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四年,時光流水,飛渡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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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霽,隆冬旭日悠然升起,寒風雖凜冽如刀,照進窗內的陽光卻是一片明煦。
屋里,下人端來了火盆,炭星微濺,噼噼啪啪的燃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穿著一件金絲夾襖的小男娃,坐在自己尚有些難及的書桌前,晃著雙腿,瞑目搖首,奶聲奶氣的頌著《三字經》。
堂外圓桌上,放著杯壺茶水,一碟點心,以及一筐針線。
一件嶄新的棗紅金邊的小罩衣即要縫制完成,手中針線穿引,須臾,她以齒咬斷線頭,再打上細隱的牢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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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眸望向端坐在書桌前的稚小身影,嘴角浮起一絲淡暖笑意,難得他讀得這么上心,一會兒再讓他過來試新衣,吃些茶點吧.........
司徒君祈已四歲有余,從出生到至今所穿的衣服俱是出自她手,若是在尋常人家,倒也不算得什么,但是在司徒府這外人看來無比榮奢的人家,便是有些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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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快一個時辰,書聲漸漸暗了下來,生了倦累的司徒君祈時不時透過書縫伸首向外堂探望,她亦是有了察覺,卻還是裝作沒有看見,笑意淺淺。
說來好笑,司徒宇做了父親之后,雖對他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冷傲,可平日里對孩子卻鮮有威嚴,寵溺的很,反而得她常扮黑臉,對孩子加以斥責,如是,祈兒在她面前,倒是更小心翼翼,生恐做錯了事惹她不悅.........
半晌,終是聽得一聲拖了長音的“娘”,嬌喚稚嫩。
她微微一笑,招手讓他過來。
見狀,司徒君祈忙是從椅子上跳下來,踩著小步子快走到她面前。
司徒君祈低溜著烏黑的大眼瞧著桌上的那碟點心,卻是道,“娘,祈兒背《三字經》給娘聽,娘就給祈兒吃點心好不好?”
她又是斂眸一笑,卻佯思揣,只見司徒君祈一臉無辜的表情里盡是期待,口中低低喚著,“娘,好不好嘛”。
她心中莫名喟然一嘆,以小看大,取之有道又精明算計,這孩子的心性,怕是也會和他爹一樣的走商賈之路.........
片刻,她輕輕點了點頭,便見司徒君祈清了清喉,流利地背起了今日所學的內容。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
聽著兒子朗朗書聲,她目光中滲出絲絲柔煦的慈和,真快啊,轉眼就是四年,祈兒都會被《三字經》了,晴兒也已年方十八,出落成一個越發清麗的美人胚子,上門來求親的人已是絡繹不絕.........
每一天,對她而言,亦是安和知足的,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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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一襲夾了寒風的陽光跟著照了進來。
“爹!”司徒君祈脆聲喚道, 立刻奔上前去,便被一把抱了起來。
司徒宇捏一把兒子肉呼呼的小臉,笑問道,“祈兒今天有沒有好好讀書,聽娘的話?”
“有,祈兒方才就給娘背《三字經》呢!”司徒君祈摟著爹爹的脖子,甜甜應聲。
每每望著這一大一小兩張幾乎一模一樣臉,她都因沉浸而覺虛幻,既是幸福,又莫名恍然,不知何時開始,他和祈兒都已成為她生命中的最重,這四年里,她過著尋常婦人相夫教子的安穩日子,平淡知足。司徒宇斂去了不少過往的霸道桀驁,性子漸漸成熟沉穩,對她亦始終都是體貼的,如今的他,是個好父親,也是個好丈夫..........
可是,有些疼,雖然越來越鈍,卻依舊埋在她心里某個深不見底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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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司徒宇手中接過孩子,示意他一身風塵,去歇息換衣。
“不礙,我與你們母子待會再回書房。”言罷,他攜她坐回桌前,銳亮黑眸中的溫情笑意,一直都沒有緩淡,司徒君祈又跳進他懷里,伸手拿起碟中的點心放到嘴里,吃的朵頤。
她搖首輕嘆,看著他們父子倆嬉鬧,為他和祈兒各倒了一杯茶,然后用帕子輕輕拭著祈兒臉上的餅渣。
司徒宇注意到桌上的針線和衣服,微微一嘆,不由疼惜,“你又親手為祈兒做衣服了。”司徒家的綢緞莊和制衣行,莫說是在京城,便是全國上下也是數一數二的,他曾不只一次讓她把這些活交給下人去做,可她卻從來都是淺淺一笑,淡淡搖頭,雖似清淡,但更復堅持。
她靜望他一眼,唇角淺浮,將縫好的新衣穿套司徒君祈身上試穿,確是好看合身的。
幼小的娃長得是極快的,幾乎是一月一個身量。裁剪縫衣,往日纖細柔軟的指漸漸也生了稀疏的繭,可心里卻是安實的,總覺著只有自己一針一線縫就的衣裳才能讓孩子穿得舒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