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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盛24

上次在景柏霖的別墅被她咬過那一口之后,我右手虎口的位置就留了疤。

對此,我感覺很高興,就像是她留在我身上的一種印記一樣。

我希望,這種印記永遠都不會消失。

所以這一次,我也沒有掙扎,就任由她這么咬著。

可是沈曼卻在這時候忽然把小包子拉開了,并且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反手就甩了小包子一巴掌。

“夏小滿,你他媽瘋了嗎?!”

沈曼的怒喊聲充斥著病房,小包子的臉反射性地偏向另一邊,目光復雜地看著我。

我知道,她在期待些什么,可是很抱歉,我不能滿足她的期待。

“夏小滿,我找你來,是找你鼓勵景盛,讓他好好配合治療的,不是讓你來加重他的傷勢的??!”

沈曼的憤怒還在持續(xù),可是小包子的表情卻看起來平靜極了。

只見她慢條斯理地解開我剛才綁在她手腕上的絲帶,又綁回了她的頸項,就像個高貴又驕傲的公主一樣。

小包子轉身離開的背影看起來優(yōu)雅極了,她的脊背挺得那么直,步伐又是那么穩(wěn),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邊,我才悵然若失地回過神來。

沈曼還在,和她四目相接的時候,才發(fā)現她正在無聲哭泣。

我猛然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有多頹廢,而每一次她來又有多么擔心。

“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

聽到我這么說,沈曼忽然低低地哭出聲來,看起來更加傷心了。

“別哭了,我發(fā)誓,以后不會這樣了?!?

沈曼看著我,還是哭,而我,也沒有再試圖說些什么阻止她哭泣。

有時候,哭泣也是必要的情緒發(fā)泄途徑,沈曼這段時間壓抑了這么久,適當的發(fā)泄很有必要。

當然,我也說不出什么肉麻的話去安慰她就是。

沈曼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直到她哭得舒暢了,她又抽噎著問我:“以后不會這樣了,是指你會接受我的關心的意思嗎?不會像這次一樣,把我拒之門外了吧?”

我看著她眼底掩不住的期待,垂了垂眸,一字一句地答:“我會接受你的關心和善意,作為……朋友。”

“朋友?”沈曼瞪大眼睛看著我,神情里滿是不敢置信,“景盛,有哪一對朋友會結婚!!”

我想也不想地反問:“所以我們沒有結成不是嗎?”

聽到我的話,沈曼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連淚水都笑了出來:“所以,沒有綁架,沒有匪徒,一切都是你自編自導的一場戲?為了逃避這場婚禮而設計的一場戲?”

雖然不是我自編自導的,也不是專門為逃避我和她之間的婚禮才去挑釁景柏霖的,但是,好像逃避婚禮也是我的目的之一,所以我并沒有反駁沈曼的話。

“景盛,你就不怕我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家里人嗎?”

我看著她,篤定地說:“你不會?!?

如果要說,她早就去說了,不會等到現在。

我之前就聽說,沈家人原本誤會我蓄意逃婚,在婚禮現場大發(fā)雷霆,而在所謂的“綁架案”被爆出去以后,沈家人已經去向景柏霖賠禮道歉了。

而我這邊,景柏霖則以傷重需要靜養(yǎng)為由,婉拒了他們的來訪和探望。

沈曼吸了吸鼻子,苦笑:“是,我不會。所以你就吃定了我是不是?景盛,你把你所有的柔情都給了夏小滿,所以對我只剩下無情了是嗎?可是我偶爾還是會奢望,什么時候你會稍微對我好一點,再好一點……”

?T Tκan?¢ ○

我垂眸,沒有回答。

我一早就說過,沈曼是個聰明的女人,其實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答案。

奢望之所以被稱為奢望,是因為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愿望。

沈曼最后又笑了一聲,然后低低地對我說:“景盛,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做朋友的話,那么,作為你的朋友,我請求你,好好善待你自己好么?你還這么年輕,你還有大好的未來。無論你將來會和誰在一起,都請你要好好的。所以,接受復健吧,景盛……”

也許是沈曼“請求”的時候,把姿態(tài)放得實在是太低,我雖然自詡鐵石心腸,可到底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更何況,我聽得出來,她是真的在替我著想,也在為我擔心。

其實嚴格說來,沈曼并沒有做錯什么,她也沒有必要對我這樣低聲下氣。

一切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她對我的感情比我對她的感情多而已。

不能回應她的感情,我已經感覺到有些歉然,現在她的這個要求,我實在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好?!?

