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悠然等了等,不見韓子峰將未完的話說完,只是那般盯著她看。
“所以就用這種手段不顧我的意愿請我過來?”舞悠然這般問道。
“這點我倒是需要向舞大夫您道歉。實在是因為我們的身份以及此刻的狀況有些特殊,若是直接去請,恐怕舞大夫不一定會應邀而來,方才用這種方式邀請您走一趟。不過,對于舞大夫的損失,我們會付出一定的補償,金銀珠寶,名貴藥材,只要寨子里有的,都可以給舞大夫當作酬勞。只需要您能夠幫忙救一個人。”
“哪怕我對你口中的那人無能為力,你也補償我這些?”舞悠然挑眉問道。
“舞大夫還沒見過人,怎知道就一定無能為力。”
“我只是打個比方,若是真的無能為力,你們可會為難我?”
韓子峰沉默了片刻,應道:“只要舞大夫是盡力而為了,斷不會為難舞大夫分毫。”
“好,有你這話就夠了。希望看過你要求的那位后,你能夠遵守諾言,放我回去。家中人若是遲遲不見我歸家,會擔心的。我還有個六個月的孩子在家中等著我歸家,希望不會在你這里耽擱太長時間。當然,我更希望你直接將病人送到我那里去,這樣也省得我東跑西跑,而且城里的藥材會比較齊全,用起來也方便,毋須等待。”
“藥材的問題舞大夫大可放心,我不敢說所有藥材都齊全,可至少宅子里能夠用得上的藥都是有的。”
“那就好。還請韓大當家的前頭帶路。”舞悠然說著示意韓子峰領路,她好盡快看過病人,也好盡快解決此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魔鬼嶺的這群人如今還被朝廷圍剿著,待的時間越久,舞悠然擔心自己會當成一伙的人,受了無妄之災。
“舞大夫昨夜趕了一晚上的路,想必定是累了,不若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再看不遲。”韓子峰道,盯著舞悠然的黑眼圈善意的提議道。
“多謝關心。來時在背架上稍微休息了會,這會還不累,還是讓我看看病人再說。”
“那就有勞舞大夫了。”韓子峰應道,伸手一擺,帶著舞悠然從兄弟堂離開,來到了一排竹樓所在,領著舞悠然上了其中一幢竹樓,也是唯一一棟門口擺了一張藤椅,有人在門口處守著的竹樓。
“大當家。”來人起身朝韓子峰微微行禮。
“阿默,辛苦你了。”韓子峰拍了拍這個叫做阿默的男子的肩膀表示感謝,隨后開口問道:“四當家的如今怎樣了?”
“剛睡下。”阿默應道。
“這是我在蘇城找來的舞大夫,對于骨傷方面頗有幾分能耐。”
“舞大夫。”阿默朝著舞悠然拱了拱手算是行禮,態度不冷也不熱,似已習慣這三不五時的尋來個大夫給屋里那人看病一般。
舞悠然點了點頭算是應答,畢竟不熟,沒必要過多廢話。
韓子峰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舞悠然剛一進屋時,就看到了屋子里的床榻上躺了一個人形,濃濃的藥味在空氣中彌漫,屋子里的空氣質量真是差的不行。
就算是沒病的人,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里也會生病。
舞悠然只是看了眼后,立刻尋到窗戶所在,一把拉開厚厚的窗簾布,再一把推開了窗門,讓陽光照入這間昏暗到連人的模樣都看不清的小黑屋里,也連帶的讓整個房間都亮敞起來,驚醒了床上那位。
“誰開的窗,關上,給我關上。”略帶竭斯底里的喊聲傳來,卻不見床鋪上的人有動靜,反倒是韓子峰走了過去,落座一旁。
“四弟,是我。我給你尋了位大夫,前幾日里,許多有骨傷的百姓趕往蘇城求醫,都讓這位大夫治療過。其中就有不少原本肢體毫無知覺的病人,在身后有了感覺。所以,我將人請了來。之前開窗的便是這位舞大夫。”韓子峰輕聲說道,對于舞悠然簡單的介紹了下,卻提起前幾日蘇城義診的事情。
原本心里頭還只是當韓子峰只是客套的說說,沒想到他竟是真的認真看過她治病,還做了一番調查。
其中就有幾位半身癱瘓的病患,在舞悠然幾番金針刺穴下,倒是有了幾分知覺,竟然連這種事情都知曉,看來這韓子峰調查的倒是頗為仔細,說不定,她開的藥方子如今就在他的手中,舞悠然都不覺得奇怪。
