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八點,西市山區外圍的一大片空地已是聚滿了黑壓壓的人頭,幾十名身穿灰白間條衫的主辦方工作人員忙得不亦樂乎,參賽的各方成員則是被安排在各自指定區域,另外還劃出了一個專區,搭有四五個遮陽的帳篷,用以招待主辦方特意邀請的業內名流,資深藥材鑒別師等重量級嘉賓。
一個小時前,主辦方的官方平臺已經發布了指引路線圖,各方參賽人員只需通過指紋識別登陸即可瀏覽,前提是,他們所處的位置能收到正常信號,他們的比賽專用手機還有電量儲備,他們還活著...
半小時前,一輛輛吉普車駛入了林子的不同方位,以尋找接引各方參賽的人員。
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這場為時五天的競標賽到了最后收官階段。
場面從喧囂到沉悶,氣氛從輕松到凝重,僅僅用了四個小時,日頭來到當空,眼見來到正午,參賽的十六方當中,才有兩方人員歸來,相當于八分之一,其中一方四人齊全,卻個個模樣狼狽,有一人身受極重的內傷,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另一方僅有兩人,當被問及另兩名同伴之時,他們一個勁地搖頭,神情灰敗不堪,答案躍然紙上。
離主辦方規定的截止時間還剩下四個小時,根據以往同類競標賽的經驗,這個時候該有半數參賽方人員回歸才算正常。
晴空依舊,可在場眾人卻感覺到了一大片烏云從頭頂緩緩壓下,一個個愁眉不展,面露焦慮與嚴峻,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穿梭的腳步加快了許多,拿著對講機與那頭聯絡,語速明顯提升,語氣益發急促,時不時地還會冒出幾聲臟話,粗口。
“柳青,來啦,是柳青...”華遠眾人所在區域,王超眼尖,瞧見了一輛從遠端駛來的吉普車副駕駛上坐著的正是柳青,當下,將才抽了一口的香煙丟在地上,快步迎了上去,其他人也是緊隨而動。
幾天不見,柳青似瘦了一圈,衣服褲子沾了不少灰土,總體形象倒是還行,跳下車后,看著一張張滿含激動的臉龐,他只覺得嘴里一陣苦澀,不知該如何啟齒。
從那夜與葉寧分別之后,他就如一個獨行俠般在林子全無方向感地晃悠,幸運地沒有遇上任何危險,當然,也沒有遇上他想找尋的人,無論是方瀾,葉寧,阿暮,還是柳鴻飛等人,手機全部處于無法聯絡狀態。
“柳青,葉哥方姐,還有阿暮呢?他們沒和一起?”不及寒暄,孫浩就“咦”了一聲。
柳青神情一黯,無聲搖頭。
原本挺熱鬧的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站在業務部幾人最前頭的吳可欣急聲道:“柳青,到底怎么了?”
柳青看過去,對上吳可欣緊張而期許的目光,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最終又是無聲地一搖頭,他的這般表現被大家看在眼里,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不好的預感,均是臉色黑了下來。
“不好意思,請先去那邊統計一下賽果吧。”一名主辦方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指向不遠處的臨時帳篷說道。
柳青依舊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收獲。
那名工作人員遺憾了一聲,走開。
“別堵在這里,先回去再說。”許德昌指揮大家往回走,抬眼望望留在華遠所在區域的秋若雨,心中甚是憂慮,方瀾是秋若雨的愛將,葉寧是秋若雨的丈夫,這兩人任誰出了意外,對秋若雨來說都會是難以承受的打擊,尤其是葉寧,還關乎到華遠能否站穩省級行列。
一刻鐘后,在柳青以低落的語氣將情況大致說過一遍后,全體華遠成員的怒火都是燒到了臉上,滿含般的目光紛紛投向蔡家,金家,章家(柳青只知道是三方聯手),還有歐陽家所在的區域...
“蔡家,金家,章家太可惡了,要是葉哥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和他們拼了。”
“還有風華集團,狗屁的合作盟友,要不是他們見風使舵,臨陣退縮,方隊長怎么可能被扣作人質,阿暮又怎么可能選擇進中心禁區。”
“我們現在就過去,向風華討個公道...”
華遠這邊群情激憤,眼看就要向著風華眾人殺奔而去,關鍵時刻,秋若雨站了出來,一聲冷叱:“都給我冷靜點,一切等過了下午四點再說。”
場面突兀靜了下來。
秋若雨面若寒霜,冷冷的目光流轉一圈,沒有漏掉任何一人,低沉道:“沖動解決不了問題,那幾方的人不還沒出來嘛,難道你們對葉寧,方瀾,阿暮沒有信心?哼,給我安分點。”話末,轉身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垂著眼簾,暗暗壓下心頭揚起的各種負面情緒。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倒是有著三方參賽人員陸續回歸,十二人一個不少,僅有一人據說是被一頭黑熊在背上拍了一掌受傷不輕外,其他十一人并不大礙,唯一可惜的是,三方收獲都是比較有限,分別為:三十一株凡品四級藥材;二十三株凡品四級藥材;十六株凡品四級藥材。
這樣的成績要放在以往,前五鐵保沒戲,可這一次還真不好說,眼下離四點的截止時間只剩下兩個多小時,這三方竟是暫時霸占了前四中的三席。
而在這三方人員之后,足足一個小時,竟然再沒載人的吉普返回,場地內聚集的各方終于是漸漸失去了耐性,紛紛找上主辦方說事,這種競標賽各方對傷亡都是有著心理準備,可也得有個限度,十六方參賽人員總共六十四人,要是活著回來六十人,誰也不會向主辦方抱怨一句,損兵折將的只能自認倒霉,可現在,回來的才不到三分之一...
主辦方的頭頭腦腦,會長,副會長,理事等此時都是滿頭大汗,陪著笑對“興師問罪”的各方好言相撫,心中急得和什么似的,要是結果就此定格,將會釀成十多年來本省業內最大的一次“事故”,整個行業都會為之大亂,甚至洗牌,省藥材協會也將毫無懸念地面臨成立以來最大的一次換班換血。
就在大家的躁意越升越高,場面隱隱有了失控苗頭之時,一輛久違的吉普在揚起的滾滾煙塵中駛來,副駕駛是一張神情漠然的僵尸臉,而華遠眾人在看到這樣熟悉的面孔之后,原本一張張黑沉的臉上陡然揚起了喜出望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