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閑庭若步,大戟被他收到背后,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準確說是嘲諷。
玄鳥化作了人形,是一個中年的劍客模樣,腰間青鋒剛剛三尺,被他隨意的別在那里。
“好久不見……”他說。
這是玄鳥是一年之前的那只嗎?唐川不知道。
玄鳥面色依舊,眼中的冷芒似要貫穿天地。
“你為什么來這里!”他是質問,和敖犬一樣剛烈。
“我來這里還不是因為你做了不應該做的事,當初在大墓我就應該順手宰了你!”唐川冷笑不止,道出陳年往事。
迫于壓力,玄鳥一方沒人敢議論他,人類也大多如此,唯有戰艦上的海族面色一變。
他們是打著支援玄鳥的旗號來的,等自己的王——青蛟龍敖犬生死不知時,又爆出來人和玄鳥有舊。
他們刻意的忘卻了修真界不大,認識是常事,有舊也不止是朋友關系。
人妖都是一樣,對自己有利的,就無關對錯。他們只需要對自己有利,僅此而已。
沒了人在上面壓著,各種正經不正經,胡說和瞎猜也夾雜其中。
“你該死!”玄鳥桀驁不馴,不覺得自己弱于唐川,他剛才所做的一切,他都能夠做到。
時間讓修士失去了很多東西,精妙的劍法,威力巨大的術法。
一展翅,他如大鵬一樣,扶搖直上千里,又在一秒鐘之內墜落,羽毛上面是燃燒的火焰。
“是火鳳降世!”戰艦上,有人驚呼。
真龍和鳳凰一樣,早就是傳說中的生物,就算是遠古時期,也不是誰都有緣見到一次。
跟天仙配一般,人龍之間的結合也是那些無知的酸儒胡亂編造出來的。一個個眼比天高的龍族貴女,見過的俊男海了去了,怎么會對一個不會修煉的人類產生感情。
那些作品不是過是他們對于當時社會的不滿罷了。
總之,從大禹定九州開始,修真者就很少出現在世俗了,在當時更加少有的龍族、鳳族更是極少出現在修真界中,大多都去了域外。
火鳳從那個時候起就是一個概念,只有神通蓋世的修士才得以目睹火鳳的真面目,更多知識聽說火鳳的強大,卻難以一見。
其中也包括唐川。
此刻玄鳥黑色的羽毛被熊熊烈火包裹,隔著數百里的距離,唐川都能感受到火焰的熾熱,那不是一只鳥在飛行,那是一只鳳凰!
握緊大戟,唐川微瞇眼睛,計算好了位置之后,縱身一躍,使出的還是剛才的技巧,弒鬼神。
名叫弒鬼神的技巧能夠滅殺鬼神,卻沒有對火鳳出過手。
剛才的龍,現在的鳳,唐川很想試一試。
他伸出舌頭舔*嘴唇,嘴角上翹到頂點,笑意通過的他的背影感染了所有人。
誰都覺得他成竹在胸,就像剛才一樣,一戟斬殺那只不可一世的火鳳。
剛才吃了虧的海族選擇了沉默,若是玄鳥敗了,他們只能灰溜溜的離去,沒準唐川都不讓他們離去也說不準。
終于臨近,唐川方才緊繃的心此刻也松懈了幾分,事到臨頭他反倒是不慌了。
時間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它無處不在,每一分一秒都在流逝,不多,卻持之以恒。只需要幾十年,就能讓迷倒萬千少男的少女變作俄羅斯大媽。
也能讓無數少女尖叫,為之魂牽夢繞的帥哥變成一個胖子。
望著玄鳥,火紅的羽毛逐漸壓過了原本的黑色,靈氣構建的盔甲逐漸消散,成為灰塵的一部分。
若不是耀眼的紅光遮擋,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會看到唐川赤身裸體的模樣。
“怎么回事!”玄鳥一字一頓,沒了剛才的信心,一切似乎都在被改變。
“弒鬼神!”唐川輕輕念叨,神鬼方天畫戟頭一次火力全開,鋒利的戟刃刺穿火紅色的羽毛,生生止住玄鳥下墜的趨勢。
這不是玩笑,玄鳥已經和海平面平了。而他下面的唐川和海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接觸,更加可怕的是。
他感覺到了唐川的憤怒。
海面上圍觀的人群屏住呼吸,剛才輕描淡寫的撞擊如同大錘一樣,震動著他們的心靈,一片片被震落的飛羽加入了還在燃燒的火焰里面。
血紅色的火苗不斷在海面上跳動,時而成群結隊,時而形單影只。
“哈!”
一聲暴喝,這不是顧及形象的時候,方天畫戟生生的挑飛萬斤重的玄鳥,他一步步的走了上面。
第一步,烏黑發亮的盔甲重現;第二步,黑色的戰靴發出自己的聲音;第三步,黑色的頭盔成為他腦袋的防護;第四步,火紅的披風無風自動。他也從海水當中走了上來。
“一戰!”
