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少凜悶聲不吭吃早餐,小貝看向winston,“嗯……你先去公司吧,我今天大概要請假。”她得陪蘇少凜去看房子還有買一些生活必需品,他是爲了她來這裡的,她當然不能丟下他不管。
winston還沒說話,蘇少凜就出聲,“我不用你陪,你去上課。”
“沒關係,昨天才開學,今天教授要教的東西我都已經……”
“讓我一個人呆會兒。”蘇少凜出聲打斷她,平靜的語氣,反而叫人更加有些尷尬。
小貝小手臂微微擡了擡,然後雙手握在一起,“好吧,我很抱歉。那……我下午只有一堂課,上完就回來,或者你給我打電話。”
winston牽著小貝出門,揹著兩人的小貝沒看到,他們在一瞬間交匯的目光並不友善。
winston送小貝到了學校,來得有些早,被霧氣浸溼的地面還未變幹。小貝從副駕駛座上下來,本要關上車門,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抓著車門看著裡面的winston,“那個……如果你們會在私下見面——當然我希望不會,但是……如果會的話,你能讓著他一點兒嗎?尊貴的winston先生?”
小貝總覺得蘇少凜還要鬧騰才能罷休,她之前在中國跟蘇少凜一起玩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也許是在時間下的自然發酵,也許是誤會一場——蘇少凜似乎有一些喜歡她。但並不是那麼深的喜歡。
所以小貝還是希望用溫和一點兒的方式,讓蘇少凜對她的那點兒男女之間的喜歡轉化回友情。
尊貴的winston先生一隻手擱在方向盤上,聞言神色憂傷,“讓我聽聽,這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我的小愛人竟然要求我對情敵溫柔一些。”
小貝聽到他對她的稱呼,臉色微紅,烏溜溜的眼眸閃閃發亮,帶著笑意和無奈,“別這樣,你知道的,他只是個不成熟的孩子,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國王陛下。”
“國王陛下?”
“大家在私底下都這麼稱呼你。”
“有趣的稱呼。不過這也不能讓我感到心情愉悅,因爲我的姑娘偏心其他人,她擔心我會傷害她的朋友,卻不擔心我會被傷害。”winston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想個毛頭小子一樣緊緊抓著一個問題鑽牛角尖,他不是不明白小貝的意思,他一個四十歲的成熟男人,和一個跟他兒子年紀一般大的孩子一般計較沒什麼意思,但是有些情緒真的是無法控制的,這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小貝是他的初戀。
小貝直接鑽回去,跪在副駕駛座位的坐墊上,吻上他的脣,在他反應過來想要回吻的時候又退開。她笑容甜美可愛還有一些羞澀,聲音彷彿都甜滋滋的,絲絲縷縷鑽進他心裡每一個角落。
她說:“得了吧,誰能傷害得了你呢?誰也無法打敗你啊,winston先生。”
看著那個嬌小可愛的身影心情顯然不錯的一蹦一跳跑進學校的身影,winston笑得有些無奈,狡猾的小東西,給他戴上那麼高一頂帽子,她知道她自己就是那把能刺傷他甚至殺死他的刀嗎?
