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一撇又一捺,是最簡單的筆劃,也有著最深的玄機。
雖然江曉溪經(jīng)常練字,但也沒有領(lǐng)悟到了這一層上面去,她只是以爲(wèi)鬱霆琛說些露骨的話罷了,沒有想到他還會說這麼有深意的話來。
此時,他握著她的小手,“曉曉,你寫一撇,我寫一捺,怎麼樣?”
他讓她先寫,其實也是有疼愛的意思。
江曉溪握著筆,哼了一聲:“誰要跟你一起寫下一撇一捺?你自己寫去!”
“我一個人怎麼能有個小人兒呢?”他低聲笑了起來,他的右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他的左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感受著來自她體內(nèi)生命的悸動。
她也沒有動,他的手掌大,一隻手掌已經(jīng)完全覆蓋住了她的小腹處,那暖暖的體溫,貼在了她的膚色上。
江曉溪看著他的舉動,她若不寫,這男人定然是會繼續(xù)在這裡纏著她了!
“好了,我寫。”她說道,“我寫了你就回房去!”
鬱霆琛挑眉:“這敢情是有打發(fā)我走的意思!還有,你讓我回房間抱著空氣睡覺?”
江曉溪瞪他一眼:“那你寫不寫?”
“你先寫?!彼嫿且粨P,心情愉快,哪怕是她和他拌嘴,他也高興,他不高興她不理他。
江曉溪執(zhí)筆,“你退後一些,我自己寫!”
鬱霆琛放開了她的手,也鬆開了她小腹上的大手,然後站在了一邊。
要知道,江曉溪肚子裡的小人兒,可是他設(shè)計了一場天衣無縫的陰謀,才得來的。
她會乖乖的和他合作寫下一撇一捺?
做夢吧!
所以,她在紙上寫下了“無恥”二字!
她在寫這兩個字時,心中氣憤,然後在落筆時也可看出來,她的筆鋒非常的犀利,恨不得將這個無恥之人給就地正法!
鬱霆琛一看,卻是誇道:“這兩個字沒有寫出你的水平來,看看你練的其它字,每一個人都是暗含勁道,有著讓人難以自拔的魔力!可是這兩個字,真沒有寫好!”
江曉溪:“……”
無恥的人她也見過了不少,可是像鬱霆琛這樣連無恥都有這麼高深的學(xué)問,卻是難得。
像這樣下去,她根本是不用在書房裡練字,再練下去,她的怒火就會燒了書房了。
“不寫了……”她丟了筆,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往外走去。
鬱霆琛和她一起走出了書房,就碰見了鬱蒼雄。
“爺爺……”兩人同時叫道。
鬱蒼雄望著他們,“在書房裡一起給孩子胎教麼?”
江曉溪看著他,或者他是真心想將她和鬱霆琛湊成了一對,即使他不湊成一對,恐怕以鬱霆琛的腹黑心機,也一樣會算計她,讓她成爲(wèi)他的妻子。
而這個孩子,也讓她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鬱霆琛道:“是??!爺爺,曉溪在書房裡練字呢!這樣小孩子也能言傳身教了!”
江曉溪:“……”
鬱蒼雄馬上就來了興趣:“我也去看看?!?
江曉溪等鬱蒼雄走進(jìn)去,她瞪了一眼鬱霆琛,小聲呵斥道:“言傳身教?你也知道言傳身教,你的那些邪惡動作孩子知道嗎?”
“知道!”鬱霆琛伸手擁她,在她耳邊細(xì)語:“小baby知道,爹地在疼媽咪……”
江曉溪忽然想到了她寫的“無恥”二字還在書桌上,她趕忙走了進(jìn)去,一看,糟了!
鬱蒼雄正看著這兩個字,一向正義而剛毅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脣角也揚起了愉悅的弧度來。
“爺爺……”江曉溪趕忙將那字畫扯下來,然後揉成了一團,“我亂寫的,別看!”
鬱蒼雄呵呵的笑了一聲,老jian巨猾的他哪會聞不出什麼風(fēng)聲,只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鬱霆琛站在了一旁,難得看到她也會這樣!
