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沉重持續蔓延到了漂流的前一刻。當所有人都成雙結對地踏上了氣墊船時,只有白筱雅還傻呆呆地站在河邊不知所措,像一隻迷路的小蟲。
“喂,怎麼樣?”金在延帥氣地從身後接近,一隻手懶散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要不要和我一組?”
白筱雅咬了咬嘴脣,想起方纔金在延氣走薛耀東時囂張的樣子,她就被氣得牙根癢癢,
肩膀猛地一收,金在延一個踉蹌,帥氣的pose完全毀於一旦。
“要漂流你一個人漂?姑奶奶不奉陪?”
她用力哼了一聲,丟下金在延面色尷尬地站在原地,大步朝著所剩無幾的男生羣走去。
要尋找一個安分守己的同伴才行。
秉承著這個觀念,白筱雅在人羣中費力地尋找著目標。
不遠處,陸-昊辰正站在河邊,雙手酷酷地插在褲兜裡,擺出一副雕像般的姿態。
單身女生們花癡地圍在他的身邊,一個個的眼中閃爍著如狼似虎般的渴望。
“昊辰……同學,我們兩個可不可以一組啊?漂流好可怕……”一個長髮女生嬌羞地走上前去,扭捏地扯著快要被她拉斷的衣襟,害羞地說。
陸皓辰冷冷瞥她一眼,保持沉默。
女生的心立刻涼透了一半,但她卻還想繼續爭取一番,於是走上前一步,擡起頭,眼淚汪汪地瞅著陸皓辰,近乎哀求道:“昊辰,我們兩個一組好不好?如果不跟你在一起,我怕我會支持不下來……你就是我向前的動力……”
周圍響起女生們一陣陣不屑的輕嗤聲。這個女生臉皮太厚了吧?昊辰都擺明了拒絕她,居然還死皮賴臉地哀求人家?
在她執意的懇求下,陸皓辰再次看了她一眼。那女生以爲自己的心意打動了他,正要興奮地微笑,卻聽到眼前帥氣的男孩子冷冷丟出一句:
“走開?”
說完,陸皓辰面露不耐地轉身離去。
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地澆灌下來,表白的女孩子臉色煞白地僵在原地。她無力地看著陸皓辰走遠,眼中漸漸流露出悲傷與難堪。
“切?活該?”
“不自量力?”
“醜八怪?”
……
見女生表白失敗,周圍的其他女生們一個個的來了精神,開始幸災樂禍地各種落井下石。
而那女生,卻只能在衆人的嘲諷聲中,默默流淚,最後,又默默地離開。
遠遠看著那羣女生明爭暗鬥,白筱雅無奈地嘆了口氣。
現在的女生可真是勇猛如虎啊……爲了帥哥什麼丟臉的事情都肯做……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想到自己似乎也曾經是她們的一份子,過度地沉迷於顏楓學長的風采,不由得臉色“刷”的一下漲紅。
在失敗女生的前車之鑑下,其他女生們也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轟炸式進攻。有哀求的,有眼神傳遞的,有故作淡定的,有假裝無意的……各種花樣在那幫女生身上輪番上演,將冷淡的陸皓辰團團圍住。
終於,這滑稽的一幕在一個尖銳的尖叫聲中宣告落幕——
“你們這羣討厭鬼?走開——?”剛到達河邊,露娜一眼就看到被女生們簇擁起來的陸皓辰,頓時火氣躥升,扯著嗓子大喊道,其他書友正在看:。
聽到她的聲音,女生們一個個停止了動作,先是轉頭困惑地看了一眼,在發現來人同樣是一個與她們無異的女生時,每個人如出一轍地露出了鄙視的神色。
“切?搞什麼?大吼大叫地不怕昊辰心煩麼?”一個人高馬大的女生面色不善地從人羣中走出來,站在嬌小的露娜面前,低吼道。
從來沒見過這樣可怕的陣勢,露娜被嚇得後退一步。但轉念一想,爲了昊辰,什麼都可以做,她咬一咬牙,勇敢地挺胸迎了上來。
“我說你們這些女生纔會惹得昊辰心煩呢?像蒼蠅蚊子一樣圍著他轉?”
聞言,人高馬大的女生明顯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她瞪圓了眼睛,一邊咬牙切齒,一邊推搡著露娜嬌小的身子。
“靠?你這個賤人?算是什麼東西??敢跟我搶昊辰?想死是吧??”
在高大女生的推搡之下,露娜的臉上漸漸露出恐懼之色,她一邊踉蹌著後退,一邊臉色慘白地盯著女生可怕的表情,靈動的雙眼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似乎下一秒鐘,眼淚就會決堤而下。
遠遠看著露娜被高大的女生欺負,白筱雅只覺得胸口一股怒氣升騰而起。
她的身材跟露娜一樣弱小,在學校屬於經常被人高馬大女生們合夥欺負的弱勢羣體。見慣了她們醜惡的嘴臉,於是愈發地厭惡這些欺軟怕硬的傢伙。如今,看到嬌小柔弱的露娜被人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白筱雅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她氣憤地咬緊了牙關,正要上前阻止那高大女生的動作,卻見不遠處的陸皓辰豁然從人羣中走了過來。
她頓住腳步,不解地看著陸皓辰走出人羣,走到露娜和高大女生的中間,一隻手用力地抓住了那女生的手腕。
女生被突然出現的陸皓辰嚇了一跳,一時之間,尷尬得不知道該做何動作,只是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昊辰……我我,我這也是爲了你……”
“不好意思。”陸皓辰冷冷對視著她慌亂的視線,一字一句道,“請你趕緊離開,因爲——看到你這張臉,我覺得噁心無比?”
