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璇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宇文轍,一臉感動地說:
";王爺,妾身知道您心疼妾身,但是王爺身子不好,實在不適合待在這里,你還是先回府歇息吧,明兒再來看我也是一樣的……";
“那怎么行?王妃您受了傷,本王哪能放心回去呀……”宇文轍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一副放心不下的樣子。
“可是……”
周璇本還想繼續說,誰知宇文轍修長的手指突然堵住她輕啟的紅唇,示意她不要說下去。
“王妃,休息吧。踺”
他的聲音依舊是那么溫潤,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
周璇想說宇文轍,演戲而已,不必這么逼真吧……
可這個時候,他已經靠著墻閉上了眼睛。
周璇知道他是鐵了心留下來,三個月多的相處,周璇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宇文轍的,她知道他一旦下了決定,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周璇走到他身邊蹲下來,指著墻角那個臨時用被子鋪成的床榻,小聲地說:
“宇文轍,你睡那里吧。”
天牢里本沒有被子,周璇之前都是睡稻草的,這被子顯然是宇文轍命人拿來的。
周璇本來還慶幸今晚終于有被子蓋了,可如今知道宇文轍要留下來以后,她當然非常自覺地讓出來。
她可不敢讓他席地坐一夜,這廝最擅長的就是秋后算賬。而且一直以來也都是他睡床,她睡地的。
宇文轍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看向她,淡淡地說:“你睡吧,你受傷了。”
聲音很淡,卻不容置疑。
周璇一愣,奇怪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問:“那你呢?”
“我靠著就行。”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累,言罷,他便再次閉上眼睛。
“我們一起吧。”
周璇心里一動,不知為何,竟然脫口而出,話出口的那一瞬間,她自己嚇了一跳,隨即卻又坦然一笑,覺得沒什么。
床鋪只有一個,她受了傷,若真坐一夜,身子肯定吃不消,兩個人一起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而且牢房外面就有獄卒看著,她家齊王殿下一向很注重名譽,自然不可能對她做出什么。
周璇說得一臉自然,可宇文轍卻皺起了眉頭。
“周璇,你怎么這么不知羞呢?外面還有人看著呢?”
他敲了敲她的腦袋,聲音帶著戲謔。
“宇文轍,你怎么有臉說這話?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親我。”周璇不甘示弱地嗆回去。
“此一時彼一時。”他說道。
“有什么不同嗎?”周璇挑著眉,“莫非宇文公子你突然天眼大開,學會廉恥了?”
宇文轍微微頓了一下,他瞇起眼睛,嘴巴微微動了一動,似乎想要說什么,卻沒出口。
“睡吧。”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就像拍一只寵物一樣。
周璇無語,坐在他身邊,不動,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夜,她是真的累了,不知不覺便閉上了雙眼。
宇文轍隱隱感受到有個毛茸茸的腦袋靠到了他的肩上,他輕輕睜開眼睛,果然看到女子安靜的睡顏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抹笑容,不自覺地從嘴角浮現,他伸手將她抱起,動作輕柔無比,好似捧著稀世珍寶一般。
將她放在被褥之上,蓋上被子,他欲起身,有個小小的力道抓住了他的手腕。
“別……別走……”
她的聲音很小,是夢中囈語,長長的柳葉眉微微蹙起。
原來,她也會不安……
他靠著她身邊坐下,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拍拍她的小手。
“好,不走。”
夜,很寧靜,卻也不平靜。
法源寺,男子一身蟬衣,一下一下地敲著木魚,閉著眼睛念經。
林阮一身黑衣,她足下一點,施展出內功,走路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將自己完完全全地隱藏在夜色之中。
“小林,要去哪兒吶!”
男子睜開眼睛,笑瞇瞇地看著那個武功高強的黑衣女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瞇成一條線,像一只狡猾的狐貍。
“救璇璇。”
既然被抓到了,林阮也不隱瞞,回答得直截了當,她清楚,在宇文勛面前說謊就等于找死。
“小林,你走了誰來保護你家主人吶!”宇文勛一臉不安地說,“小林吶,追殺你家主人的人好多的吶!”