“爺爺,您慢慢看,我?guī)韵胤块g去休息了?!濒d霆琛即時的解了她的窘狀。
“好好,早些休息!”鬱蒼雄點了點頭。
當(dāng)鬱霆琛和江曉溪回到了房間之後,他接到了電話,江曉溪則是習(xí)慣在睡之前喝一杯牛奶。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高,但還是能聽得清楚。
“蓓蓓生病了,我派人過去送她去醫(yī)院。”他在掛電話之前說道。
江曉溪是背對著他而立的,這一刻,沒有人知道,她在手握著玻璃杯時,那雙手握得有多緊。
如果貝小米真的是她的姐姐,那麼她、貝小米還有鬱霆琛這種混亂的關(guān)係,該如何相處?
可是,無論怎麼樣,她和鬱霆琛都會結(jié)束。
鬱霆琛看著她的背影,孤傲而冷漠,她從來就不會服輸,只是這一場戰(zhàn)役,關(guān)係到了姐妹情深,她會怎麼做?
她轉(zhuǎn)過身,凝視著他:“去看看她們吧!”
這一刻,鬱霆琛有一種被她推開的感覺,她根本不願意捲入這一場戰(zhàn)役裡,她從一開始,就會忍讓貝小米,可是,你可會知道,貝小米會步步緊逼?最後將你推上了一條不歸路!
江曉溪放下了玻璃杯,走到了他的面前來,認(rèn)真的說:“孩子生病是大事,去吧!”
鬱霆琛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握得很緊,似乎他在傾盡全力的愛她,而她只是不顧一切的將他推開。
“如你所願!”他沉聲道,“拿衣服給我換?!?
如果是因爲(wèi)其它的原因,她定然是不會拿衣服給他換,但是,現(xiàn)在面臨的可能是她的姐姐的事情,她終是打開了衣櫥,爲(wèi)他選了一套休閒裝。
“給我換!”他像個帝王一樣的說道。
江曉溪恨不得將衣服砸到了他的臉上,可是她終究是忍了下來。
她伸手解開他的睡袍,而他的睡袍裡,是別無它物……
這是她第一次正視他的身體,他的氣息絲絲入鼻,而且每一處都是健美,就算她沒有見過別的男人的身體,可是天生對於健美的認(rèn)知,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她給穿上了休閒t恤衫,然後是褲子……
“鬱先生,能讓我如此做的,你是第一人!”所以這筆帳,她會記著!
鬱霆琛看著她的小臉上有紅暈,“我很榮幸,什麼都是你的第一個人。”
“至少,你不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江曉溪冷冷的諷刺了他一聲,然後,她看著他的俊臉在變得冷沉,她還補充了一句:“而且,永遠(yuǎn)也不會愛上!”
鬱霆琛生氣的看著她,然後終於是一甩門,大步離開了!
江曉溪淡淡的垂眸,她將自己抱緊,她或者是對任何人耍心機,可是,唯獨不會這樣對貝小米!
醫(yī)院。
林沉軒將貝小米和蓓蓓送去了醫(yī)院,蓓蓓發(fā)著燒,貝小米非常著急,她將蓓蓓抱著,林沉軒則是去掛急診。
一陣兵荒馬亂的忙了下來之後,蓓蓓在輸液,而貝小米依然是抱著蓓蓓。
林沉軒站在了一旁:“貝小姐,現(xiàn)在蓓蓓就是輸液,我去買水回來?!?
貝小米望向了林沉軒:“霆琛呢?”
林沉軒有點尷尬,“鬱總他可能有事吧!”
“他和江曉溪的感情很好嗎?”貝小米再問道。
“這個……”林沉軒撓了撓頭,“貝小姐,我也不太清楚?!?
貝小米卻是冷聲道:“你跟在霆琛身邊這麼久,會不知道嗎?還是,你覺得霆琛根本不愛蓓蓓?”
“我不敢這麼認(rèn)爲(wèi)!”林沉軒馬上說道,“貝小姐,我只是聽說他們在一起,好像關(guān)係還挺好……”
貝小米垂眸,看著懷裡的蓓蓓,“你去買水吧!”
對於鬱霆琛沒有過來看蓓蓓,貝小米自然是認(rèn)爲(wèi)是因爲(wèi)江曉溪的原因,她也是做了母親之後才知道,一個母親要有多大的狠心,纔會不救自己的孩子!
