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伴隨著精神風暴的席卷,羅藝則眼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地獄無常在向自己招手的畫面。前所未有的死亡味道涌上心頭,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地接近死亡。
林隕,居然真的敢殺他!
要知道,他可是羅閥的五爺,羅閥家主的親弟弟!如果他死在了林隕手上,那羅閥跟林隕之間的仇恨可就真的再無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這小子明明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卻依舊敢這么做?
膽大包天!
除了這四個字以外,羅藝則已經想不到其他可以形容林隕的詞語了。
“阿彌陀佛。”
就在羅藝則即將被精神風暴吞噬的那一刻,一道滿懷慈悲的聲音驀然響起,只見金光大作,翻云覆雨的佛門手印不知從何而來,竟是在關鍵時刻一舉泯滅了林隕的極曜爆神術。
羅藝則,居然險之又險地撿回了一條性命。
“誰?”
林隕瞳孔一縮,驀然將視線投向了那身后不遠處的虛空之地,那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年約六旬左右的白須老者,頭頂上光溜溜的,沒有一根毛發。
佛門中人!
看著這個在關鍵時刻壞自己好事的老和尚,林隕眼中充滿了不善和忌憚,如果剛才不是前者出手相救的話,羅藝則早就已經死在他的手上了!
不僅如此,這個老和尚剛才那一道佛印打出,簡直是氣勢浩瀚如虹,威力非同小可。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個老和尚的修為相當可怕,至少……林隕自問不是其對手。
“老和尚,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攔我?”
林隕冷靜道。
“這位小施主,羅施主乃是羅閥中人。你若殺他,對你絕無半點好處。”
白須和尚搖了搖頭,淡淡道:“貧僧本著一顆慈悲為懷之心,只求普度眾生,減少殺戮。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讓貧僧做個順水人情,助你們了結這場無意義的仇恨如何?”
“多謝慧悟大師救命之恩!”
羅藝則認出了那白須老和尚,連忙拱手感激道。
他心中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此次太初寺派出的居然會是這位慧悟大師。要說這慧悟,也是一位名揚天下的高僧,但他最出名的并非是他的修為,而是他的行事風格。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好人,天下之人,無論是黑白善惡,只要是生靈他都想要救上一救。在他看來,就算是罪大惡極的魔頭,只要循循善誘地去教導感化,一樣可以回頭是岸變成好人。而他這種普渡眾生的性子和特別的行事風格,導致這天下無論是正道還是魔道眾人,不知道被他救下了多少人。
換句話來說,正魔兩道都有不少人受過他的恩惠,也讓他得了一個“慈悲高僧”的名聲。
太初寺身為正道五宗之一,高手眾多,以慧字輩的主持慧林大師為首的高僧們皆是天宮境強者。包括這位慈悲為懷的慧悟大師,同樣也是一位天宮境強者,但他的修為卻是太初寺慧字輩中最弱的一個,傳聞只有天宮境一二重左右。但他德高望重,名聲遠揚,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與其結交。
“冤冤相報何時了?”
林隕冷笑道:“看在你年紀不小,我尊稱你一聲老前輩。可你這等幼稚的想法,還真是好笑。你明明什么情況都不知道,居然就敢打著慈悲的口號讓我放他一馬?”
“世人好斗,這是孽障。”
慧悟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悲天憫人道:“貧僧曾立下宏愿,誓要普渡眾生,洗去世間鉛華,減少無意義的殺戮孽障。小施主,今日你我相見便是緣分,還是快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按前輩的說法,只要是看到有人要殺人,你就會出來阻止他了?”
林隕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道。
他跟羅藝則這種閥門世家之人不同,剛來到九州大陸沒多久的他,根本就沒聽說過這個慧悟大師的名號。對于后者這種無差別的救贖行為,他更是完全無法理解。
“自當如此。”
慧悟微笑道:“貧僧救人,亦是在救殺人之人。佛有功德業障一說,施主殺人越多,身上業障便越多。業障堆積成輪,便會演化成罪惡之輪,死后靈魂必定會墮入地府十八層,受盡折磨。反之,若是平日里行善積德,救人無數,功德無量便會衍化出功德之輪,即便是白日升天得道也不為過……”
鏘!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是被一道凜冽無比的劍光給打斷了。只見林隕不知何時抽出了璇璣劍,竟是一舉朝著羅藝則沖了過去,殺機凜然,沒有半分的猶豫!
斬草不除根,這可不是林隕的做事風格。
以羅藝則的性格,如果林隕今日放過了他,日后必定會帶上羅閥的強者來找自己報仇。反正都是死敵了,林隕自然不可能會讓他活著離開這里。
“施主好重的殺心!”
