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這女人今世還真是夠不走運(yùn)的啊,碰瓷兒竟碰到石頭上來了,寧纖碧心里想著,因冷冷一笑,抱肘當(dāng)胸,便在車轅上站定,含笑道:“妹妹剛剛不是還和我站著說話呢嗎?這會兒功夫又受不住了?就坐下去了?你以為這樣便能訛詐我?”
“我就訛詐你了,怎么著?這會兒偏是走不動路,若是我喊起來,這會兒可還沒到宵禁的時辰,姐姐想一想,你可是愿意讓人圍著觀看,議論沈家怎么橫行霸道嗎?”
白采芝也冷笑,她如今固然是落魄了,可是她仍要告訴對方,只要自己想,照樣有手段整的她難受,例如現(xiàn)在,呵呵,自己正缺銀錢使,便從天上掉下個錢袋子來,這要多少合適呢?決不能輕易放過這女人,反正她有百草閣,銀錢上又不缺。
想到此處,心里又禁不住就是一痛。當(dāng)日沈家雖然被抄了,可在吃穿用度上,其實是半點兒不缺的,一開始她以為不過是大家?guī)鸵r著,后來才知道百草閣并非三爺爺?shù)漠a(chǎn)業(yè),而是寧纖碧的。只是那時她豬油蒙了心,生怕皇帝對沈家不放心,一旦大長公主故去,就要對沈家下重手,因此非要撕破臉皮求去,卻不料如今李家落魄,竟是連當(dāng)日沈家還比不上,現(xiàn)在他們一家人擠在兩間平房里,那丈夫脾氣又不好,還要人伺候著,沒錢就往她這里來要,要不到就打罵,比起當(dāng)日在沈家,何止云泥之別。
越想越是心酸越想越是憤恨。白采芝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qiáng)的不肯落下來。忽聽寧纖碧悠悠道:“妹妹你真是命不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如今竟然訛到這馬車身上了,罷了,我也不管了,車夫大哥,你自己擺平吧。”
白采芝愕然抬頭,就見在宮燈光芒下,寧纖碧悠悠一笑。轉(zhuǎn)身掀簾子進(jìn)了馬車,接著車?yán)锉銈鞒鲆粋€不耐煩的尖細(xì)聲音道:“好了路侍衛(wèi),快著點兒吧,再讓沈?qū)④姷认氯ィ慌履切亩家回堊€了。”
這……這樣的聲音,應(yīng)該是宮里的太監(jiān)吧?白采芝在地上坐著,愣愣看著那馬車,她也沒料到馬車?yán)镞€會有人,而且這聲音如此獨特,很像是宮中太監(jiān)。沈?qū)④姡可驅(qū)④娪质钦l?難道……難道是沈千山……
白采芝想到這里,就覺身子猛然開始發(fā)抖。還不等說話,便見那車夫走過來,冷冷道:“再敢胡攪蠻纏,我便不客氣了。”
“奶奶,快起來吧。”香藥和香桐都要嚇哆嗦了,拼命扶著白采芝起來,一面就躲到路旁,卻聽那車夫冷冷道:“今夜之事,不許透露半個字出去,不然的話,小心爾等狗命。”話音落,他手中猛然飛出一物,白采芝嚇得尖叫一聲,只以為是對方要殺自己,卻不料那東西只飛到面前就落了下來,低頭看去,不遠(yuǎn)處一只出來覓食的老鼠被一柄薄薄飛刀釘在地上,尾巴身子猶自亂動著,但是很快便斷了氣兒,一動也不動了。
白采芝尖叫一聲,身子一軟就昏了過去,香桐和香藥也險些嚇昏,眼見著那馬車轆轆往宗人府方向去了,這才拼命掐主子的人中,半晌方見白采芝悠悠轉(zhuǎn)醒,一睜眼便是緊張的往四周看,然后瘋了般抓著兩人的手喃喃道:“不許說出去,聽到了嗎?對誰也不許說,對我也不許說,都不許說出去,聽到了嗎?”
香桐香藥連忙答應(yīng)著,一邊扶著她慢慢離去。
這里寧纖碧在馬車中詫異看著貝殼子,驚訝道:“原來竟是要去見千山么?
貝殼子哭笑不得道:“我的奶奶,你素日里不是挺聰明嗎?怎么這會兒卻笨了,既然是接您出來,不是去看世子爺,還會看誰?”
寧纖碧撇撇嘴,小聲道:“我以為皇上病的太重,所以你們這會兒又想起我來了。”說完卻見貝殼子含笑道:“皇上的病么,呵呵,等一下夫人大概也有看診的機(jī)會。”
“哦,我明白了。”寧纖碧點點頭:“人家都是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吃,皇上呢,因為覺著對不住咱們沈家,所以這是把次序顛倒過來了,準(zhǔn)備先給我吃個甜棗兒,再差遣我替他看病是吧?”
