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蘇紫瑤恍然想起剛纔進(jìn)門之時那丫頭焦急地呼喊,詫異的擡頭。
曲非卿原本看不出情緒的臉上飄起一抹淡淡的粉色,讓蘇紫瑤越發(fā)確定了梓桃話語的真實性:“姐姐有孕是喜事,妹妹來得匆忙,不知姐姐喜事臨門,沒有帶禮物前來,當(dāng)真失禮,來日姐姐孩子落地之時,妹妹一定補上。”
曲非卿聞言也笑了:“王妃客氣了,梓桃看茶。”
“臣婦久聞王妃足不出戶,今日怎麼有閒情出府?”
蘇紫瑤放下手中的茶盞:“不瞞姐姐,想必姐姐也聽說了我府中三姨娘姐姐日前滑胎之事,今日我出府乃是爲(wèi)了替她祈福,希望她能夠早日從失子的悲痛中康復(fù)。回來之時,剛好路過這附近想起姐姐,便想著過來看看姐姐。”
“王妃能來看看臣婦,臣婦銘感五內(nèi)。王妃府中之事臣婦也有所耳聞,本也有些擔(dān)心王妃,想著這幾日過去看看,不想這幾日身體不適,找來大夫才知有了身孕,不能隨意外出,過府一事便就此擱置。”曲非卿頓了頓,盯著蘇紫瑤,“王妃,你沒事吧?”
同爲(wèi)一府的女主人,曲非卿自然知道姬妾的孩子滑了,身爲(wèi)一府主人之一的蘇紫瑤定然脫不了關(guān)係。雖然外界傳言這個孩子會掉是王府的二姨娘因爲(wèi)妒恨所下的毒手,但即便是這樣,蘇紫瑤身爲(wèi)女主人,教內(nèi)不善也是事實。罪責(zé)雖不會落在她的頭上,但若是沒人護(hù)著,也定不能安然無恙。
蘇紫瑤一愣,看著對面之人眼中毫不掩飾的擔(dān)憂,心頭微動,脣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姐姐多慮了,我能有什麼事?”
曲非卿卻是不信,輕嘆一聲:“臣婦可是聽聞那日王府之中不只失了一位未來的小郡主、小世子,更差點失了一位王妃。那二姨娘也委實太歹毒,這些個外面進(jìn)來的側(cè)室,一個比一個好手段,眼饞這我們這正室的位置,巴不得將我們置於死地。王妃你這般純善仁厚,少不得要吃了她們的虧。”
蘇紫瑤脣口微張,有些哭笑不得。純善?仁厚?在自己決定踏上這條道路之時,這兩個詞便早已於自己沾不上半點的關(guān)係!
蘇紫瑤盯著曲非卿憤然的側(cè)臉,眼中掠過一抹不知名的苦澀。眼前的女子誠如初時所見的那般,太過剛強,絲毫不懂得深門大院之中的彎彎繞繞、拐彎抹角,這樣的女子值得人真心相待,卻不適合活在爾虞我詐的高宅之內(nèi)。
蘇紫瑤心頭一痛,終於明白爲(wèi)何會在初見曲非卿之時便對她有幾分說不出的好感,這個人……像極了前世的自己!
低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失態(tài),蘇紫瑤勉強笑道:“姐姐的關(guān)心,妹妹感激不盡。妹妹今後會多加註意,不會再胡亂吃虧的。”
曲非卿點了點頭,蘇紫瑤順勢將話題揭過:“姐姐別再喚我王妃了,生分得很,今日妹妹喚您一聲姐姐,自是知曉姐姐心性,心存結(jié)交之意。姐姐這般生疏,莫不是不願認(rèn)下我這麼個愚鈍的妹妹?”
“這……”曲非卿雖性子爽直,但畢竟是高門大戶出身的小姐,對於這類禮法尊卑向來很是看重,雖喜蘇紫瑤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夫人,王妃這是真心與您結(jié)交,您若是再推辭,王妃只怕要不高興了。”梓桃低聲提醒曲非卿,卻不想聲音略大,倒是讓屋內(nèi)的幾人都聽了個明白。
蘇紫瑤抿脣一笑:“不錯,姐姐若是再不答應(yīng),妹妹可真要生氣了。”
梓桃沒想到自己說的話會被聽到,怔了怔,卻也不怎麼害怕,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惹得邊上的幾人又是一陣笑意。
曲非卿瞪了她一眼:“小丫頭平日在我身邊被寵的有些無法無天了,冒犯王妃還請見諒。”
“我倒覺得姐姐這丫頭蠻機靈的,說的一點不錯。”蘇紫瑤說完定定的望著曲非卿,淡然笑道。
曲非卿見她不是真的生氣,終於鬆了口氣:“妹妹要再縱了她,今後還不知做出什麼越距的事呢。”
蘇紫瑤但笑不語,這麼一個小插曲,倒是讓兩人剛纔談話的沉悶一掃而光。
曲非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熱情的留了蘇紫瑤用過午膳再走,蘇紫瑤見狀也不推辭。
兩人落座不久,蘇紫瑤便瞧出了一絲異常,她們剛纔聊了那般久,這個府內(nèi)的男主人竟然至始至終都不曾露過臉!
“姐姐,怎麼不見薛少卿?”
