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看著從蕭韻兒手指頭上冒出來的血珠子,垂眸思索了下,然后,用手帕擦了擦蕭韻兒的手指頭,將手帕若無其事的放入口袋里。
又將蕭韻兒的手臂放進被子里去,這才站了起來。
“王妃,韻兒她怎么回事,難道真的有人給她種了什么植物?”漠北皇帝急忙上前問道。
人體內(nèi)怎么會長植物,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他更關(guān)心的是自己的女兒,只要能治好她,讓他付出什么都愿意。
唐玥搖了下頭,“可能是我看錯了,韻公主多半是摔壞了腦子,導致生命垂危。”
“韻兒她,她還能不能治了?”魏妃一聽,眼圈立即又紅了,看著蕭韻兒的雙眸中充滿了母愛和心疼。
“想要治好韻公主的確有些難,不過,救醒她倒是有可能。”唐玥嘆了一聲,說道。
剛剛在蕭韻兒眼中看到的綠色霧團,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應(yīng)該中了植物盅。
這種盅是種在腦子里,而且藏匿的很隱蔽,很難發(fā)現(xiàn)它的蹤跡。
植物盅中入人腦中并沒有什么異樣,和正常人一樣,不過,它會隨著時間慢慢長大,等植物盅徹底覆蓋了人腦,也就是到了人的死期,到這時即便是神仙也無力回天。
剛剛她看了下蕭韻兒的眼珠子,里面隱隱約約顯出綠色霧團,不過很不明顯,所以這個時候蕭韻兒腦子里的植物盅應(yīng)該才覆蓋了一大半,還沒有完全覆蓋住,如果處理好了還是有救。
她的話一出,魏妃立即喜極而泣,“太好了,韻兒終于有救了,皇上,我們的韻兒終于有救了。”
魏妃連忙抓住漠北皇帝的手臂,若不是自身的修養(yǎng),她只怕早就跳起來了。
“朕知道。”唐玥的話讓漠北皇帝多了許多希望,不過,內(nèi)心的擔憂依舊不減分毫,“不知厲王妃有多大把握救醒韻兒。”
“救醒有六成,完全治好一成都沒有。”唐玥淡淡的說道。
她這話是實話,植物盅一旦入體就會留下永久的創(chuàng)傷,因為植物盅無法徹底根除,只能控制它不在生長,所以即便將植物盅控制住,也不能完全好。
幸好蕭韻兒從假山上摔下來,讓大腦受到震動,先一步引發(fā)了植物盅收縮,若是等植物盅將大腦完全覆蓋住那時就全完了。
不過,即便救醒了也會留下很多后遺癥,不能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植物盅生長的比較緩慢,這只有六年之久,六年前的蕭韻兒才十歲,也不知道誰這么狠心竟朝著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下手。
蕭韻兒是公主,從小生活在皇宮里,皇宮里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多的是。
她對漠北后宮也不敢興趣,至于害蕭韻兒的幕后黑手就有漠北皇帝自己去辦好了。
幫蕭韻兒腦子里的植物盅控制住,就當還漠北皇帝今日的相幫吧。
一報還一報,她唐玥從來不喜歡欠人家人情。
聽到?jīng)]有一點把握治好蕭韻兒,漠北皇帝眸光瞬間黯淡了下來,“若是將韻兒救醒她能活多久?”
“這個不清楚,如果沒有自然醒災(zāi)難,或者是別的病,應(yīng)該能活個二十年應(yīng)該沒有問題。”唐玥尋思道。
隨后,又加上一句,“不過,這二十年是在她無病無災(zāi)的情況下,還有切不可讓她大喜大悲,否則會加速她的死亡,很有可能一年都活不到。”
蕭韻兒大半個腦子被植物盅覆蓋著,所以等于她只剩下了少半個,不完整的大腦在受到刺激下,肯定容易崩掉,一旦崩了就不好辦了。
“二十年?”漠北皇帝眉頭皺的更緊了,心疼地望著床上躺著的蕭韻兒,“韻兒她今年才十六歲,二十年后她也不過三十六歲,四十都不到。”
越想越心痛,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別的太醫(yī)都說救不活了,只有厲王妃能救醒她還能保她二十,這樣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比以前強很多了,可想到二十年后自己的愛女就會死,心里還是很難接受。
其實在古代天災(zāi)落后的醫(yī)療,再加上戰(zhàn)爭,人的平均年齡也不過在三四十。
唐玥也沒說什么,將一粒藥丸塞進蕭韻兒嘴里,又在她的脖子上抹了一下,那粒藥丸便被她吞進肚子里去了。
然后,轉(zhuǎn)身對漠北皇帝說道:“現(xiàn)在需要觀察一下,等明日我在為韻公主治療,還有從現(xiàn)在開始到明天不要讓人碰韻公主的身體,否則很有可能永遠醒不來。”
“好,朕記得了。”漠北皇帝連忙吩咐守著蕭韻兒的宮女和太監(jiān)們不讓他們?nèi)ヅ觯€要看著不要讓其他人去觸碰蕭韻兒的身體,臨走的時候又派了許多的侍衛(wèi)守著。
唐玥回到住處,鳳君曜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來了。
“有沒有小熊的消息。”見到鳳君曜,唐玥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鳳小熊。
鳳君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眸中有異色閃過,扯動了下唇角想說什么,但有些估計不知道要不要說。
“阿曜,到底怎么了,小熊他,他不會有事吧。”見他這樣,唐玥心頭猛的揪了起來,說到最后都不敢出聲了。
“沒事,小熊他沒事。”鳳君曜連忙解釋,捧住她的臉緩聲說道,“阿玥,我已經(jīng)見過小熊了,他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很健康,你不要亂想。”
聽到小熊沒事,唐玥才松了口氣,忽而瞪大了眼抬頭看著鳳君曜,“阿曜,你見過小熊?!”