貝殼子收起笑容,冷笑一聲道:“對不住沈家嗎?夫人慢慢看吧,大概不久之后,你就明白皇上到底是不是對不住沈家了。”
寧纖碧看見貝殼子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于是冷哼一聲道:“好吧,既是去見千山,弄得這么神神秘秘做什么?”她心想你有什么不高興的?不管皇帝有多么煞費苦心,我們沈家成為了他的一步棋,為他的計劃付出了巨大代價這是客觀存在的,當(dāng)日要不是我攔著,他姑姑早就被氣死了。
貝殼子當(dāng)然不高興,在他看來,皇帝如此煞費苦心,為的就是太子和皇后,沈家是太子的外祖家,太子登基,那沈家的潑天富貴還跑得了嗎?可以說,皇帝嘔心瀝血,他們沈家不過是一時落魄,緊接著便能換來風(fēng)光無限,這也是跟著沾光,竟然還埋怨皇上,可不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
因默默生著氣,也不去答寧纖碧的話,于是寧纖碧便做了個鬼臉,小聲道:“真是的,大內(nèi)總管呢,幾十歲的人了,還和我耍小孩子脾氣,正好兒,你不說話,我也不用說了,還省得吵醒我兒子,哦,怪不得呢,我說干什么讓我進(jìn)宮還非要帶著孩子,敢情是要去宗人府讓他爹看看寶貝兒啊。咦?這究竟有什么可怕人的?又是晚上出來又是嚇唬剛剛那三個人不許說出去的。”
她這樣一說,貝殼子倒不好繼續(xù)冷著個臉了,只好無奈道:“這是皇上吩咐的,我哪里知道那么多?想來皇上自然是有他的用意。若不是怕皇上聲名有損,讓那三個女人誤會,我剛剛也不會說去宗人府。是了,那李家因為是明王爺?shù)男母梗@一次算是遭了秧,李大人被罷官后,又有人舉報他貪贓枉法收受賄賂,所以皇上命人將他家抄了,李大人到現(xiàn)在還在牢里關(guān)著,不知道多咱才能放出來呢,你那妹妹趁著夜色出門,恐怕就是為了典當(dāng)衣物之類的,不好在白天出來。”
寧纖碧見他主動岔開話題,也就識趣的不再追問皇帝和沈千山的事,只是這心里此時卻快被好奇心給吊死了。李家的事情她自然知道,也知道白采芝如今不好過,只是她對對方的仇恨早在白采芝和薛夫人撕破臉皮飄然出門的那一刻便算了結(jié),情知對方日后會為自己的利欲熏心付出代價,因此也沒心思去落井下石,這個女人此時在她眼里,已經(jīng)什么都不算了。
馬車?yán)镆粫r間就沉默下來,接著很快到了宗人府。
皇帝早已經(jīng)安排好,寧纖碧下了馬車,跟著貝殼子默默往前走,直來到沈千山的院中,只見丈夫把椅子擺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此時正蜷著坐在那上面抬頭看外面天上的星星,一邊對長琴長福道:“你們說,是不是爺這些日子都快悶出毛病來了?怎么就覺著這宗人府上上下下都有些不對勁兒呢?尤其是今天晚上,你們注意到?jīng)]?來送飯的那兩個,絕不是普通御林軍,奇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啊?先前聽見風(fēng)聲說朝堂上有變動,可至今也沒有個準(zhǔn)信兒,可恨啊可恨,四皇兄就不能再派人來透個話兒?把我吊在這里抓心撓肝的過日子,再這么下去我非讓好奇心給殺了不可。”
他一面說著,也聽見院門處腳步聲響,只以為是巡夜的人,反正也狂妄慣了,這話不怕他們聽到。誰知話音剛落,忽然就聽“哇”的一聲嬰兒啼哭,接著寧纖碧勸哄的聲音就傳進(jìn)了耳朵里。
就見剛剛還懶懶散散的沈?qū)④娨粋€鯉魚打挺跳起來,也不顧身上鎖鏈嘩啦啦響,便要奔出去,卻險些讓那鎖鏈絆了個跟頭,只是也顧不上了,一邊揉眼睛,看清并非幻覺,方大呼了一聲:“阿碧,是……是寶寶嗎?我們的寶寶……”
“廢話,難道我特意抱著別人的孩子來?”寧纖碧未到近前,語聲先至。貝殼子跟在她身后,見沈千山身上鎖鏈亂動,只看得心驚膽戰(zhàn),連忙上前道:“哎喲將軍,您慢點慢點兒,小心這聲音孩子聽了害怕。”
“咦?是你?”沈千山聽見貝殼子的聲音,方停了動作,心中有些疑惑,只這會兒也顧不上了,眼看著寧纖碧走到近前,懷里抱著的小孩子大概是被吵醒了,尚且啼哭不止,他連忙就要去抱,只是手都伸到眼前兒了,又不知該怎么弄好,只急得抓耳撓腮,向?qū)幚w碧求助道:“這……這寶寶怎么這么小?我……我該怎么弄?”
“還不到一歲生日,你以為能怎么大?”寧纖碧翻了個白眼,一面又把寶寶遞過去道:“什么怎么弄?抱著啊,你那兩只胳膊又不是擺設(shè),就像我這般抱著,怎么回事?剛剛看那個鯉魚打挺可是很利索的啊,怎么這會兒笨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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