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水，最后一個法陣布成，星星點點的光斑密布整個天空，悄然消逝，與夜色融為一體。
盤坐在草坪上，唐川靜靜等待張老道的到來。身側，徐寒山抱劍而立，傲然于世，一雙黑色的眸子有如利刃，斬破夜幕，直達人心。
“他看見我了。”一個打扮干練的少年心中慌張，猛地踩了剎車，渾身顫抖。
“不是他？”張老道眼里爆出精光，拍了拍少年肩頭，問道。
“是徐寒山。”后座有人回答，身子融入黑暗，開口時露出一口白牙。
“他這么強？”少年吃驚，發動汽車，通過后視鏡看著一眾無言的前輩高人，沉默。
“沒想到那老混蛋能找到這樣一個傳人，這般凌厲的劍意，假以時日必能突破玄空。”張老道沒有羨慕嫉妒，除卻“混蛋”二字，語氣平淡如水。
“您是說……”少年一愣，并不敢同張老道一樣稱呼徐寒山的師傅，那算是一個禁忌。
“不是說，徐寒山早已廢了嗎？”少年又想起，同門幾位師兄曾經討論徐寒山，言語中不乏慶幸、惋惜。
“那唐屠夫可是一手利刃殺無辜之人，一手醫術救治權貴。”張老道冷哼，他看不上唐川所作所為。
“真是可惜。”
其他人一起哀嘆，誰沒有一二無法踏足修真界的親朋好友，想要長命百歲，除了以靈藥續命，一個世俗的神醫，對他們同樣重要。更何況，唐川是修真者，醫術隨修為精進，越發可怕。
今日結仇，他們只能惋惜，慶幸。
車流緩緩前進，少年開啟神識，遠處一把斷劍愈發鋒利，刺的他心驚。
這是徐寒山刻意所為，想要減輕唐川壓力，同境界的老一輩強者身處高位，每一個都底蘊十足，底牌層出不窮。
一個王君都能有比擬玄空初期的金龍，更別說人老成精的張老道。他實力強悍自是不用多說，又嫉惡如仇，斬殺不知凡幾他口中的妖魔邪道，強勢無比的底蘊就是他的劍術。
他少時修道，曾布下上古法陣，圍困異國修士。后感自身不足，求師蒼茫域，十年方歸，一手劍術算不得曠古爍今，當世卻少有敵手。
至今所遇強敵不過五指之數，其一便是徐寒山的師門落劍山上的牛鼻子老道常虎。他是徐寒山的師傅，好行走人間，打抱不平。與張老道多有交往，兩人惺惺相惜，嘴上卻從不留余地。
“他是在示威，下車吧。”張老道搖搖頭，能抵擋徐寒山傲世劍意的大多是老古董。他們平日閉關修煉，每次出來都活像土包子，開車根本不會。
他率先下車，拔出碧空劍，一掐劍訣，踏了上去，化作流光咫尺千里。
“你沒必要跟他為惡，我與你師尊相識數十載，不忍你踏入魔道。”背著雙手，張老道氣勢驚人，對著徐寒山說道，以長輩的身份。
“那又如何？”徐寒山大笑，“你與我師尊約戰數十次，每每不勝。我想，今天證明自己不會弱于他。”
聞者皆驚，常虎是誰?號稱最強劍修，曾用一株小草斬破山河，曾以氣化劍斬殺玄明巔峰蛇妖的強者。就連不少氣血逐漸虛弱的玄空境強者也不止一次囑咐徒子徒孫，不要輕易招惹常虎那個瘋子，更不要讓他抓到把柄。
如果輸常虎已經多年未曾現世，只剩威名的話，張老道可以算是活著的神話。眾觀歷史，正義感太強的都活不過一集，張老道這種不善殺伐的更是配角中的配角。
現世總是這樣，一巴掌又一巴掌拍在想要看張老道笑話的人臉上，那些年，他和常虎絕對是天之驕子，一個個開著主角光環。
且不說旁人就連徐寒山這樣的親傳弟子都被壓制到道心生魔，同境界沒幾個人敢于言勝。
慌忙趕到的魔都同盟的精銳，剛好聽到徐寒山的話，一個個睜大眼睛，嘴里就差塞上一個鵝蛋。
“這樣嗎？”張老道知曉徐寒山心思，也不道破只是笑“如你所愿。”
“這家伙太自信，剛才的劍氣我們這一輩或許只有大域天驕可以抵擋。可張道長就連其師也不能輕易擊敗。更不用說他了。”有人道，陰惻惻笑著。
“兄臺所言極是，這家伙想出名想瘋了，難怪會被廢多年。”另一個接茬，與其同樣不善。
緊接著，他們身邊很多人說了類似的言語，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年輕一輩，心高氣傲自然不用多說。驀地發現自己被同輩人的氣勢壓服，除了恐懼便是嫉妒。
“鏗！”
徐寒山聽不得冷嘲熱諷，頭一次拔出斷劍，手微微顫抖，像是握不住那把斷劍。