“嗯。”鳳君曜點了點頭,他抿了下唇瓣,目光變得有些深邃,“查到小熊的下落后,我就跟了過去,也看到了小熊,只是還是讓無名老者逃了。”
說到這里,眼眸中歉意盡顯。
“逃了?”唐玥微擰了下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鳳君曜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他有沒有出城?”
如果出了城就不好辦了。
鳳君曜眸光微動,點了下頭,“已經(jīng)出去了,我派人跟過去了。”
“派人?”唐玥有些不解,若是遇到這種事肯定是親自追去,畢竟能追的上無名老者的人也只有阿曜了,他若不去追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追的上無名老者。
鳳君曜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動了下嘴唇,幽深的眸子鎖住唐玥,“阿玥,你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你了,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唐玥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心愛之人,如果不相信他,這個世界還有誰能信呢。
見她如此信任自己,鳳君曜唇角勾了勾,可想到下午發(fā)生的事情,隨即又沉了下來。
“怎么了?”唐玥抬手拍了下他的胸膛,很無意的動作,也沒有用太大的力氣,鳳君曜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兩步,臉色也跟著白了白。
他的行為立即引起唐玥的注意,“阿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說著就去抓他的手腕要給他把脈,卻被鳳君曜輕巧地避開,他若無其事的說道:“可能是太累了,我對你一向沒有防備,沒反應(yīng)過來。”
“真的?”唐玥眼眸中疑惑不減,若有所思的在他胸前看了一眼,眼光閃爍了下。
突然,她快速朝鳳君曜的胸部襲了過去,下一秒鳳君曜胸前的衣服被撕開,露出他白希完美的軀體。
他這具胸膛她看了數(shù)百遍,完美的不帶一絲瑕疵,可現(xiàn)在上面卻多了一個青黑色的手掌印。
因為他皮膚比較白,這掌印顯得更加明顯,大大的掌印落在他白希的皮膚上,顯得那么刺眼。
“這是怎么回事。”唐玥心疼的眼圈跟著紅了,這么深的掌印,心臟肯定受到很大的重創(chuàng),他竟然還若無其事的和她在這里說話,也不告訴她,讓她趕緊幫他治療,還想著隱瞞她!
鳳君曜將她拉著自己衣襟的手握住,出聲安慰道:“阿玥別擔心,以我的武功這點傷不算什么,用不了幾天就好了。”
這些天他們都是和衣而睡,本以為可以隱瞞住,誰知這丫頭太敏銳了,她還是發(fā)現(xiàn)了。
“這是誰干的,無名老者?”唐玥將內(nèi)力注入在他受傷的部位,用最溫和的療傷方法為他治療,眼眸中卻劃過一抹狠意。
不過,無名老者怎么能傷到他,鳳君曜的武功要比無名老者還要高出一些,難道其中出了什么事,還是說無名老者拿小熊威脅他,肯定是這樣,如果無名老者不拿小熊做要挾根本動不了鳳君曜半根汗毛。
“阿玥,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聰明。”鳳君曜有些無奈地道,他在她面前無論做什么都隱瞞不住。
他這傷的確是無名老者所傷。
派出去的人探查到無名老者和小熊在后山的山洞里,他便帶了人過去將那山洞圍了起來。
無名老者處于劣勢,以他的能力再加上一眾手下,再加上地勢的優(yōu)勢,拿下無名老者是不成問題。
可沒想到這個時候無名老者竟說,他知道有關(guān)他母親的一個秘密,他說他母親其實很疼愛他,至于為何會變成后來的這樣是有原因。
他說的不錯,母親假死之前的確很疼愛他,和天下母親一樣,將他當成心肝寶貝寵愛,這也是他失望痛心的緣故。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愛,后面再多的傷害也不會太心痛,就好比唐玥和唐彥忠,因為唐彥忠從唐玥出生都沒有盡過半點父親的責任,以至于后來唐彥忠讓她為他陪葬,只有生氣卻沒有傷心。
所以聽到無名老者說他母親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有其他原因心莫名的動了,有股力量驅(qū)使著想去探知,那怕知道這是個謊言,也莫名的想知道。
無名老者說如果他想知道就讓其他人后退,讓他出山洞。
外面已經(jīng)布下天羅地網(wǎng),即便如此他也有把握抓住他,所以就讓人后退。
等無名老者出了山洞,他便問他有關(guān)白鳳的事情。
無名老者緩緩開口之際,卻沒想到他突然將小熊朝上面扔去,同時又朝著小熊一掌打了過去。
這一掌無名老者用了八成的功力,若是打到小熊,以小熊的身體只怕會被拍成血肉。
