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爲了不留餘地地討好我和炎炙,羊大仙使出了渾身解數,都不惜把自己的好朋友一道拖下水了。
不過馬仙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他也盼著有這麼個機會可以和炎炙親近。我就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炎炙這鬼將倒真是風光,彷彿無論是誰都得給他三分面子。
可炎炙卻衝著他搖了搖頭,一副懶洋洋不打算領情的模樣。
“對不起,我不想知道。”他將手微微一攤開,十分平靜地拒絕了。馬仙露出的笑容就那麼僵硬在原位,看著又滑稽又可憐。
我雖然不信算命那一套,就想著反正呆著也是無聊,倒不如聽聽他會說什麼,而且關鍵是可以打下圓場,炎炙說話從來就不會看氣氛,也不看看現在都冷成什麼模樣了,我還得幫著他稍微暖暖場子。
所以我堆出滿滿的笑容,衝著他們笑了笑。“要不,您幫我算算唄。”
馬仙就差一個臺階下,我這給了他,他連忙露出竊喜的表情,就順勢捋了捋自己的小鬍子,“念小姐這命格呀,我看……”
“她不需要知道。”炎炙生冷的一句話,就給阻斷了。然後順帶著將我伸出來的手,拉了回去。“我勸你最好也別算清楚,知道得太多,可是沒有好處的。”
如果說炎炙之前只是對馬仙不喜歡,那剛纔這句話可是帶著滿滿的殺氣。
馬仙的表情也變得尷尬了起來,他雖然害怕炎炙,但多少還是有自己的脾氣,隱忍著就要爆發出來。“炎炙,我敬重你稱呼你一聲鬼將大人,可說到底還不是給地府看門的喪家犬,你眼睛都長在額頭上了,有把我們這些個地仙放在眼裡嗎?”
他這話一出,炎炙的眼眸,瞬時就冷了下來。
隱忍著,那下一瞬就得發飆。
喪家犬?
我看出馬仙對炎炙的尊重和不爽,只皺著眉頭思考,這看門的喪家犬到底是幾個意思?他可不像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再看炎炙額頭上青筋暴露的模樣,似乎對這個稱呼十分介意?
我沒有去過地
府,所以不知道鬼將一職,到底是做什麼的。
不過王玨剛剛好,從洗手間出來,朝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剛纔還是劍拔弩張的場景,因爲他的出現,又變得微妙了起來。
“怎麼了?”王玨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炎炙,再看了看對面穿著奇怪的兩個道人,自言自語地開口。“我總覺得我上個廁所回來,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呢?”
他這話說得俏皮,但不得不說,他沒有說錯。
“也沒有什麼吧,就他們要給小溪算命,我攔著了。”炎炙冷冷地回了一句,將放在桌上的大長腿收了起來,不過身上仍舊帶著一股仿若是與生俱來的桀驁。“我就不明白,那種封建迷信的東西,有什麼可信的?”
馬仙在東北,好說歹說也算是一人物,也虧得是炎炙,否則誰敢給它扣一個封建迷信的帽子,還一副壓根就不把它放在眼裡的模樣。
不過我覺得,還是需要稍微勸勸炎炙,他本事大,但也不能擱誰不把誰放在眼裡吧?
偏偏王玨也跟著附和地點了點頭,“就是就是,封建迷信那種東西,可是信不得。我們,要相信科學。”
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我除掉呵呵呵之外,倒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然後炎炙就懶洋洋地站了起來,“我去問問,應該還能補三張臥鋪,我可不想在這地方過一夜,骨頭都會散架的。”
他有骨頭?
炎炙起身離開,羊大仙和馬仙的臉上都露出了竊喜的表情,他們拍炎炙馬屁都拍在馬腿上了,就想著在我這兒能不能討到些便宜。可還沒有等到他們開口,那還沒有走遠的炎炙,又是回頭叮囑了句。
“別打念溪的主意,否則我扒了你們的皮。”
這話,放在別人那裡至多是一句警告,但從炎炙的口中說出,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所以,剛纔還竊喜的兩位道人,現在又只能保持沉默。
“你男朋友,真霸道。”王玨感慨了這麼一句,一邊說還一邊搖頭。
對此
,我只能非常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豈止是霸道。
不過炎炙還是很有辦法的,比如在十一高峰期的火車上,他硬是從連坐票都緊張到不行的情況下,生生地買到了三張臥鋪的票,走過來給了孫玨一張,然後又給了我一張。因爲是臨時買的,所以牀鋪位置並不在一起,且連一個車廂都不是。
不過,這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我本來就覺得要面對羊大仙他們尷尬,再加上坐了五六個小時的硬座,的確身子骨都跟散架了一樣的難受,所以拿到臥鋪票之後,當機立斷地收拾行李就要過去。
炎炙送我過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微微瞇了瞇眼睛。看著別提有多深邃了。“小溪,答應我,以後無論是誰要給你算命,你都不許算,他說了什麼,你都不許信。”
我眨了眨眼睛,他這話,我不明白。
我這幅似懂非懂的模樣,落在炎炙的眼裡,他便將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念溪,我希望你無論什麼時候都遵從自己的心,相信你看到的,你聽到的,而不是……從別人口中說出的。”
嗯?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似懂非懂地看著炎炙,可是他一雙眼睛目光如炬,卻又在等著我答應。我思量了好久,猶猶豫豫的,帶著遲疑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我本就應該遵從自己的本心,去判斷這世上的是是非非,所以就算不用炎炙提醒,也理應如此,我只是不明白,他爲什麼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強調一次?
這,我就不明白了。
從我的口中,得到這麼個答案,炎炙輕輕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的雙手本緊緊桎梏著我,也因爲這個答案稍微鬆開了些。
我靜靜地看著他,不得不說,他還真是奇怪。
他在十六車廂,我在十五車廂,中間隔著一道門。
他送我到牀邊,叮囑我萬事小心,然後才緩緩起身,走了回去。
我目送他,漸行漸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