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修寒微微一側身,清徐伸過去的手頓時便落空了,連沈月的衣角都沒碰到。
與此同時,清徐只覺得一股寒意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他不由自主的狠狠顫抖了一下。
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一個十分愚蠢的錯誤。
老天爺,救命啊,他對沈小姐真的沒有半點非分之想,王爺您一定要相信屬下。
緊要時刻,清徐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抹靈光,他忙道:“王爺您和沈小姐稍等,屬下去把馬車找回來。”
說完,不等帝修寒開口,便運起輕功一閃身不見了蹤影。
他們原本是有一輛馬車的,只是剛才打斗的時候,那馬受了驚,拖著馬車跑了,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此處距離京城雖說只有二十里,但他怎么能委屈王爺靠兩條腿走回去呢。
對,就是這樣,他才不是怕被王爺收拾呢。
“噗”
沈月憋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下了出來。清徐之前一直板著臉,話也不多,她還以為下屬隨主人,也是個悶罐子呢。
沒想到,這家伙的真實性格居然這么有趣。
“有力氣笑了?”帝修寒低頭,朝她挑了挑眉。
沈月才反應過來兩人此時的姿勢實在有些曖昧,臉上不由升起一抹薄紅,心臟不爭氣的急速跳動起來。
“我有些力氣了,你放我下去吧。”直覺告訴她,不能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帝修寒也沒有勉強,從善如流地便將她放到了地上。
結果,沈月的腳剛一沾地,整個人便軟綿綿的朝一邊摔去,幸好帝修寒反應快,及時將她拽了回來。
“這就是你說的有力氣了?”帝修寒將沈月攔在懷里,戲謔地勾了勾唇。
沈月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竟然這么不爭氣,看著帝修寒唇角的戲謔,禁不住有些惱羞成怒,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放松身體靠在了帝修寒身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什么好害羞的。不就是個男人嘛,除了會說話有體溫,跟柱子也沒什么區別嘛。
帝修寒臉上閃過一抹笑意,卻沒有再開口,他非常清楚什么叫做適可而止。
再逗下去,真的把沈月惹怒了,就得不償失了。
清徐駕著馬車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一地尸體中央,嬌小美麗的女子柔弱地靠在英俊高大的男子懷里,兩人均是一臉的淡然自若,竟生生將這修羅地獄般的場景映襯的如同花前月下一般。
清徐恍惚中,只覺得這畫面美極了,不由看呆了。
好半晌才回過頭來,齜牙咧嘴地搖了搖頭,心中暗道,自己的審美都要被王爺和沈小姐都帶歪了。
長得好果然有優勢,怎么看怎么覺得好看。
“清徐回來了。”沈月早就聽到了馬蹄和車輪滾動的聲音,卻一直等到馬車到了近前才睜開了眼睛,掙扎著想從帝修寒懷里站直了身體。
帝修寒卻不由分說,再次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大步朝馬車走去。
沈月的身體的身體條件反射地僵了僵,皺眉道:“王爺是什么意思?”
此時的風氣雖然還算開放,男女大防也不像數年后那般苛刻,但也僅限于兩人隔著一段距離見見面說說話罷了,就算是有了婚約的未婚夫妻,最出格的事情也頂多是拉拉手。
帝修寒這樣一次次的將她抱在懷里,著實是越界了。
她自覺自己的情愛已經全都葬送在了前世,此生早就做好了孤獨終生的打算,本無意計較這些。
可是,不知怎的,近來面對帝修寒,她卻是越來越無法冷靜自持了。
她忍不住想要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
如果什么呢?沈月心中卻又迷茫了。
“本王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帝修寒淡淡地道。
沈月抿了抿唇,苦笑道:“再聰明也不及王爺萬一。”
就算她活了兩世,論起謀算人心,她在帝修寒面前依舊如同稚兒一般。
帝修寒將沈月小心的安置在座位上,回身坐到對面,才施施然抬頭對上沈月的雙目。
“本王需要一個王妃,而你終歸要嫁人,我們兩人再合適不過,不是嗎?”