空氣在一瞬間冷凝?
人羣中響徹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陸皓辰嘲弄地勾起脣角,然後牽起露娜的手,穿過人羣,兩人一起踏上了停泊中的一條氣墊船。
最後,小船隨著水流漂流而下。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之中。
河岸上。
女生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地看著愣在原地的高大女生。她僵在那裡,如同被人丟棄的木偶一般,滑稽而可笑。一陣風吹過,帶起她凌亂的短髮,那副場景,便更顯得淒涼與悲慘。
不遠處,白筱雅也不由得僵在原地。
無筱可地。她一直以爲,陸皓辰是沒心沒肺的冷血傢伙,只會爲了自己的利益和快樂拼命掠奪,根本不會爲他人著想。
可是這一次,看到他爲弱小的露娜挺身而出,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可惡自大臭屁的傢伙,並不是無藥可救。
只是……
她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
繁茂的大樹下,其他書友正在看:。
他突然吻住她的嘴脣。
他的脣片冰涼,卻在她的心底印下了一個火熱的痕跡。
可是……
那樣深沉的吻,那樣刻骨銘心的記憶,雖然發生在昨天,卻似乎已經過了一個世紀般遙遠……VgJ2。
白筱雅回過神來,看著人羣逐漸散去,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
奇怪,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陸皓辰的事情,應該根本與自己無關纔對啊。
氣墊船隨波緩緩而下。
身著亮橘色的救生衣,靠在柔軟的氣墊船上,露娜瞇起眼睛環顧著四周清秀的景色。
綠意盎然的青山,清澈見底的溪流,清新沁涼的空氣充斥在鼻息之間,說不出的舒爽愜意。微風帶著溪水清涼透明的味道,吹拂著輕盈的髮絲,撩弄著臉上的皮膚,有些癢癢的感覺。
她微笑了一下,轉過頭去看對面的陸皓辰。
他正慵懶地靠在對面,兩隻胳膊搭在船邊,雖然穿著臃腫的救生衣,卻依然難以掩蓋他身上那俊秀迷人的風采。他的身體與自己相對,可是視線卻看向流動的水中,一雙琉璃似的眼睛略帶失神。
露娜有些失望地垂了頭。
當陸皓辰牽起她的手走向氣墊船的瞬間,她整個人都麻木了。他的皮膚微涼,手心卻溫熱,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讓她的整顆心都泛起漣漪。
他不回頭地走在前面,她就機械地跟著他的腳步,眼神癡癡地望著兩人相握的手,那一刻,似乎有光芒從兩人的掌心中迸發出來,耀眼得刺目。
小船在工作人員的準備下開始行進,靜靜漂流在清澈見底的溪水中。從此,空氣中只存留著屬於他們兩人的氣息。
她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
她不敢擡頭,偶爾瞥看一眼他的神色後,也會緊張地紅著臉,趕忙垂下頭去。
她以爲,被他拉上船後,他會有話跟自己講。可是,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他卻只是在對面不住地失神。
而今,氣氛已經徹底冷凝到了冰點。
露娜回過神來,輕嘆口氣,擡起頭,失神地望著他俊美的側臉,有些緊張地開口道:“昊……辰……”
她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一般沙啞輕微。
聽到聲音,陸皓辰轉過頭,淡漠地看她一眼。
“幹嘛?”語氣中藏著說不出的不耐。
露娜的心臟猛地縮了一下。
雖然見慣了陸皓辰不耐煩的樣子,但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他微皺的眉頭,看到他不屑的眼神,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爲之難過。
“你……”她怯懦地微微垂下眼皮,看著從身邊流過的溪水,緊張地握住了雙手,“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呢?”
“沒有。”陸皓辰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露娜有些尷尬地咬緊了嘴脣,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兩人之間的對話,好看的小說:。
氣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周遭的空氣安靜得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露娜再次擡起頭,看到陸皓辰已經不再出神發呆,而是看向不遠處的一個方向。
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去,順著陸皓辰凝望的方向,看到一艘氣墊小船緩緩向這邊駛來。
氣墊船中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陸皓辰的好友,金在延。
另一個是……白筱雅。
兩人似乎正在吵架,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熱,白筱雅不時地抱住胳膊生悶氣,金在延就在一邊笑嘻嘻地賠禮道歉。
遠遠望去,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竟出奇的和睦安寧。
露娜微笑著轉過頭,看著陸皓辰笑道:“金在延和筱雅真的很合得來呢?”
