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眼前這個蒼白惡魔的肯定答覆，一衆降臨會的降靈師們竹筒倒豆子一樣開始講述降頭術的弱點。
“確切的說，收藏家所使用的是降頭咒殺術，是隻有大降靈師才能使用的一種法門。”
巴頌面色嚴肅地說道。
他已經徹底相信了收藏家在追殺查森的說法，畢竟在他死前查森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降靈師，離著大降靈師還差得遠。
所以今天他必須將降頭咒殺術的弱點講清楚，讓查森有翻盤的機會。
降頭術的詛咒，本質上其實是一種人爲製造感染源，然後通過感染源製造感染體，繼而引發感染鏈條的行爲。
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降引。
所謂降引，就是一團混合了降靈師混亂精神力的物質，這團物質通過降靈師的混亂精神力特性，可以直接融入感染體之中。
每一個被下了降頭的人體內，都會有降引存在，同時又可以形成新的降引，傳染給另外的人。
能夠傳染的人數，取決於最初降引之中所蘊含的精神力。
同時最初的降引必須由降靈師親手下降。
聽到這裡，李凡微微點了點頭。
那些屍體上火癤子裡面的各種碎片，應該就是所謂的降引。
這個降頭術真的是詭異又噁心。
巴頌接著說道：
“降引是一方面，同時在降靈師施法的時候，也必須要藉助特定的環境來增強自己的靈覺，一般來說都是通過佈置一個特殊的祭壇來進行。否則的話，通過降引能影響的距離範圍就大打折扣了……”
降引、祭壇，缺一不可。
沒有祭壇的話，一個降靈師能控制的人可能僅限於身邊幾米之內。
巴頌的面色變得凝重：
“接下來就是降頭咒殺術最大的弱點，一直也都是降臨會最大的秘密！”
“施法者，在祭壇之中不可移動！惟有降引死亡之後，施法者纔可以自由移動！”
聽到這話，就連周圍那些正豎著耳朵旁聽的頭顱們，都不由發出“哦”“喲”之類的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們之中有不少生前也和降臨會打過交道，對於降臨會詭異的降頭術十分忌憚，此時卻有了一種看到謎底般的快感。
難怪降臨會將這當做是整個降臨會最大的秘密。
誰也想不到，原本在施法過程中是降靈師威力最大最有殺傷力的時候，反過來卻也同樣是降靈師最缺乏防護最危險的時候！
就在這時，旁邊生命科學基金會的卡爾森苦笑一聲說道：
“如果降臨會仍然兵強馬壯，那麼普通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沒什麼用……”
一衆頭顱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哪怕其他人知道了降靈師的弱點，但降靈師施法的時候必然會有重兵把守層層護衛，甚至降靈師相互之間可以驅使降引護衛。
想要找到祭壇突破這防守實在是太難。
巴頌的臉上現出猙獰之色，說道：
“降臨會在暹羅軍方有很多忠實的信徒，只要找到收藏家施法的地方，直接調動坦克重炮轟擊就行，哪怕讓一些普通人給收藏家陪葬，那也值了！”
李凡微微點頭。
這個老逼登還真是狠毒啊。
本身就是曼谷人，竟然連自己的平民都不管了。
不過想來降臨會這幫降靈師也只是將自己當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人，平民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些隨時可以犧牲和宰殺的牲畜罷了。
巴頌的臉上現出狠毒的笑容，繼續說道：
“其實最關鍵的是要在收藏家施法時抓住一名降引，並且用秘法讓降引保持不死，這麼一來，收藏家這個施法者也就徹底被禁錮在了祭壇之中，只要利用了這個特性，哪怕是收藏家，也一樣能夠被滅殺！”
聽到這話，在場的一衆被收藏家殺死的頭顱全都興奮了起來。
“不錯，不錯，殺了收藏家，把他的頭割下來！”
“他不是喜歡收藏人頭嗎？到時候把他的腦袋也用福爾馬林泡起來！我真想問問他的感受。”
“什麼福爾馬林，還是直接風乾硝制比價方便，這麼一顆人頭，可以放進博物館了。”
“嘖嘖，如果降臨會的那個查森真的能做出這種壯舉，可以說是給在座的各位一起報仇了！”
“能否報仇雪恨，全看惡魔大人了！”
想到能夠殺了那個可惡的收藏家，很多頭顱簡直要當場高潮。
又聽巴頌說了一些細節，比如如何抓獲一名降引同時讓降引不會自殺之類，李凡掃視一圈兒在場的邪惡頭顱，微笑道：
“放心吧諸位，很快我就會帶回收藏家的死訊。”
一衆頭顱立刻開始瘋狂歡呼：
“惡魔大人萬歲！讚美惡魔，讚美地獄！”
“請問收藏家的頭顱也會和我們來到同一個地獄嗎？”