復健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無論如何,我應該謝謝她。

“真的?!”

沈曼看起來高興極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盛,你剛才是說‘好’吧?我沒有聽錯吧?”

她再次向我確認,我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馬上去安排!”

說著,她就跑了出去,從她輕快的腳步來看,應該是心情很不錯。

沈曼的行動力向來出色,第二天她就替我安排好了復健的所有事宜,并且馬上正式開始。

我每一次訓練她都會來,有時候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看,有時候也會和我說些有的沒的,分散我的注意力,盡可能地減少我的痛苦體驗。

每一次,我想要婉拒,她就會用“朋友”一詞來堵我,久而久之,我也就隨她去了。

因為我看得出來,她真的在很努力地扮演“朋友”這個角色。

雖然一開始還是會難以做到,但是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演著演著就成了真的。

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既然這是沈曼做出的選擇,那我就尊重她。

等她真的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自然會退縮的。

儲謙前陣子還在歐洲進修,回來之后知道了我的情況,在第一時間就來看我,并且接手了安排和督導我做復健的工作。

這小子嘴里向來沒好話,一見著我就說我是“現世報”。

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所以我也沒有生氣,事實上,我也覺得這就是報應。

因為我害小包子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所以這次是老天爺讓我還她的。

儲謙來了之后,因為有了他這個醫(yī)學界鬼才的親自督促,我康復的成效變得明顯了一些,很快就能下地自己走,雖然只有幾分鐘……

就在我專心復健的時候,景柏霖那邊陸陸續(xù)續(xù)傳來有些奇怪的消息,說他最近經常公然帶小包子在福利院出沒,像是有意為之。

還不等我把這件事情背后的動機調查清楚,卻又傳來了景柏霖親自駕車帶著小包子外出的消息。

我心急如焚,不顧儲謙的阻攔,連夜就追著他們出發(fā)了。

景柏霖和小包子比我們早出發(fā)了半天,盡管一路上我一直在不停地催促儲謙,可他哪里聽我的,該什么速度還是什么速度。

按照景柏霖前行的方向,我大概有點猜到,他是想把小包子帶到哪兒去。

可是我又不相信景柏霖有那么好心,千里迢迢真的就是為了帶小包子來看她外婆一眼。

于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老杜,并且叮囑他要特別關注景柏霖的一舉一動。

當天夜里,當我們還在追趕景柏霖他們的時候,我接到了來自宋一弦的電話。

電話里,他磕磕巴巴地也說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從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里,我重點聽到了幾個詞:夏小滿,車禍,昏迷不醒。

聽到他的話,我再也顧不了那么多,就差沒有直接動手打儲謙了。

儲謙在知道情況以后,也不再故意和我作對,一路狂飆起來。

等我和儲謙趕到的時候,救援隊也剛剛趕到,景柏霖看起來傷勢很重,渾身都是血,被率先送上了救護車。

山村小鎮(zhèn)里的救護車也是很多年前的老舊款型,車廂很狹小,裝了一個醫(yī)護人員和景柏霖之后就再也塞不下人了,傷勢較輕的小包子就這么被留了下來。

我和儲謙下車的時候,宋一弦正打算去抱小包子,我看到了之后,反射性地就走了過去。

在叫了小包子的名字,發(fā)現她有反應,只是反應有些遲鈍之后,我終于放心了。

在拒絕了其他人的幫助后,我自己背著小包子,一步一步地往村里頭走。

明明距離不算遠,可是我卻覺得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吃力。

途中,儲謙有幾次都想要和我來搶人:“景盛,你他媽真不要你的腿了?這好不容易才有了點起色,你乖乖去做輪椅上行不行!你再怎么寶貝這女人,也先把他交給我吧!”

我沒有理會他,我想他應該不會明白,我珍惜我的腿,珍惜我的命,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夏小滿。

失了她,我不知道,我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儲謙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在咒罵了幾聲之后,終究還是隨了我。

至于宋一弦,借他幾個膽都不敢對我說些什么。

我?guī)е墓虉?zhí),咬牙把小包子背到宋一弦家后,自己也整個都癱了。

可是我卻覺得,這樣很好,我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和小包子“患難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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