“喂?把你的臭腳丫子收起來?”
氣墊船中,白筱雅指著侵犯了自己領地的金在延的腳丫子大吼道。
“好好好好好?”金在延認命地縮了縮雙腿,憋屈地窩在自己本就不大的地盤上,覺得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連呼吸都開始變得不順暢。
“唉,無聊死了,漂什麼流啊……”他支著下巴,面露哀傷地嘆口氣。
白筱雅沒好氣地衝著他翻個白眼。
雖然很不想跟這個多事的傢伙一組,但當白筱雅環視一週,找尋自己的同伴時,發現只剩下金在延一個人擺著帥氣的pose站在河邊,笑容燦爛地等待著她的到來。
她嘆了口氣,終於還是在金在延得逞的效益中慢悠悠地走上了氣墊船。
如今,事實證明,跟金在延一條船真心不是什麼好事。
“喂?你不會還在想著薛耀東那個小子吧?”在白筱雅眼前晃了晃手臂,金在延略帶擔憂地問。
“切?什麼叫‘想著’??明明是你不對?把人家氣走了?現在居然來說我?薛耀東是個挺不錯的男孩子啊,跟他交朋友難道也違揹我們的契約了??白紙黑字,哪裡有這一條啊??”
一想起方纔薛耀東被氣走的情景,白筱雅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連珠炮似地開始攻擊金在延。
金在延無奈地抽一抽嘴角,投降道:“這個是臨時加上去的……”
“加你個大頭鬼?”白筱雅的“大頭鬼”癥狀又開始復發,“姑奶奶我第一次接到表白啊第一次啊喂??不像你收禮物收到手軟?你懂不懂什麼叫第一次啊?”
在白筱雅的怒吼下,金在延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沒底氣地坐的更低。
“薛耀東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小聲地嘟囔著。
“那你說是哪種??”白筱雅瞪大眼睛。
“是花心大蘿蔔?”
“花心??”白筱雅在潛意識裡將“花心”和“薛耀東”這兩個字眼重疊在一起,發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合適,。
“你纔是花心大蘿蔔吧?金毛?”
“……”金在延徹底無語了。他堂堂井川高校第一美男,到了白筱雅口中,怎麼就成了金毛……
金毛金毛……
怎麼聽怎麼像只寵物狗……
他嘆一口氣,索姓老老實實地窩在氣墊船裡,再也不敢發出一個音調。
氣墊船繼續向前方漂流而下。
率先出發的組合此時已經到達了終點,而白筱雅、陸皓辰等小組卻還是慢悠悠地在後面悠閒地晃盪。
不知是水流位置問題還是船隻的整體重量問題,白筱雅這組本來出發在陸皓辰後面,但很快,他們卻莫名其妙地超到了前頭。
然而,這種超越卻帶來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當湍急的水流沖刷著氣墊船向前飛快行走,飛速超過了陸皓辰一組的氣墊船時,白筱雅赫然發現,他們的船正在一點一點接近前方的那條船。
而那條船上,孫玉陽正陰沉著臉地瞪著自己。
她下意識地別過頭去,不想對視上孫玉陽陰鷙的視線。在心中默默祈禱船隻可以繞過孫玉陽的船,並且離她越遠越好。
然而,事與願違,他們的船不僅沒有越來越遠,反倒像是安上了磁鐵一般,越來越靠近。
終於,兩條船在自然飄浮的狀態下“砰”的一聲撞到了一起。
這有力的撞擊使得兩組同學都晃了一下,平穩過後,孫玉陽瞪著白筱雅,又看了眼金在延,滿心的怨氣終於一股腦兒地爆-發出來——
“喂?你這個賤人?到底長沒長眼睛?我們的船在前面,幹嘛不去選擇別的路??找死嗎??”
白筱雅懶得跟她計較,不屑地翻個白眼,伸出手去劃水,想要快速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她的手太小,根本無法左右船隻的位置。所以大汗淋漓地劃了半天,那氣墊船卻還是在原地打轉。
見自己的話被白筱雅忽略掉,孫玉陽更是氣得牙根癢癢,她咬牙切齒地瞪著白筱雅,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捏緊,良久,突然順手從船裡抄起一個硬硬的東西,一個用力扔了出去——
那東西帶著飛快的速度,眼看就要砸在毫不知情的白筱雅的頭上。
電光火石間——
金在延向前一撲,猛地將白筱雅的身子壓倒在地。
那東西便“嗖”地一下,險險地掠過金在延的後腦勺,“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好險……”金在延拍著坐直身子,順便拉起被他壓倒的白筱雅。兩人齊刷刷地看著那黑色的東西在一瞬間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東西砸了個空,孫玉陽更是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金在延轉過頭,面色緊繃地看著孫玉陽,怒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孫玉陽下意識地咬緊牙關。面對白筱雅,她從來都是氣焰囂張的。但她做什麼事情都是爲了金在延,都是爲了博得他的注意,可是現在……金在延居然爲了白筱雅而反過來怒聲訓斥起自己,這不僅讓她覺得無比難堪,對於白筱雅,也更加深了一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