邵年鴻家。
他在家裡,穿著一身休閒裝,他喝著一杯茶,享受著難得的休閒時光。
忽然,一個身影,從窗口跳了進(jìn)來。
他是特工出生,對於這一點,還是有非常高的警覺性。
但是,他似乎知道是誰來找她,所以,他並沒有回頭,而是冷冷的揚起了脣角。
而且,今天這個人是以一身“霹靂使者”的身份來見他的。
邵年鴻一見這身衣服,就不由想起那天鬱霆琛給予他和邵年錦的羞辱,而且邵年錦被罰了一個星期,現(xiàn)在還沒有恢復(fù)上班。
以前的“霹靂使者”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眼裡,也會僞裝,但是,自從邵年錦穿過那身爲(wèi)“霹靂使者”量身定做的衣服後,這個真正的“霹靂使者”就拿出來穿了,當(dāng)然,還戴了特製的帽子,讓人看不到臉面。
“你還敢來?”他冷哼了一聲。
“霹靂使者”狂笑了一聲:“各取所需罷了,你以爲(wèi)我來找你,是敘舊的麼?”
“霹靂使者”的聲音經(jīng)過了處理,有些沙啞有些蒼老的聲音,彷彿是歷經(jīng)了蒼海桑田,走過了海誓山明盟,然後一直走到了今天。
邵年鴻幾乎是將牙咬得直響:“敘舊?好一個敘舊!”
他一手拍在了窗戶上,窗戶都“砰砰”直響。
可是,“霹靂使者”只是靜靜的站立在了一旁,並沒有作出什麼表示。
邵年鴻穩(wěn)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次,想要什麼?”
“我要的東西,你知道的,而你要的東西,我也懂得?!迸Z使者篤定的道,“我早就說過,大家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的!”
“好,合作!”邵年鴻點頭同意。
霹靂使者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邵年鴻卻是將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
醫(yī)院。
鬱霆琛開車來到了時,他見到了林沉軒在陪著蓓蓓,蓓蓓已經(jīng)睡了,林沉軒則是坐在一旁守著這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
“鬱總,您來了!”林沉軒馬上站起身來小聲說道。
鬱霆琛伸手摸了一下蓓蓓的額頭,見她已經(jīng)退了燒,又看了看輸液瓶的藥水和劑量,才問道“小米呢?”
“貝小姐說要回家裡去帶一些蓓蓓用的東西來,我說我去拿,但是貝小姐堅持,她說我不懂得收拾孩子的東西,於是我就守在了這裡。”林沉軒說道。
鬱霆琛點了點頭:“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裡?!?
林沉軒本來想說他來守,可是一想到了貝小米渴望著鬱霆琛來的眸光,他就起身道:“鬱總,我先走了。”
林沉軒走了之後,鬱霆琛坐了下來,看著被病痛折磨得蓓蓓,他的眸光變得漸漸柔和了起來。
沒有過多久,貝小米拎著一袋東西走了進(jìn)來,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是鬱霆琛守在了這裡時,她高興的跑上前來,“霆琛,你來了……我以爲(wèi)你不會來看我們……”
“讓沉軒去收拾就行了,你還跑回家!”他凝視著她。
貝小米在看見他之後,馬上展露了笑顏:“沉軒是男人,畢竟他不懂得孩子需要什麼,我去拿才放心,醫(yī)生說,蓓蓓的情況要住院檢查,我很擔(dān)心她……”
她說著就哭了起來,鬱霆琛伸手,將她擁進(jìn)了懷中:“沒事的,哪個孩子不生病呢?”
“謝謝你,霆琛,謝謝你這個時候在我的身邊?!必愋∶子X得,自己很容易就滿足了,他能來看一看她和孩子,她就開心了。
鬱霆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放心。
翌日一早,鬱氏公司。
林沉軒一早進(jìn)來,他的眼睛還有些因爲(wèi)熬夜而紅腫:“鬱總,今天紐約的公司分部出現(xiàn)了問題,您可能要親自過去處理……”
鬱霆琛昨晚守在了醫(yī)院,今天早上回公司,他的俊臉卻是非常的冷峻,“好,訂機票?!?