“主人武功高強,即使沒有我,也沒人傷得了您。”
“話雖是這么說,可你家主人討厭暴力吶……”宇文勛一臉無辜地搖頭,“阿彌陀佛!你若不在,別人殺我,我就任他殺吶……”
“主人,對不起!我必須去救璇璇。”林阮決然地說道,“
若我回來,主人已經被殺了,那林阮揮刀自殺謝罪。”
言罷,她便繼續向前走。
宇文勛在她身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哎——真是看不懂吶!明明她搶了小林你的心上人,我要是你,不把那對狗-男-女剝光光暴尸荒野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吶,你居然還不顧一切地去救她……”
狗-男-女這三個字讓林阮下意識地蹙眉,她停下腳步,認真地凝視著宇文勛,道:
“主人,請不要侮辱璇璇,更不要侮辱我家公子。”
“傻吶……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雙木不成林,小林,你就是塊朽木吶……哦不!是小忠犬吶……來,小忠犬,給主人汪一下吶……”
“主人,您不要開玩笑了。”
林阮小聲地說道,相對于宇文勛的不正經,她總是一臉認真。
“哦……主人我差點忘了咱們家小林不是我的忠犬,而是慕容的小忠犬吶!”宇文勛的嘴巴長得圓圓的,可憐巴巴地說,“小林吶,身在曹營心在漢是不對的吶。”
林阮皺了皺眉,她知道宇文勛嘴貧,再說下去要沒完沒了了,如今璇璇還在天牢,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耽誤不起。
所以她恭恭敬敬地沖他做了一個揖,轉身便朝門外走了出去。
這一夜,月明星稀,她站在夜空中,黑衣隱在夜色之中,而那張白皙的臉卻如同月光一樣的明亮美麗清冷。
聽說,這個女子年幼的時候也曾愛紅妝,愛笑。
“哎——”宇文勛嘆了一口氣,道,“小林吶,聽你家主人一句勸,今晚別過去了,否則壞了我三皇兄的好事是小,直接被他砍死是大吶!到時候你家主人去哪里找你這么優秀又敬業的侍衛吶!”
林阮眉心一蹙,腳步微微頓住:
“主人的意思是……宇文轍也在天牢?”
“我三皇兄乃一代賢王,妻子出了事情,他自然責無旁貸、如影相隨吶!”
若是宇文轍在,她過去不但不能救璇璇,只怕到時候還會連累璇璇……
林阮嘆了一口氣,看來她得再想辦法了。
“小林,過來,我有事情要交代你去做。”宇文勛說道。
林阮聞言,立馬迅速走了過去,她知道宇文勛只在兩種情況下講話不帶“吶”,第一種情況是對外人裝斯文,第二種情況則是他有重要的事情要部署。
“把這個交給御史大夫。”
宇文勛將一疊東西交給林阮。
“主人要行動了?”林阮問道。
宇文勛指了指桌子上的經書,道:“都翻譯完了,無聊吶!是時候換個地方耍了吶!”
還是夜,在同一片天空下,月兒依舊是那么明亮。
雁回樓的生意如同白晝一樣好,燈紅酒綠,門庭若市。
這時候,一個華麗的馬車停了下來。
周邊路過的人忍不住停下來,投去好奇的眼神,倒不是因為馬車有多華麗。
雖然馬車的確很華麗,但能來雁回樓消費的絕不是泛泛之輩,他們還不至于被一輛華麗的馬車驚到。
讓他們驚訝的是站在馬車前面的竟然是幽云城城主、云華樓樓主云易嵐。
他們之前都沒見過云亦嵐,可現在卻都認出了他。
原因無他,只因他站在那里便是一個字——美!
這世間能美成這樣的除了天下第一美人云亦嵐還有誰呢?
不過人們更好好奇的是馬車內的人到底是誰,居然能讓以冷漠著稱幽云城城主親自迎接。
車門打開了,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身淺藍翠煙衫,下罩白底百褶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風髻霧鬢點綴著精致的珍珠發簪,美麗而又優雅。
她從馬車上走下來,然后對著下人使了一個眼色,立馬有人遞了一個驕凳過來。
她拿出一塊做工精美的蒲團小心翼翼地鋪在上面,然后對著轎子里說:
“小姐,可以下來了。”
眾人一驚,不想眼前這個美麗優雅的女子竟是個丫鬟。
花紅也要綠葉襯,這個道理世人皆知,為了襯托小姐的美貌,一般人家都不會用太漂亮的丫鬟。
馬車的主人竟然敢用這般絕美優雅的女子做丫鬟,她本人要美到什么境界呢!