“戰吧！”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愈發堅定，這一戰他等了很多年。少時他的愿望便是戰遍天下強者，后來身殘，茍活于世，愿望也成了笑話。疼愛他的師傅雖然各處奔走，卻也救不了他。
直到唐川出現，治好了他，他再一次有了實現少時愿望的機會，他自然不愿意放棄。不單單是為了唐川，也是為了自己。
“讓我替常虎好好收拾你。”張老道面帶嚴肅，一躍而下，握緊碧空劍，嚴陣以待。
“咻”
一道劍光被徐寒山隨手甩出，只見他挽著劍花，斷劍仿佛有靈，殺氣驚人。
“這是常虎的斷劍!!!”有人道出這把劍的來歷，相傳這把劍是常虎貼身所帶，殺人何止橫野，沾染鮮血之多也不是他們口中的屠夫唐川可比的。
“常虎居然將斷劍交給了這妖孽。”一個老一輩的強者說道，他的身份不低，又和常虎有舊怨，敢于直呼其名，又給徐寒山冠上妖孽的大帽子。
“不過好在張道長帶上碧空劍，兵器上，更甚于那妖孽。相信道長之強，不消數合便能誅殺此僚。”替張老道開車的少年也來了，他接過前輩的話，咬牙切齒。
旁人側目，短短數息，無數劍氣炸裂，張老道只防不攻，怎么可能數回合就斬殺徐寒山。
“就這樣？”徐寒山腳下生蓮，踏空而行，這是他早年得到的秘法，據說是詩仙李太白所創，配合他學自常虎的劍術，方能不過二十載便能達到此等境界。
“腳下生蓮？”人群中，有一滿頭戒疤，身著灰色布袍的苦行僧睜大眼睛，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出徐寒山的術法并非佛門，是純粹的玄術。
“張老道，灑家愿意出手助你！”他大吼，眼中金光閃閃。
驚得離地數十公分的張老道來不及揮出劍氣，苦行僧本是被他說動，前來觀戰，怎知此刻他會突然相助自己？
張老道身在局中，被徐寒山牽引心神，自然不知苦行僧為何而來，旁觀者不少已經破口大罵：“這禿驢，準是看上了徐寒山的步法。腳生青蓮，倒是合他們的教義。”
“禿驢，你找死！”
一旁，唐川看禿驢想要相助張老道，冷哼一聲，手虛空一抓，一把雷劍浮現。
“轟！”
數道雷電被唐川牽引落在苦行僧前進的路上，想要阻攔于他，卻見苦行僧毫不畏懼，身上泛起金光，硬生生闖過去，哪怕身上灰色僧袍灰中見黑，皮開肉綻。
“倒抗揍。”唐川冷笑，雷光一閃，威力絲毫不弱于徐寒山的斷劍全力一擊，還自帶麻痹。
這一劍，來勢洶洶，讓苦行僧驚異的同時，不得不退后一步，揮動巨型禪杖，正面迎擊唐川手中的雷劍。
“這劍......”苦行僧看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腦袋猛地一疼，雙手一松，險些被唐川一劍斬殺。
“大和尚，有什么遺言就說。”唐川說著又是引動雷電從苦行僧上方落下。
苦行僧大驚，剛才一記雷電就險些讓他身隕現在又來！
“哈！”
他猛地一使勁，以靈力催動禪杖，手上巨力趁勢透過禪杖，震的唐川虎口發麻。
“今日之仇，來日再還！”苦行僧飛一般的后退，躲過唐川的雷電，翻身便躲入人群之中，任憑唐川接踵而來的雷電劈翻一堆人，也不見蹤影，滑溜的像魚。
“今日之恥，來日必雪！”唐川手中電刃，身邊紫雷墜落，宛如神帝，單是聲音便震的數人倒地，想來那苦行僧能夠聽到他說的話。
觀者皆沉默，一個玄明境強者不弱數招便不敵，險些被唐川斬殺，更是不顧顏面，轉身疾逃不說，還放下狠話。
若是往日，他們必定引為笑料狠狠的打擊一番佛門。今日不同于往日，佛門苦行僧尚且難以抵擋唐川，本欲爭奪玄術，卻讓唐川兇威如此具體。
“這就是你得魔都同盟！”徐寒山咧嘴一笑，他不是唐川，也未曾達到玄空境，此刻對戰玄明境老輩中的最強者之一，很是吃力，如此下去，不管誰勝都將是慘勝。
“那禿驢可不是老道的幫手，他只是看中了你的玄術。”張老道已經知曉那禿驢的目的，心底不知將他如何鞭撻。自己輸了不說，還引得那些人不敢亂動。
“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幫手，總之，你輸定了!”徐寒山殺的張老道不斷倒退，他知曉結局，知曉那些廢物難以傷及唐川，上手便是猛打猛殺，毫不留情。
“呵呵。”張老道冷笑，手中碧空劍不知何時已經符文密布，組成的圖案像極了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