慧悟眉頭微皺,大手一揮,身上的袈裟便是金光閃耀,趕在林隕之前護住了羅藝則。那袈裟金光大作,仿佛有著諸佛庇佑,擁有無上的威能。
林隕一劍斬下,竟是紋絲不動,甚至就連其劍意都不能破其分毫!
這就是天宮境強者的實力!
“前輩,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林隕沉聲道。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他?慧悟連番阻撓他殺羅藝則,還滿口的慈悲為懷大道理,這也就是他脾氣夠好,否則早就發飆了。
因為無嗔和尚的關系,林隕心中并不愿跟太初寺的人為敵。可如果慧悟再這樣阻止他的話,他也不見得會怕了太初寺,大不了就是再多得罪一個頂尖勢力而已!
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他又不是第一次得罪這些頂尖勢力了!
“施主,貧僧是在救你,望你勿造殺孽!”
慧悟苦口婆心道:“你今日殺了羅施主,日后羅閥之人必定會來找你尋仇,這又是何苦呢?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世間還是祥和一些比較好……”
“廢話!”
林隕聽得不耐煩了,直接罵道:“我當他的面殺了他侄子,還有羅閥年輕一輩的天才也被我殺了好幾個。你以為我不殺他,他就會放過我?你今日不讓我殺他,就是想讓他回去通風報信,然后帶人來殺我?”
“老和尚,我忍你很久了!別以為你是什么太初寺的得道高僧,我就得順著你……你老說什么慈悲為懷,勿造殺孽?那我問你,是不是他殺我就可以,我殺他就不行?都是倆鼻子倆眼的人,憑什么我就只能站著給他殺?就憑他是頂尖閥門世家的人?”
“剛才他侄子用我朋友的命來威脅我,想要殺我的時候,你這老和尚又在什么地方?不是說要普渡眾生,打救世人嗎?那怎么不見你剛才過來打救我呢?現在輪到我殺他了,你就屁顛屁顛地跑出來裝好人,勸我大度?還太初寺的得道高僧?呸!我日你姥姥個仙人板板!”
這一番話,林隕罵地可謂是酣暢淋漓,好不痛快。
正如他所說的,從慧悟出手救下羅藝則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忍了這個老和尚很久。念在對方是高僧的份上,他已經很克制了自己的語氣,一而再再而三地好言相談。結果這老和尚油鹽不進,鐵了心要救羅藝則,最蛋疼的是還要用那種慈悲為懷的理念來說服他。
不得不說,林隕對這種人的感官就只有兩個字:惡心!
非常地惡心!
他寧愿自己碰上的是羅閥強者,一言不合就要打殺自己為羅琛報仇的那種人。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大不了就是死在這里,至少,他現在不會被惡心到。
“你……”
慧悟始終淡然的神色,終于變得不再淡定了。他的臉色有些發黑,渾身更是氣得有些顫抖了起來,自從他被封下法號行走天下過了這么多年,到哪兒不是被人尊稱高僧,受盡尊重。
可結果到了林隕這邊,居然被罵地一文不值。如此之大的差別對待,是很容易讓一個人的內心發生扭曲的,即便他是什么所謂的得道高僧,也不例外。
“大膽!慧悟大師乃是太初寺的高僧,出了名的圣僧,打救世人,普渡眾生!就連魔道中人,都不少人受過慧悟大師的恩惠,就憑你這小雜種,也敢詆毀慧悟大師的名號?”
羅藝則怒喝道。
他看似憤怒無比,實際上心里卻是笑開了花。他巴不得林隕把慧悟給得罪死,這樣自己就有了逃生的機會,最好慧悟還能幫自己順手除了林隕這個禍害。
別看慧悟在慧字輩的太初寺高僧中實力低微,但他在天下人的眼里還是很有威望的,就連一些魔道中人都得對其禮讓三分,不敢得罪他。由此可見,他的面子到底是有多么大。
總而言之,如果得罪了慧悟的話……無論是誰,在正魔兩道中都不見得會有好日子過。這也正是為什么慧悟打著慈悲為懷的口號救了那么多魔道中人,卻始終沒有被正道中人討伐的根本原因。
眾人尊重慧悟,并不是因為認可他的理念,而是因為沒有人敢出這個頭去得罪他。若是得罪了這個老和尚,太初寺那邊暫且不論,單單是這些年來被慧悟救下的那幫人,就未必會善罷甘休。
這就是人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