他面容平靜,嗓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你說的沒錯。”她雖然做好了孤獨終生的準備,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沈相不會允許。
一旦她和帝塵墨解除婚約,沈相肯定會立刻再給她安排一門“合適”親事,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嫁出去。
無論是為了面子還是利益,沈相都絕不會給她拒絕的權力。
而沈相是她的父親,有孝道壓著,她也根本無法拒絕。
況且,沈相出手,肯定不會留下任何破綻,給她安排的丈夫定然是那種起碼表面十分光鮮的人,到時便是世人也不會站在她這邊。
與其到時候被沈相操縱自己的命運,嫁給帝修寒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她不愿再涉及情愛,帝修寒的無情反而正合她的心意。
但不知為何,她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沉默半晌,最終還是緩緩道:“我需要考慮。”
帝修寒了然地點頭道:“無論如何也是終身大事,考慮一下也是應該的,本王等你的答復。”
沈月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心里頓時更不爽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閉上了眼睛。
剛才那一戰,她消耗太大,得抓緊時間修養一番,回到丞相府,還有一場硬仗等著她呢。
二十里路轉瞬即至,清徐對守門的士兵亮了亮腰牌,便趕著車直接進了城門。
“王爺,咱們是先回王府,還是先送沈小姐回丞相府啊?”
帝修寒沉吟片刻,便道:“先去丞相府。”
“多謝。”沈月睜開眼睛看了帝修寒一眼,冷不防卻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睛,心下頓時忍不住再次狠狠一跳。
丞相府中,沈薇薇一大早起來就覺得眼皮跳的厲害,心里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坐立不安到中午,還是忍不住跑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娘,您確定沈月這回真的死了嗎?”沒有看到沈月的尸體,她總覺得不放心。
想著,沈薇薇不由狠狠咬了咬牙。
沈月那賤人真是命大,江南距離京城那么遠,沿路不知多少土匪路霸,竟讓她平平安安的渡了過去。
幸虧她早有準備,提前求了母親派人查探,否則就真讓她活著回來了。
大夫人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胸有成竹的笑道:“放心吧,就算那小賤人僥幸沒被燒死,也躲不開京郊那十名死士的圍攻。縱然那小賤人也三頭六臂,也必死無疑。”
沈薇薇頓時松了口氣,母親手里那支死士如何厲害她最是清楚,沈月這次肯定死定了。
她真是杞人憂天了。
結果,不等她這口氣完全吐出來,一個小丫鬟便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大夫人最討厭沒規矩的下人,當下便皺起了眉頭,她身邊的嬤嬤見狀,立刻便厲聲對那小丫鬟訓斥起來,“你這死丫頭,規矩都叫狗吃了?在夫人面前這般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
這嬤嬤平日里為人最是嚴厲,特別喜歡懲罰那些沒什么地位的小丫鬟,小丫鬟們都十分怕她。
但此時,小丫鬟卻是顧不得這些了,她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些,便急急忙忙的開口道:“夫……夫人,不好了。”
“該死的丫頭,你說誰不好了?看我不打爛你的嘴。”那嬤嬤揚手就狠狠給了那小丫鬟一巴掌。
小丫鬟頓時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忙不迭地對大夫人磕頭求饒道:“夫人饒命,奴婢并非要詛咒您,夫人饒命。”
那嬤嬤看著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眼中禁不住閃過一抹得意。
不過一個傳話的小丫頭,竟然也敢無視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樣心大的丫頭絕不能留下,否則以后她還如何震懾下面的小丫頭們?
那嬤嬤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狠色,見大夫人沒有開口,張嘴便要喊人將這小丫鬟拖出去。
恰在此時,沈薇薇卻開了口。
“到底什么事,你這奴婢倒是說啊。”她的語氣十分急切,臉上也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抹惶恐之色。
剛才被大夫人安撫下來的心,在這小丫鬟進門的一瞬間,便不受控制的再次劇烈跳動起來。
“是……是大小姐回來了。”
果然如此,沈薇薇倏然瞪大了眼睛,脫離一般地靠在了椅背上。
她的預感果然成真了,沈月真的沒死,她回來了。
大夫人遠比她更加震驚,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脫手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她禁不住有些急惶地追問道:“你看清楚了,真的是大小姐?”
小丫鬟忙道:“奴婢看的很清楚,雖然大小姐一身狼狽,但奴婢肯定不會認錯的。”
“娘,怎么辦啊?”沈薇薇回過神來,頓時更加驚慌失措起來,抓著大夫人的衣袖,滿臉驚慌,“沈月她回來了,她……”
“她回來又如何。”大夫人厲聲打斷沈薇薇的話,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沈月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個庶女罷了,薇薇,你要記住,你才是丞相府的嫡支正統。拿出你嫡女的風范來,這般畏畏縮縮的成何體統。”
“娘。”沈薇薇委屈的咬了咬唇,最終卻還是沒敢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