winston開車到費茲傑拉財團大廈的時候,員工們剛剛開始今天這一天的工作。
蘇少凜因爲沒有工作證正被門衛攔在門口,看到他,身子很明顯緊張得繃成一根直挺挺的電線桿,卻依舊目光不服輸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似乎打定了主意winston會帶他進去。
winston眉梢挑了一下,在n多圍觀的注視下把他帶了進去,一路無語,一個全身緊繃,一個神色放鬆地乘坐電梯,抵達安靜的頂樓。
“早上好,boss。”剛爲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的蕾娜看到winston從電梯裡出來,立即打招呼,淡淡地掃了蘇少凜一眼,似乎一點兒不好奇。
winston神色溫和地點頭,帶著蘇少凜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蘇少凜又被門口那兩排秘書給圍觀了一次,身子越發地緊繃了些。
“坐。”winston指了指會客沙發,自己走到了那面落地窗前的辦公桌後面,他神色溫和語調輕鬆,反而更顯得蘇少凜緊張強裝。
不一會兒,蕾娜端了兩杯咖啡送了進來,她是外面那十個秘書的頭兒,端茶倒水這些活早些年就不需要她做了,不過顯然沒有人會介意爲國王陛下做這些事,特別是他的狂熱粉。
等蕾娜輕輕把門關上後,winston纔出聲,“well,蘇先生,讓我們談談正事。”
“……我只是來確認一下,你是不是winston……”蘇少凜背脊僵硬地說。小貝和winston昨晚離開後,他纔想起小貝只是介紹了他的名字沒有介紹姓氏,外國人的姓氏通常是能他們辨別一個人的身份地位的重要信息,如果是並不常見的姓氏,那麼就更容易辨認了。他昨天晚上一晚沒睡,把來時記下來的“英國上流社會各大公司boss名單”上叫“winston”的各個有名望的人名都翻了一遍,甚至姓這個的也翻了一遍,還打電話給父母諮詢了一遍,但是都沒有找到符合的,這讓他懷疑這個老男人可能就是個普通的有點兒小資產的小富商之類的,今天早上他和小貝離開後,他早餐吃著吃著,突然看到裝著餐點的簡雅大方的紙盒上印著的費茲傑拉字樣,才驚覺傳說中的那位費茲傑拉國王好像也叫winston……
這個信息把他驚得外焦裡嫩,又覺得不可能,在英國費茲傑拉財團是top1,在全球費茲傑拉同樣位列三甲,通常他們這樣建立起如此龐大帝國級別的boss在他們這些年輕人眼裡看來都是神一樣的級別了,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們指不定連住的地方都不是在地球而是在火星,而現在,有人告訴他,他認識的並且有點兒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的姑娘跟神談戀愛了……呵呵。
想到他昨晚還想打他,雖然告訴自己別那麼沒出息,但是蘇少凜還是控制不住的唰唰冒出冷汗,汗死了自己的衣服,蘇家費茲傑拉一巴掌就能拍死,所以他一著急,腦子發熱急急忙忙跑來這裡想要看看那個winston是不是這個winston,結果連人家一樓大廳的大門都進不去,簡直不要更丟臉。
winston眉梢挑了挑,雙手優雅地搭在一起,放置在桌面上,“然後呢?難道說,你認爲bear是那種,需要朋友爲她操心是不是被壞男人騙了的人?”
“這年頭可說不定。bear就長著一副香甜可口又好騙好欺負的嘴臉。而女人一陷入愛情就會變得不可理喻。”輸人不輸陣,蘇少凜僵硬地坐在沙發上,努力讓自己顯得成熟冷靜一點兒,可將近二十年的不可跨越的距離還是讓他輸得挺慘——毛頭小子怎麼裝都裝不成修煉千年的老妖精。
“是很香甜可口。”winston溫和地贊同,下一秒看向蘇少凜的眼眸深邃幽深,無形的壓力浪潮一樣突然鋪天蓋地,“但我決不允許別的人品嚐。”
蘇少凜呼吸一窒,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緊。
“不過,”氣壓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winston溫和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令人欣慰的小晚輩,“我很高興你對她的關心,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值得人信任的好朋友,是嗎?lin?”
蘇少凜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默了,三秒後他站起身,“我很喜歡bear,無論從哪個方面。她笑起來的樣子會讓人覺得再醜的東西都沒有那麼讓人看著不順眼,所以我不希望她難過。我並不反對她喜歡上除了我以外的優秀又對她真心的男人,但是我很在意……她喜歡的是一個比她大太多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嗎?winston先生?”
winston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下,他看著蘇少凜,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就我所知,費茲傑拉家族每一個當家平均壽命不超過六十歲,我不知道他們是有遺傳病還是因爲管理和擴張費茲傑拉商業帝國版圖而過於勞累導致的。你可能還沒有意識到,bear還很年輕,她纔剛剛二十歲,花一樣的年紀,而你已經四十一歲,你六十歲的時候,她纔剛要四十歲……活著的人遠比死去的人更需要勇氣才能活下去。現在的醫學很發達,你最不缺的就是錢和資源,你還有什麼不能擁有?所以我認爲,是不是隻要你自己願意,就可以打破每一個費茲傑拉當家都活不過六十歲的魔咒?”