床上的人將頭轉了過來,舞悠然此刻也看清對方的模樣。
說真的,這位韓子峰口中的四弟,清風寨的四當家此刻的模樣還真是不敢恭維。
首先這臉頰整個凹陷下去,只剩下一層皮裹著骨架,眼珠子整個外凸,眼窩深陷,表皮也是那種不健康的色澤,說是皮包骨都不為過。
哪怕是不看被子下的身子,也知道這人估摸著就剩下一層皮了。
只是,她倒屋里都這般長時間,最多就是這位四當家把頭轉到她的方向盯著她看了幾眼后,卻是未曾從床榻上起身,甚至于韓子峰也不覺得有什么。
稍稍一聯想之后,舞悠然立刻明白了原因所在。
恐怕韓子峰一直強調骨傷二字,強調毫無知覺的病人,為的就是眼前這位吧。
只有頭顱部分可以隨意轉動,應該是屬于全身癱瘓。
癱瘓是上、下運動神經元、錐體束及周圍神經病變所致,一般引起癱瘓的原因不少。
常見的病因有顱腦外傷、腫瘤、炎癥、腦血管病、變性、中毒、以及內科某些疾病。
具體眼前這位癱瘓的原因為何,卻是需要詳細的檢查。
舞悠然稍稍開啟了片刻罪惡值檢測,單獨落在了床上之人的身上,到時候意外的發現,這位清風寨的四當家的狀況頗是奇怪。
按理說這種匪盜之流的頭領多少也會背負一些罪惡值,哪怕不是親自動手,也會有罪惡值才對,可偏偏眼前這位躺在床上的四當家,顯露出的卻是乳白色的感嘆號,還有罪惡值為零,功德值反倒是有三點的狀況。
按理說這種不背負罪惡還擁有功德的人,不至于落得這般下場才對,莫非是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確定要救的人并非惡人,舞悠然的心立刻就安了。
心中已然知道該如何救眼前之人。
“我先替……四當家檢查一下身體。”舞悠然猶豫下道。
“舞大夫請。”韓子峰起身讓座給舞悠然。
待得舞悠然落座后,開始借助把脈為眼前這位四當家檢查身體狀況。
系統掃描過后,得出的結論卻是顱內腫瘤壓迫神經元再加上頸椎處的外傷,導致此刻全身癱瘓的狀況。
若想要治好,就需要做開顱手術,而且還要順帶處理頸椎處的傷勢,將壓迫神經元的碎骨取出,方能夠保證神經元的通暢。
若只是治療一方面的傷勢,不去理會顱內腫瘤的問題,雖然治療頸椎外傷后,身體有一定的恢復,卻會大不如前,而且因著顱內腫瘤的壓迫,說不定那日里就爆炸了,屆時就會讓病人一命嗚呼。
甚至于還在復健過程中,便出事了。
舞悠然想了想后,開口道:“四當家的頸椎骨有外傷,雖然曾經處理過,卻又碎骨卡在一些微妙的位置,倒是半身不遂的狀況。若是當初未曾遺漏,雖說事后,人可以照常行走,卻因著另一個病因的存在,隨時可能出大事。四當家的頭里長了一顆腫瘤,雖然只是一點點的成長著,卻是壓迫著頭顱中負責行走的一些微妙所在。若沒有這個腫瘤,四當家最多就是半身不遂的狀況,絕對不會變成如今這副全身無法動彈的狀況。而唯一的解決之道有兩種,都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舞悠然頓了頓話音,看了眼二人的反應后,看見稍微還算平靜,方才接著說下去。
“第一種是治療頸椎處的外傷,有一定的幾率恢復行走,但也可能會在某個時候,因為腦袋里的腫瘤緣故,忽然就倒下,就再也無法動彈甚至于一命嗚呼了。而第二種方式也是一勞永逸的。只是,這方法存在一定的風險,說是九死一生都不為過。那就是將腦袋打開,直接取出里頭的腫瘤,再將頸椎處的碎骨取出,恢復正常能力。剩下的就是慢慢的恢復,只要期間不出任何問題,便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可是一旦期間發生不妙的狀況,或許等待四當家的就是在治療過程中的死亡。而且,我不會保證第二種方法一定做的到萬無一失,選擇如何,在你們。”
舞悠然一番話說下來,雖然二人聽得懵懵懂懂,卻也明白她的意思。
簡單說來,就是有辦法醫治,可風險太大,隨時會死。第一種是短暫的恢復,第二種是長久的恢復,都伴隨著失望的陰影。一個不甚就是死亡。
舞悠然把話說得直白清楚,就是為了將選擇權推給二人。
“舞大夫,你真的有把握治好四弟的病?不是說說而已?”韓子峰不確定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