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商隊的鏢師話還未說完,一支箭羽悄無聲息射來,貫穿了他的喉嚨,嘴巴張了張,只能發出無意義的聲響,帶著一絲茫然與不甘,轟然倒在了地上,立刻引起其余鏢師的戒備,立馬拿起武器防御著,用貨車格擋著身子,注意著那射來冷箭的方向。
一陣馬蹄聲隨之靠近,卻見一身赤炎國裝扮的士兵,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其中一人手中正是拿著一把弩,弩上森森箭羽不正是之前殺了鏢師的那支一模一樣嗎?
“諸位士兵大哥,我們乃是藍家商行鏢師,我家少爺與穹天關慕容將軍乃是舊識,還請通融一二。”李奇揚聲說道,只口不提之前死去的兄弟,希望對方能夠看在藍雨軒與慕容燁相識的份上不要對這批貨下手。
“笑話,你們說是藍家商行的人就是藍家商行的人了,我等兄弟只知道這幾十車的藥材乃是出自藍冰國,這就足夠了。要怪就怪你們哪里不好運藥材,偏偏從藍冰國出來,不劫了你們,還能劫誰。兄弟們,動手,不留活口。讓藍冰國的人瞅瞅咱們的厲害。”
“殺!”
殺戮隨之開啟,不是伴隨著弩箭的暗中射來,防不勝防,藍家商隊的鏢師們拼死抵御著,奈何對方擁有的都是殺傷力頗大的武器,在人數上己方也不占據太大的優勢,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死去,李奇大喝一聲,“退走,護住自己,立刻通知少爺,問慕容將軍討個交代。走!”
原本拼死的抵抗,成了盡可能的離開,自己死了不少人,自然也不能讓對方好過了去,殺了一些人,奪了馬匹,雖不是全部都逃走,至少還有二十左右的鏢師活著逃離。
留下了近一百八十條人命,李奇目赤欲裂,可對方也不見得好過,哪怕是死都要拉個墊背的。
對方若非人數與武器上占了優勢,豈會是這種結果。
“別追了,將車子拉走,燒了身上的偽裝,將死去的弟兄帶上。”待得李奇等人逃向天麟關的方向后,一身赤炎國士兵裝扮,將近三四百人的隊伍立刻整齊劃一的脫掉了身上的士兵裝扮,將衣物丟入火堆中燒掉。
數百人一身黑色勁裝,拉著車子卻是朝著金國方向駛了約莫十里后,與早已經在那等候的車隊會合,將車上的藥材全數換上木箱子裝上,也裝了五十兩車子,隨后所有人換了個裝扮,變成了藍冰國商人的裝扮,將原本藍家商行有記號的車子直接劈了當柴伙點燃了篝火取暖。
翌日清晨,藍家商隊的鏢師一身狼狽的經過檢查后入了天麟關中,而在他們入關后約莫兩個時辰后,一輛車隊到來,拉著一箱箱的貨物,入了天麟關。
李奇在吩咐其他人先回駐扎地養傷,自己只是稍微服了點藥后,立刻趕往天麟客棧,尋到了藍雨軒。
“李奇,你怎會……”藍雨軒看著李奇那一身狼狽之色,不由大驚,欲言又止道。
“屬下辜負少爺與舞大夫所托。鏢隊昨夜里被赤炎國的巡邏士兵劫走了,兄弟們死傷慘重,加上屬下也只回來了二十一人。還請少爺責罰。”李奇跪在地上,一臉的愧疚之色。
“你確定是赤炎國的人所為?”藍雨軒凝眉問道。
“此箭頭乃是對方使用的武器。”李奇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節還染著血跡的箭頭遞到了桌上。
看著上頭赤炎國獨有的花紋,藍雨軒沉默了片刻,隨后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養傷,此事我自會處理。”
“是。”李奇領命離開,剛出門時就遇上了與藍九天隨行的舞悠然三人,雙方撞了個正著,李奇朝著三人微微點頭致意后,帶著一身的狼狽與血漬離去。
“雨軒,這是怎么回事?李奇怎么那副模樣回來了?”舞悠然率先開口道,話語中聽得出一絲壓抑的焦急。
“藥材昨晚被人劫走了,而且是赤炎國的人動的手。兩百鏢師,如今活著回來的只有二十一人,這是李奇帶來的箭頭,上頭確實有穹天關士兵弩箭的記號。”藍雨軒沉聲道,聲音中的壓抑是那般明顯。
舞悠然在聽到活著回來的只有二十一人時,瞳孔都隨之一縮,閃過不忍與愧疚之色。
只見藍雨軒抬眼望著舞悠然,卻是愧疚之色溢滿眼眶望著她。
“悠然,對不住,是我商行的失誤,害你損失了那么多的藥材,你放心,我會盡快調撥銀子為你準備藥材,絕對不會讓你損失分毫。”