此話一出,曲非卿執(zhí)筷的手一抖,臉色也變了一變。
“老爺今日出門,還未回來。”
蘇紫瑤狐疑的看了曲非卿一眼,剛想再問,便聽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的吵鬧聲。
“怎麼,有了孩子就拿起喬來了?這份千年血燕可是薛大人專門找來給我家小姐補身的,我才一會功夫不見,這東西就成了你們夫人的。真拿自己當(dāng)根蔥了,以爲(wèi)有孩子了不起啊?薛大人可都說了,這個孩子他根本不想要,是你們夫人使了手段纔有的。一個女人想要丈夫的孩子還得使手段,說出去都能笑死人了。這樣的人還敢跟我們家小姐爭東西?我呸,瞎了你們的狗眼,把東西給我。”
太過直白的冷嘲讓屋內(nèi)的幾人的臉色同時一變,曲非卿臉色鐵青的站起身,剛要出去,大門已經(jīng)砰的一聲被生生撞開。
“夫人!”梓桃眼含淚水,朝著曲非卿跑了過來,白皙的側(cè)臉上還印著醒目的巴掌印。
“姐姐。”嬌滴滴的聲音從洞開的大門傳入,蘇紫瑤微一擡眸便見一名纖細(xì)的白衣女子緩緩走了進(jìn)來。
那少女面容嬌俏,柳黛娥眉,頗有幾分姿色,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配上那雙瀲灩秋目,再加上那一身飄逸的白色紗衣,很是清純動人。只是這人的心腸顯然不若外表看著那般乾淨(jìng)。
“柳絮,你這是什麼意思?”曲非卿將目光從梓桃那有些慘烈的臉蛋上抽回,轉(zhuǎn)而看向那微笑著的白衣女子。
“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妹妹能有什麼意思,底下的人做事不稱心,妹妹幫姐姐教訓(xùn)一下,姐姐應(yīng)該不會這麼不大度,怪罪妹妹吧。”
“我倒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丫頭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曲非卿被氣得臉色發(fā)白,盯著柳絮的眸子險些噴出火來。
“姐姐這話可就說錯了,薛郎帶妹妹入府那日可是當(dāng)著府內(nèi)所有人的面,宣佈妹妹我進(jìn)了薛府的大門便是薛府的人,你我乃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姐姐你手下人犯了錯,妹妹自然有這個權(quán)利管,姐姐說是嗎?”
蘇紫瑤雙眸一凜,這女人是要公然奪權(quán),給曲非卿難看!外表看還真看不出來,這丫頭是這樣的狠角色,不過,薛府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二房了?她可從未聽說過薛毅除了曲非卿還有個嬌妾。
“柳絮,你不要欺人太甚,仗著老爺寵你,就敢在薛府作威作福。別忘了薛府的女主人現(xiàn)在還是我,你算個什麼東西,連個名分都沒有,就敢在我面前囂張,來人,給我把這兩個人拉出去。”
“夫人,這……”跟進(jìn)來的僕役面面相覷,竟然不知該不該遵從主母的命令。
蘇紫瑤雙眸微瞇,看來這曲非卿在薛家的地位很是不穩(wěn)啊!
“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難不成我的話都不管用了?”曲非卿畢竟是將門之女,一張冷臉板起來頗有氣勢。
那些僕役不敢再有怠慢,剛想動手,便聽得一聲男聲從院外傳來:“出什麼事這麼吵吵嚷嚷的,動什麼手,對誰動手?”
劍拔弩張的氣氛因著這一聲響出現(xiàn)了短暫的停滯,最先回過神來的是曲非卿幾人,可惜幾人離門口太遠(yuǎn),終究不如某人近水樓臺。
“薛郎,你要替我做主啊。”伴隨著一聲嬌弱的呼喊,薛毅剛踏進(jìn)門口便被柳絮撲了個正著。
曲非卿盯著那窩在自己丈夫懷中的女人,臉色微沉,垂在兩側(cè)的雙手更是握得死緊。
“這是怎麼了?絮兒,你別哭,有什麼事我替你做主。”薛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低聲安撫著懷中的女子。
柳絮卻搖了搖頭,可憐兮兮的垂著頭低聲抽泣,一副備受欺凌楚楚可憐的模樣,大大激起男人的保護(hù)欲,讓薛毅眉頭都擰了起來。那膩歪的模樣,連蘇紫瑤都有些不忍直視,傷眼睛!
那個剛纔仗勢欺人的柳絮婢女也是個識眼色的,見主子不說話,忙湊上前聲情並茂的扭曲事實:“薛大人,今日小姐偶感不適,奴婢就想著去小廚房找了份血燕準(zhǔn)備給小姐補身子,不想這事讓夫人知道了。沒過多久,夫人的婢女梓桃就過來將血燕取走了,還說是夫人現(xiàn)在有了身孕,這血燕只能夫人享用。奴婢實在是氣不過便與梓桃理論,但求給小姐留些補身。不想梓桃性子野,與奴婢大打出手,奴婢爲(wèi)求自保,失手打了她一下。”
婢女頓了頓,看了一眼躲在曲非卿後面還紅著眼睛的梓桃,續(xù)道:“梓桃打不過奴婢,吃了虧便要回來與夫人告狀。小姐知道了這事,忙拉著奴婢過來請罪,夫人卻不願原諒奴婢,還諷刺小姐在這府中沒名沒分,要發(fā)落小姐!請大人明察秋毫,救救小姐,一切都是奴婢的錯。”
“你……你胡說……”沒想到會讓打了自己的人倒打一耙,梓桃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高聲喝道。
蘇紫瑤靜靜的看著這一場鬧劇,眼中晦暗難明,一雙鳳眸緊盯著那窩在薛毅懷中,以爲(wèi)沒人注意而緩緩揚起嘴角弧度的少女,一抹厲芒自眼中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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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如果我說下一章,女主看不過去要發(fā)威管別人的家務(wù)事了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