪道古德伯會如此激動！

聽到道古德伯的指責，費佛伏加立刻匍匐在地，雙肩不住的顫抖，高聲說道：“柳風大人，道古德伯親王，我以撒旦大神的名義起誓，我以血族的榮譽起誓，我絕對沒有強迫那麼自然人做血奴。”

費佛伏加的話說得很有技巧，他沒有強迫自然人做血奴，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是自願的，費佛伏加顯然是在偷換概念。這點小把戲自然難不倒柳風，怎麼說柳風也是經歷過黑色六月並且順利通過獨木橋的大學生，“費佛伏加，我知道克隆人的血液跟自然人的血液有很大的差別，你們也一定很懷念自然人血液的味道，如果那些自然人爲了享受而甘願出賣身體成爲血奴的話，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人、妖怪或者是血族都有選擇自己要走的路的權利，我是不會干涉的。不過，如果不是自願的話，不管你們用的是什麼方法，那就別怪我了。林玲叫我照看你們，我對‘照看’的理解是照顧和看守，也就是說，如果你們做錯事的話，我有權利處決你們。”

柳風的話讓費佛伏加頓時掉入寒冷的冰窟，他很明白，柳風真要收拾他的話，整個血族絕對沒有半隻吸血鬼敢說“不”的，即使是他的後裔！“柳風大人，那些自然人的神智雖然有問題，但是絕對不是我家族造成的，我們見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那樣的了。”費佛伏加趴在地上不敢擡頭。

“神智有問題？有什麼問題，說！”柳風喝道。

“他們就像被施了東方的迷魂術一樣，完全聽從命令，就跟，就跟巫師的傀儡人似的，不過又不一樣。”被柳風一喝，費佛伏加連忙答道。

完全聽從命令？聽到這話的時候，柳風腦海突然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還有他的保證，難道說他跟邪魔有關聯，這就難怪他會出現在那裡了，看來自己的運氣真的不錯了……

半天聽不到柳風的聲音，費佛伏加急了，“柳風大人，請您相信我，我和我的家族真的沒有違反你的命令啊！”

“你起來吧。”柳風說完，看了看站在那裡“擺POSS”的道古德伯，接著說道：“道古德伯，你也坐下。”

等兩個血族親王都坐好了，柳風才繼續說道：“費佛伏加，他們下一次來收成品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後天。”柳風話還沒問完費佛伏加就搶答道。

“那麼，這件事就先到這裡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迦南城外三百里處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費佛伏加，你能跟我說說嗎？”柳風的臉上又浮現出費佛伏加最不想見到的微笑了，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看到柳風對他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