林沉軒走到了門口,又轉(zhuǎn)身問道:“鬱總,您要去紐約的事情,需要知會江總和貝小姐嗎?”
“不需要?!濒d霆琛一聽起了江曉溪的名字,他就越是生氣,“另外,你留下來,小米說蓓蓓要住院觀察,你先不用理公司的事情,去幫一幫小米。”
“是!”林沉軒領(lǐng)命。
春曉傳媒集團。
江曉溪昨晚沒有見鬱霆琛回來,她其實很想知道蓓蓓怎麼樣了,可是,她如果打電話問貝小米,貝小米定然是不會領(lǐng)情。
於是,在上班之後,她打了鬱霆琛的電話,可是,他的手機已經(jīng)是關(guān)機。
江曉溪馬上又撥打了林沉軒的電話:“林特助,鬱總呢?”
“江總,鬱總已經(jīng)乘早上的班機飛往紐釣了?!绷殖淋幷f道,他現(xiàn)在一個頭兩個大啊,要知道,現(xiàn)在貝小米和江曉溪都在春城,這是誰也惹不起的主。
“你知道貝小姐的女兒怎麼樣了?”江曉溪問道。
林沉軒只覺得背脊發(fā)涼,要知道,江曉溪問有關(guān)貝小米的事情,他必須得說,否則江總是得罪不起的。
而貝小米問他有關(guān)於江曉溪的事情,他也必須得說,否則貝小米他也得罪不起。
他就是一塊夾心餅乾,他想最後他會成爲(wèi)這兩個女人戰(zhàn)爭的炮灰。
“江總,蓓蓓還在醫(yī)院?!绷殖淋幷f道。
江曉溪知道,林沉軒也不敢透露太多,他就是鋼絲繩上的人,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但是,江曉溪放心不下,她來到了醫(yī)院。
她還沒有到病房時,就看到了貝小米蹲在門口哭泣,她本就生得我見猶憐,這一刻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貝總……”江曉溪叫了她一聲。
貝小米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她,她擡頭一看,是江曉溪,她不由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咬緊了脣沒有說話。
“貝總,出了什麼事?”江曉溪輕聲問道。
貝小米沒有理她,當(dāng)林沉軒拿爲(wèi)了化驗報告單之後,她一手接過來。
林沉軒更是尷尬不已:“江總,您怎麼來了?”
“你下去吧!”江曉溪知道自己一向很強勢,就連林沉軒此刻都怕自己會欺負(fù)貝小米。
但是,貝小米也道:“沉軒,你下去吧!”
林沉軒只好先離開。
貝小米接過了化驗單之後,她一看,差點是暈了過去,“天啊……”
江曉溪趕忙上前扶住她,“貝小姐……”
化驗報告單飄落在了地上,而江曉溪此刻也看得真切,她不敢相信的望著貝小米,“你……”
貝小米這時憤怒不已:“誰讓你看了?你幹嘛要看我的東西?”
“對不起,我……”江曉溪終是沒有說下去,因爲(wèi),這樣的病情,她也說不下去,終於,她說道:“我有什麼可以幫你?”
貝小米一手推開了她,“不需要你假好心,你不是一心想嫁給霆琛嗎?在他向求婚的那一天,你用他爺爺對你的疼愛,將他從我的身邊搶走?!?
江曉溪沉默,但是,貝小米知道鬱霆琛的真面目嗎?表面上看,結(jié)婚這件事情,是她算計了他,可實際上,是他將她算計進(jìn)了婚姻的城堡裡來的。
“我會和他有個了斷!”江曉溪認(rèn)真的說道,“我會給你一個交待。我會和他離婚!”
“生孩子之前?還是生孩子之後?”貝小米對這個問題關(guān)心不已。
“現(xiàn)在!”江曉溪說道。
貝小米大驚:“你是說生孩子之前?尋你和他離婚了,我的蓓蓓呢?她靠誰來救她?”
“什麼?”江曉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這個孩子,還沒有出生,就要揹負(fù)著救人的使命嗎?
貝小米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別這麼早離婚?曉溪,我們需要你肚子裡的孩子的臍帶血……”
江曉溪忽然有一陣的暈眩,如果從一開始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那麼這一刻就太殘酷:“那麼你告訴我,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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