“藍雨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非要你賠償的人嗎?難道你不知道,對我來說,藥材沒了還能夠慢慢找回來,可若是人沒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你覺得現在是關心藥材賠償問題的時候嗎?那一百多號的鏢師不管怎么說都是因我的緣故而死,現在應該是考慮他們家人的生存問題。至于藥材,終歸是有法子尋回來的。不說是穹天關的士兵劫持走了嗎?那我們就去找那個穹天關的主事人,問他們拿回東西便是,終歸是有解決的法子。”舞悠然立馬發飆的吼道,將心中的沉悶發泄出來,半真半假著說到最后卻是緩了幾分語態。
“唉,都是藍冰國與赤炎國之間的矛盾導致了這般的結果,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會發生這種事情。”藍九天一聲輕嘆,甚是無奈的嘆息道。
“天哥,真是對不住,你給我準備的藥材……”舞悠然欲言又止。
“說好給你的東西,哪怕出了事情,你也毋須對我說對不起,損失的是你,我還擔心你想不開,不過看你的情況我確實放心了不少。正如你說的,東西可以找回來,人命若是沒了,卻是找不回了。這事情因該還是有交涉的可能,只是我擔心赤炎國那邊不一定會承認東西是被他們的人劫走的。畢竟,那五十車的藥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端看是對什么人而言。若是對小人物來說,就是一筆橫財,對于有權有勢的人來說,卻也不過是一點意外的收獲,算不得輕重。只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雖然不一定在乎多少幾點銀子,可是面子問題卻是在意的。我怕對方是不會承認做了這種事情,畢竟不光彩。”
“可我們有證據呀。”舞悠然說著指著那箭頭道,略有幾分激動。
“人家說你是仿冒的,你又有什么辦法。民不與官斗,那是因為官字兩張口,你說得過對方?”藍九天問道,舞悠然卻是沉默了片刻。
“或許事情不見得會這般糟糕,慕容將軍與我乃是故友,相信知道是我藍家商行護送的東西,應該會賣我一點面子尋回的。”藍雨軒適時的開口道。
“但愿如此吧。”藍九天應道。
屋子里的眾人因著藍九天這話都隨之沉默了,低頭垂眸的若有所思著。
今日里注定不會是一個愉快的日子。
昨日里還有說有笑的院子,今日里因為李奇的折回而變得格外安靜。
舞悠然去了隔壁的小院,慕容謹依舊隨在身旁,藍九天在自己的書房里,侍衛守在門口,至于藍雨軒則是在房門前,活動著身子,為他康復的身子積攢著力量。
黃昏時分,秦中玉神色匆匆趕來,直奔藍九天的書房,吩咐不讓人輕易打攪。
“秦老,何以這般行色匆匆而來,莫非了生了什么事情?”藍九天淡淡的問道,一派風輕云淡。
“確實出了事情。而且這事情你聽了一定不會高興的。”秦中玉沉著臉道。
“哦,什么事情能夠讓我不高興?莫非是樊紫天那邊有什么動靜,讓我這邊吃了虧?”藍九天不以為意放了手中的雜書,淡笑著問道。
“并非此事。而是昨夜派人劫了的藥材運會太醫院后,在傍晚例行檢查,準備入庫時發現所有的藥材都被掉了包,全都是假的。都是一些野草,碎木頭,草根之流,哪怕是人參之類都是類似的植被樹根加工而成,徒有其表的東西。”
藍九天臉上的笑容隨之一僵。
“你的意思是,我讓人擺了一道。送去的貨真價實的藥材全部都被掉了包,送回的都是假冒的垃圾?”
“是的。”秦中玉應道,若非數量太龐大,又豈會讓他百忙之中親自跑一趟。
藍九天愣過之后,卻是忽而大笑起來。
“哈哈,厲害,厲害呀。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換掉了幾十車的藥材。秦老,你這干孫女實在是不簡單呀。只是,我倒是挺好奇這藥材是怎么就給變沒了,還變成這些野草、碎石頭、草根之流的玩意。不知秦老可有頭緒?”
秦中玉臉色有些尷尬,搖了搖頭道:“不知。送去的院子里都是由自己人守著,并無閑雜人等進出。更何況,除了悠然與那個叫做容謹的青年陪著檢查之外,二人都是天黑前就離開。每日里都是檢查過數量后送入房間鎖好,并無異常。也許,也許跟悠然……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