他沒有廢話,戰靴在空氣中踩出一連串腳印,大戟被他拖拽著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隨手就是裂空斬,海水已經被燒出空洞,天空破損又如何?
固定不動的天空沒有玄鳥躲避本事,被追隨玄鳥的大戟切割成兩半,碎裂開來。
那只是空氣一時間的凝固,凝固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唐川看著他,抬手便是一擊,不是剛才的裂空斬,而是神鬼公憤。
這招來自于哪里唐川已經忘記,他只知道夢中施展這招的時候,他一連震碎數十把靈器。
大戟不斷的撞在玄鳥并不趁手的長劍上,每一次都擊中同一個點,一秒鐘十三次的撞擊,不知名的長劍正式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靈器就這樣毀了?”有海族目瞪口呆,臉上的皺紋顯示他不是年輕海族,是那種見多識廣的老海族。
這不是一個稱呼的不同,更是一種地位的象征。一個活了數百年的老海族不論做什么,都會有新誕生的海族沒有的特權。
原因就是他們的經驗。
因為他的一句話,整船的人都在心痛,心痛唐川的揮霍,那可是一把難得一見的靈器!
不是自己的,唐川自然不在乎,他抽空看了看游艇安然無恙之后,再次投身于大戰當中,大戟碎裂虛空,每每逼得玄鳥無可奈何,卻有走投無路。
機會一直都有,唐川去沒有選擇直接獵殺,他是玄鳥,和獒犬一樣是稀有動物,不說殺了,弄回去養著也是不錯的。
畢竟海燕群島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世上又有幾人知道海燕和玄鳥的不用?至少唐川不知道他們有什么不同,只知道一個高貴冷艷,一個出沒于尋常百姓家,海島之上。
玄鳥隱約知道唐川的意思,卻又不敢停手,也不知道唐川的底線在哪里,若是他的底線是廢了自己,玄鳥也不會答應。
數千年之前他就居住在這片海域,還是東海龍宮親自親來的。這次回來,他沒有找到東海龍宮,只能讓底蘊不差的南海龍宮出面,將這片群島劃給自己。
一個幾乎成了大域的所在,靈氣的濃度不是普通地方可以比擬的。這一切讓他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催生了一大批的小妖,為了培養幾個能干的。
大妖、妖王什么他是不想了。他生活的那個年代是沒有出現過催生出來的小妖能夠成長為妖王。
要知道妖族本身就是弱肉強食,小妖的存在就是為了大妖更好地活著。
他們不需要太多的智慧,所以活的很憋屈,也很快樂。
現在,他們全部選擇了退縮。且不說這個選擇是否明智,沒了膽氣,他將喪失一切。
揉了揉肉眼,他反身殺了回去,玄鳥化作人身,臉上沒有喜怒,只是沉著。
一聲尖銳的燕雀叫聲肆虐在海平面上,不少小妖被這么一震,再也支撐不下去,倒了。
“等的就是你!”唐川不驚反喜,這就是準備已久的時刻,等的就是玄鳥的反撲。
他不知道玄鳥的打算,也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只能慢慢來,總之安全第一。
一個月前,一只孤零零,沒了靈魂的玄鳥現在都能拉出不少妖族,要是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天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來。
這世界不能只剩下人類,這是原則。他的底線則是,這些妖族必須在人類的監視下成長。
畢竟玄鳥實力不弱,之前又有幾分交情在里面,一上手就是打生打死未免不近人情。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一進這片海域就感受到了周小諾得存在,而且是完好無損的在小木屋里發呆。
他必須給玄鳥一個教訓,告訴他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哪怕是意外也不行。
這世界最可怕的不是有意,而是無意、意外。
戰靴猛然停步,唐川的胡思亂想戛然而止,他揚手就是一戟,正是裂空斬。只是這次他裂的不是虛空,而是玄鳥的羽毛。
黑中泛紅的羽毛已經不單單是玄鳥這玩意了。
據說天下的鳥類都和鳳凰又不得不說的事兒,唐川是信的,要不然玄鳥剛才為什么會模仿火鳳降世,模仿的那么逼真。
嘴角微翹,他再次臨近玄鳥,比剛才更加的緊,只是為了三個字“服不服!”
“不服!”玄鳥眼一橫,臉上全是憤怒。
“遭了!”有小妖尖叫,不斷地后退:“大王被捉住了!”
“快去請援兵!”有小妖胡亂說道,卻是讓不少的妖族找到了逃跑的理由。
現在可不是當初的年代,妖心不古,他們考慮的是自己。
大戟一掃,數十米的戟芒掃過,剛才還紛亂不看的妖族已經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