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悅轉身,瞧著那抹藏青色的衣角快速的消失在樹后,微微一笑,對著木兮說道:“收了琴,我們回去吧。”
二人的身影越走越遠逐漸地消失在是眼里,白城這才悠悠地從樹后轉了過來,望向白欣悅的方向,眼神復雜,他再怎么樣也沒有想到。原來這些年,她都是這么過的?
他承認因為三姨娘的事情對這個女兒頗有偏見,所以才將他冷落在一處小院里,不聞不問,不過他覺得大夫人就算再怎么樣,也不會這般過分才是。
可今日聽了這番話,白城才不由得反思自身,他是不是真的錯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相爺一定會來這?”木兮對白欣悅佩服得五體投地,白飛揚這段時間都是早早的出門,然后到中午時才回來,不難遇見。
相爺行蹤不定,真想要將這兩人湊在一起,那還是頗有難度的。
“白城答應了五姨娘今日中午會陪她用午膳。”白欣悅淡笑著說道。
這就是在后院里有個眼線的好處,無論有什么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可相爺的書房里五姨娘的院子有好幾條路呢,小姐怎么就肯定他一定會走這一條?”木兮繼續(xù)問道。
可眼睛落在地上的光影之時,恍然大悟,對上白欣悅饒有興致的眸子輕笑著說道,“看奴婢這腦子,這幾條路里唯有花園這條路最為陰涼,午時日頭太毒,誰也不愿頂著大太陽走路啊。”
白欣悅淡笑不語,二人快步回了院子。
芽兒已經準備好了綠豆湯,浣紗在一旁撥弄著冰塊,輕輕地用扇子扇著風懶洋洋的蹲著。見白欣悅回來了,也沒有什么反應,連個眼皮都不曾抬過。
木兮也懶得說,她扶著白欣悅坐在椅子上,裝了一些冰塊兒,在一個小棚里就端了過來,拿了把扇子輕輕的為她扇著風。
“對了小姐,再過段時間就是三姨娘的忌日了,我們需不需要提前準備著。”芽兒乖巧的問道。
祭日?白欣悅雙眸微瞇,心底猛的一抽搐,半響之后說道:“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轉眼間已經這么些年過去了,母親的樣子也在她的心里越發(fā)的模糊,但是他給予的那些關愛與疼惜,是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模糊的溫暖。
這個世界上真正愛她在意她的那個人,還是離開了。帶著罵名,帶著眾人的鄙夷,那個清高得如同水中蓮花一樣的女子,淡雅溫柔,知書達禮,卻連死都不得安寧。
看來,有些事,是時候提上臺面來了,這個最好的女人,不該死不瞑目!
五姨娘等了又等都沒有見到白城的身影,眼見著面前的這些菜漸漸的涼了下來,派了個丫鬟去找了找。
“回姨娘,相爺早就離開書房了,好像是去了花園那邊,不知怎么的轉而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
丫鬟恭敬的回話,五姨娘笑了笑,腦海中劃過一抹倩影,道:“看樣子是來不及過來了,我們先用膳吧。”
三小姐的動作可還真快,都說趁熱打鐵,但真是一點機會都不肯放過。
先是大夫人,后是白妙芙,如今又到了白飛揚,看來大夫人這次是徹底的栽了吧。
此刻,白城正在大份兒的院子里大發(fā)脾氣,大夫人沉著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白妙芙和白飛揚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凄慘的扯著白城的衣服,哽咽道,“爹,是不是白欣悅在你跟前撥弄是非,你不能聽她的啊!”
“是啊,她巴不得我們兄妹死死了,就沒有人占著嫡子嫡女的位置了。”
“爹爹就沒有發(fā)現白欣悅變得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嗎?”
……
白飛揚和白妙芙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竟想將所有的禍端都引到白欣悅的身上,可白城若不是聽了今日白飛揚和白欣悅在花園里的對話定然也會因為他們的話動搖。
那么一個善良柔弱的女子,小時候他時常抱著白欣悅在懷里玩兒,她會笑嘻嘻的揪著他的袖子,咿咿呀呀口齒不清的說著些什么。
要不是被逼迫到極致,怎么會造就出如今一副清冷的性子,似乎這塵世間的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放進她的眼中。
“夠了,閉嘴。你們從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一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如今越發(fā)的沒規(guī)矩。在你心里,你爹我就是一個輕易被女人左右而弄不清楚是非的糊涂蛋嗎?”
白城力喝的一聲打斷了白妙芙和白飛揚的話,指著大夫人說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兒子女兒,一個殘花敗柳,一個胡作非為,相府的顏面都被你們母子倆丟盡了。”
丹鳳公主的所作所為都傳到了千里之外的大圣來,可見他的名聲究竟有多差,一想起今天在外面聽到的那些歌謠,在想起這個女人不久之后便會成為自己的兒媳婦。
白飛揚就氣得直揉胸腔,“你這個大夫人這些年明里暗里的做了多少事情不用我說了吧,這段時間就給我好好的呆在這院子里,不得踏出半步,管管你這一雙兒女。”
“你們給我安安靜靜的一個待嫁一個待娶,別再生出什么幺蛾子來,否則的話,休怪本相不念及多年的父子情份。”
無論再怎么生氣,他終究還是不敢休了大夫人。這個女人背后的可是杜大將軍府,那個手里握著大圣三分之一兵權的杜大將軍府。
宸王府手里的兵權他已經是不敢再去想象了,杜大將軍府萬萬不能交惡。
至于白欣悅這個女兒,他可以從其他的方面再好生的彌補一番。相信這么他們體內終究是流著相同的血液,欣悅會體諒他這個作為父親的難處。
這樣一想,白城覺得心里好受了許多,狠狠的瞪了他們母子三人一眼,轉身離去。
看著碎了一地的瓷器和桌椅,一片狼藉的情況落在大夫人的眼底,一股巨大的風暴,正在悄然無聲的醞釀著。
白飛揚和白妙芙淚眼漣漣的跪趴到大夫人的腳邊,委屈的哽咽著,“娘——”
面對著一雙兒女,大夫人嘆了口氣,將他們二人攬入懷中,拍了拍他們挺直的脊背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些害我們母子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