“既然你讓她愛上你,那麼請你爲她的愛情負責。只顧著自己快活,那太自私了。”
蘇少凜把小貝當朋友當妹妹甚至還有一點兒男女之間的喜歡,但是這點兒喜歡在前面更深的友情之中就顯得微不足道,他更關心小貝是不是被一個花言巧語的老油條給騙了,小貝是否會傷心。那是一個聰明又堅強得不可思議的女孩,他沒見她哭過,他發現看著她,自己也會變得更堅強,哪怕她曾經也爲了生存無奈的幹過一些壞事。
直到蘇少凜已經離開辦公室兩分鐘後,winston還有些愣神,就像蘇少凜所說的,他還沒有注意到一些事。他站在金字塔頂端很久了,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他就註定比別人起點要高得多,註定比別人擁有得多,也註定要扛起這個龐大的帝國,站在那麼高的位置,“想要什麼,就去擁有什麼”,這句話早就沉了骨子裡,就像平民想要買一件衣服,可能還要想想價錢是不是自己負荷得起,會不會影響後面一段時間的生活,而他不需要,他註定可以隨心所欲,所以他愛上小貝,他就想去擁有她,過程很忍耐,最終的目的還是要擁有她,他根本沒想過,原來自己可能會比小貝早死那麼多年,而被自己獨自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她,要一個人活下去,需要經歷多麼痛苦的一個過程。
也許沒有蘇少凜,過段時間他也會發現這些,因爲愛情的初始會讓人忘了一切,會讓人覺得自己強裝的可以活得長長久久跟對方長相廝守,過了這個階段,纔會變得因爲思考太多而產生的患得患失。
安妮敲門進來,手上抱著一疊文件,“boss,這是……”
“我以前爲什麼要吃藥?我生病了嗎?”winston忽然問。他隱約記得自己之前幾年一直有在吃藥。
安妮怔了下,“不……您並沒有生病,這個是讓您放鬆神經的藥,一星期吃三次,您忘了嗎?之前您總是失眠……怎麼了嗎?您覺得身體不舒服?”
哦,winston想起來了,從好幾年以前開始他就覺得生活很無聊,不想工作但是不工作又覺得反而更累,人生彷彿沒有一點兒樂趣,唯一的新鮮感就是那些他養的“寵物”,活著像只是爲了完成一項任務,連睡覺都彷彿有點兒排斥。爲了讓自己睡著,只能吃些安眠的放鬆大腦神經的藥。
不過他很久不吃那些藥了,也很久沒有感覺那種無聊到連世界都是灰白色的那種感覺到了,以至於他都忘了那種行屍走肉一樣的感覺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了,從他的小姑娘出現開始,就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一隻乖巧聰明並且善於僞裝的披著熊皮的小狐貍,每天光是看著她就覺得愉快舒心的很。
“boss?”安妮還以爲winston突然問這個,是因爲發現了什麼問題,正擔心著呢,結果他看起來好像心情不錯。
“沒事。”winston語氣溫和,深邃的向來表面溫和深處寒冷的眸子也溫和了些許,看了眼她懷裡的文件,“以後a級以下的文件都不要拿到我這裡來,怎麼處理你知道,還有,ray在藝術學校也玩夠了,讓他準備幹活了。”
安妮眨眨眼,有些懷疑winston是不是準備退休了。
winston腳下一動,身下的椅子便轉向了背後的落地窗,關掉這面落地窗上的影像,外面的天空和高樓迭起的城市便在眼中呈現,這世界多少人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國王陛下卻微笑著表示一點兒都不留戀這個位置,他現在恨不得就把他兒子抓過來按進這把椅子裡,然後自己去強身健體健健康康的陪在他的姑娘身邊。
命是我們自己的,可更多時候,我們只會因爲別人而去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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