他連忙飛身擋住無名老者打過去的一掌,因為被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了一掌,行動力明顯遲緩了很多,小熊被無名老者先一步接住。
接到小熊后,無名老者便抱著小熊跑了,他本想去追,可是身受重傷,還沒追出多久就被他給逃脫了。
這次無名老者走的是后山的路口,眼睜睜的看著他抱著小熊出了帝都,他卻無能為力。
鳳君曜握住唐玥的手,幽深的眸子里充滿了懊惱和歉意,“阿玥,這次都怪我,如果我不受無名老者的蠱惑,興許小熊已經(jīng)被救回來了。”
“蠱惑?”唐玥眸光動了下,有些好奇地問,“什么蠱惑。”
鳳君曜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一和她說了一遍。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他不好奇白鳳的秘密,無名老者也不會順利逃走。
現(xiàn)在他徹底放開了,白鳳能有什么苦衷,一個野心十足的女人,孩子丈夫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無名老者說她這樣待他是有原因,其實是他故意為了逃跑編造的謊話而已。
從現(xiàn)在開始,他鳳君曜沒有父母更沒有外公,他的親人和愛人只有唐玥和小熊,他們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其實他應(yīng)該早點想通,若不然災(zāi)難也不會降臨到小熊頭上。
“阿曜,這不怪你。”唐玥安慰他道。
他是有準備抓住無名老者,可怎么也沒想到無名老者會這么狠心,竟拿小熊的命做賭注,如果鳳君曜沒有替小熊擋下那一掌,現(xiàn)在的小熊……
后面的唐玥不敢想,心中的怒火搜的一下竄了上去。
這個老頭子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敢拿她兒子的命來做擋箭牌,實在是可惡至極。
只要想到小熊差點被拍成肉泥,唐玥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怒火,恨不得將無名老者撕成粉碎。
十年前她救了一頭狼,這頭狼還是只白眼狼,如果早知道會有今日的成果,她肯定不會救,當然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兩個字。
她的的確確救了一頭會反咬的白眼狼。
看著鳳君曜胸膛上的手掌印,仔細幫他檢查了下,除了有些內(nèi)臟有些受損外,沒有別的傷。
唐玥拿出藥粉撒到手掌印上,輕輕的揉著,讓藥徹底融入其中。
“阿玥,我一定會救出小熊。”他做錯了事,她卻沒有責怪他一絲一毫,還反過來安慰他,這輩子他能娶到她,真是天大的福分。
“嗯。”唐玥沖著他點了下頭,這才將他的衣服整理好。
無名老者逃了,帝都里全面封鎖也解除了。
由于蕭韻兒的事,唐玥和鳳君曜才在漠北皇宮里逗留了一夜。
到了半夜,突然一陣騷動聲傳了過來。
鳳君曜陡然睜開眼,正要坐起身去看個究竟,唐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韻公主那邊肯定出現(xiàn)賊了,不用理他們。”
“嗯。”鳳君曜聞言,也沒說什么,再次躺了下來,順手將唐玥撈進懷里,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睡。
等到第二天早上,二人起身開開門便看到漠北皇帝正站在門口等著,不過,只有他一人前來,身邊就連一個太監(jiān)都沒有,可見有多么警惕。
“皇上,你這大清早的怎么來這里了。”唐玥故意問道。
漠北皇帝歉意地點了下頭,眼眸中著急之色卻不減,“二位,我們還是進殿內(nèi)說吧。”
他沒有立即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很顯然是估計到其他人。
“你說吧,方圓五里都沒有人存在。
漠北皇帝還是很警惕地看了下周圍,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朕覺得韻兒肯定被人動了手腳,皇宮里有人想除掉韻兒,而且在韻兒身邊肯定有別人的眼線。”
如果沒有眼線,唐玥很明確的交代不讓碰韻兒,說一旦碰了韻兒,韻兒的命就不保,如果有心想害韻兒的人,肯定會等不及跑過來害韻兒。
只是這個人是誰呢,是誰要置韻兒于死地。
“看來朕只能重新?lián)Q一批宮人來伺候韻兒。”漠北皇帝擰眉說道。
換身邊的人作用不大,重要的是怎么將幕后之人給炸出來。
唐玥思索了下,說道:“皇上,韻公主平日里和誰結(jié)怨最深。”
“這個,韻兒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漠北皇帝面上露出一絲的尷尬,隨后,他眼眸不由一亮,“朕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