在場的人屏住呼吸,擦亮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轎子瞧,連眼皮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轎子里那位絕世美人。
一雙雪白的素手緩緩伸出,掀起簾子,然后露出淺白色的裙角,上面繡著秀氣的芷蘭,旁邊用銀線繡著朵朵祥云,再往上是紫色的錦緞兜衣外面罩著白色雪緞,肩若削成腰若約束,一頭青絲輕輕綰就,沒有太多的裝束,一支紫色的珠釵似畫龍點睛。
可惜……
只可惜她帶著面紗
,看不清容貌。
“云。”
她站在馬車上,輕輕地喚一聲,僅僅是一個字,便已經是千回百轉,動聽無比。
人們忍不住想象著她若用這樣的聲音對你訴說起情話來,那該是多么的美好,想著想著忍不住竟連骨頭都酥了。
然后,人們看到傳說中從不讓女人靠近的云亦嵐竟然走上前,伸手將她扶了下來。
天吶!
沒看錯吧。
人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雙眸,而此時云亦嵐已和那女子走進雁回樓,上了樓上的雅間。
屋內已經坐了兩個卓越的男子,一個是常江,一個是薛進畫。
“轍呢?”
上官一諾上了樓,沒見到宇文轍,不禁眉心一蹙。
“他有事。”云亦嵐說道,“想吃什么?我讓墨瞳去準備。”
話雖如此,桌上早已擺滿了酒菜,全是上官一諾最愛吃的。
上官一諾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眉心微微卻擰得愈發緊了。
“不好吃?”云亦嵐問道。
“他還在氣我嗎?”
上官一諾皺起眉頭,這個他指的是誰再明顯不過了。
云亦嵐沒有說話。
“哎——”薛進畫嘆了一口氣,“你若這么在乎,就應該去找他,何必在這里旁敲側擊呢!”
“要找也是他來找我們家小姐。”林湘玉不溫不火地說道。
上官一諾沒有否認,很顯然,林湘玉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噗——”薛進畫好笑地看了上官一諾一眼,“我還以為你來東都是想通了,終于肯下決心了,沒想到……”
“薛先生誤會了,我只是有事要辦,路過,順便來看看你們,待兩天便回去。”
上官一諾優雅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哦?那你可別后悔!”薛進畫似笑非笑地看向上官一諾。
上官一諾黛眉輕挑,燦若星辰的眸子露出一抹譏誚:
“后悔?薛先生不會是指周璇吧?”
“消息還挺靈通的嘛!”薛進畫眸光一凜,眼神愈發地幽深,“不瞞你說,轍現在就和她在一起。你也知道的,他素來愛干凈,可現在你猜他在干嘛?他在陪周璇坐牢……天牢那地方你知道有多臟嗎?”
薛進畫話外有話,上官一諾自然聽得出來,她轉過頭來,看向云亦嵐:
“云,你見過周璇嗎?”
云亦嵐面無表情地點頭。
上官一諾看著他,笑靨如花:“你覺得她和我比如何?”
云亦嵐目光有些深沉,他斂眉道:“自然不及你。”
“薛先生聽到了吧,云不會騙我的。”上官一諾笑了,她風情萬種地看向薛進畫,“周璇不過是他逼我向妥協的棋子而已。”
薛進畫眉心一蹙,雖然多年朋友,但是他卻非常不喜歡上官一諾!
這個女人心里想著轍,可是同時她卻跟云走得那么近,她明知道云也對她……
“啪——”
一直沉浸在美酒中的常江突然一把將筷子拍到桌子上,看向薛進畫,道:
“畫畫,賭一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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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什么?”
“賭轍最終會選誰。”
“好呀。”
薛進畫的興趣立馬上來了。
“一萬兩,我賭轍會跟周璇假戲真做。”
薛進畫冷冷地瞥了上官一諾一眼,非常不給面子地說道,他心里正憋著一口氣沒處出呢。
“十萬兩,我賭轍已經愛上周璇了。”
薛進畫沒想到常江比自己還狠。
常江跟周璇沒什么接觸,說到底不過是對上官一諾不滿,想氣死她。
可上官一諾完全沒有把他們倆的挑釁放在眼里,她竟笑著看向云亦嵐道:
“云,你呢?云最了解轍和我了,你肯定知道轍是多么地愛我……”
這一瞬間,屋內的空氣仿佛被凍住了一般,云亦嵐突然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了。
“上官一諾,做人不能太過分!”常江火大地拍案而起,“你知道不知道小玉失蹤了,云已經連續三天三夜沒睡覺了!但是知道你要來,他依然抽出時間囑咐楊墨瞳準備好你喜歡的一切,并且第一時間來替你接風洗塵!”
樂樂:要不要加更一章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