“殺死收藏家！殺死收藏家！殺死收藏家！”
“……”
李凡面帶玩味的笑容，已經迅速在心中制定好了一個計劃，正要再說什麼，突然聽到有敲門聲響起。
他心中一凜，不再言語，吹滅了那半截殘燭，轉身離開了這間書房。
來到鎮獄的大廳之中。
一片寂靜。
李凡正在疑惑，就聽又是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聽聲音傳來的方向，赫然是鎮獄大門的方向！
這次他仔細傾聽，終於聽清楚，這敲門聲之外，還有一個古怪嘶啞的聲音，彷彿是黑暗之中爬出的蛇在嘶鳴。
只是這同樣也是一句完整的話：
“噩夢前來拜訪，不知獄主可在？”
有人來了！
李凡心中凜然，經過一座座牢獄，走向鎮獄大門的方向。
牢房之中，八首和生命三奴僕也同樣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聲音，不由在牢房中一陣戰慄，隨後開始竊竊私語。
“噩夢，噩夢來了！天吶，它是怎麼找到鎮獄的？”
“它真的在深淵之中？我只是聽生命主上提起過它的名號……”
“我見過一個殘暴的深淵鬼魅，在夢中被噩夢所殺，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只有無盡的衰老和痛苦……我……我昨天夢到他了……”
“獄主大人是不是不在這裡？會不會被噩夢趁虛而入？”
十一個腦袋正在討論，已經聽到那蒼白鬼魅的腳步聲，立刻開始興奮起來。
獄主大人就在鎮獄之中！
“哦，獄主大人在上，請接受您最謙卑的奴僕的讚美！”
“噩夢這個卑劣的傢伙，竟然敢挑戰獄主大人的威嚴，必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獄主大人，請讓他做八首的獄友吧！八首的八個腦袋一定會喜歡噩夢的。”
“生命怎麼會有你們這種卑劣的奴僕？獄主大人，我和噩夢不熟，請一定不要這麼做，八個腦袋一起做噩夢，八首真的會瘋的……”
李凡沒有理會這些囚徒的聒噪，一手握著打火機，一手拎著那一捆黑色繩索，向著鎮獄的大門走去。
雖然到達大門的路不長，但此時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人生一樣漫長。
他的心中思緒電轉，已經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強大的深淵之中的存在，找到了鎮獄，找上門來了！
這個存在的名字，叫做噩夢。
從八首和生命三奴僕的反應來看，這個噩夢起碼比他們要強，很可能是類似於生命之主、深淵之主之類的主宰級存在。
對方難道不懼怕鎮獄之主的威名？
竟然敢這麼直接找上門來？
這個噩夢和鎮獄之主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真正的鎮獄之主會怎麼做？
直接出手獵殺對方？只是他現在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而如果對方發現他這個鎮獄之主僅僅是一副皮囊，根本沒有鎮獄之主的實力，會怎麼做？
李凡一步步走過去，終於來到鎮獄門口。
不開門是不可能的。
真實的鎮獄之主，必然不會做一個縮頭烏龜。
當下輕輕將門打開。
無數顆眼睛做成的夜幕和無數張面孔組成的大地再次出現於眼前。
血紅色的塵埃霧氣和光線以及無處不在的末日般的廢墟，令人瘋狂的扭曲氣息。
深淵再次完整的呈現在眼前。
蒼白鬼魅站在廢墟一般的鎮獄門前，帶著小丑般的笑臉，看向遠處。
一個黑色旋渦組成的模糊人形就在鎮獄之前。
模糊至極，彷彿處於存在於消亡的邊緣。
時而近在咫尺，時而遠在天邊。
僅僅往上一眼，李凡就已經感受到這黑色旋渦人影之中的深深惡意和瘋狂混亂。
這種瘋狂和混亂，如果是普通人看上一眼，足以立刻徹底瘋狂，甚至精神力燃燒殆盡。
黑色旋渦人影周圍還有一股無形的壓迫力，這是八首和生命三奴僕都不曾擁有的壓迫力。
對方，很強！
李凡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拿著那一圈黑色繩索，站在傾頹的鎮獄門口，帶著小丑笑臉看向對方。
雙角之間的黑火冠冕熊熊燃燒。
不說一句話。
終於，那黑色旋渦人影似乎有些繃不住了，不斷忽近忽遠的閃爍著說道：
“獄主大人，您從極淵回來了？爲什麼感覺您似乎……十分虛弱？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凡點點頭，用嘶啞的聲音誠懇道：
“不錯，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