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晴跟著範無救走了的消息之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她是不是又被強行抓下去受刑的?
如果她真的是在孟老的眼皮子底下被範無救強行抓走,我一定會跟孟老鬧翻。我也知道自己不宜跟孟老鬧彆扭,但心裡還是不自主的有了這種念頭。
隨後孟老告訴我,秦晴是自願離開的,而且體內的陽氣也已經被祛除。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疑問。秦晴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祛除了體內的陽氣?如果她早知道這個辦法,爲什麼以前不離開,非要在陽間逗留?還有就是,她走的時候,爲什麼不肯跟我說一聲?
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或許要等到見到了秦晴之後,才能知道答案。可是我們倆還有再見的機會麼?
昨晚一別,以後也許就再也不會有相見的機會。她會下地府,然後投胎,未來充滿了希望。而我,回老家之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以後的生活充滿了不確定性。
不過不管未來如何,過去曾經認識過秦晴這個氣質冷豔的美女,也是一段美好的記憶。如果我以後還能活下來,或許多年之後想起這段經歷,也會很欣慰。
在離開前,我把打魂鞭還給了孟老。在我看來,這次回去生死未卜,萬一真的沒法再回來,也不能把孟老的東西給弄丟不是。
孟老也沒拒絕,直接接下了打魂鞭,讓我在解決了戒疤的事情之後回來找他,到時候打魂鞭還是我的。
聽完這句話,我有些感動,很多時候孟老都是外冷內熱。看起來似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但心裡面應該裝著不少事。
我很誠懇的跟孟老告別,然後要身無長物的離開混跡了幾年的海城市。說來還挺悲催,在這裡呆了今年,結果回家的時候一點積蓄也沒有,連行李包都不用準備。
“給建偉打電話吧,讓他送你去火車站。”臨行前,孟老突然叮囑道。
我心中一喜,立即拿出自己的手機,給王叔打了個電話。之前我也曾給他打過幾個,但他的電話一直都沒打通過。
這次一打就通,二十多分鐘之後,王叔那輛出租車,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王叔,好久不見!最近都在忙些什麼?”我笑著跟王叔打招呼。
其實僅僅過去幾天而已,但在我看來,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過王叔。每天的經歷,總讓我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王叔憨厚一笑:“嗨,瞎忙,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不去不行。我看你……”
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之後,王叔突然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我皺了皺眉,問道:“王叔,別磨磨唧唧的,想說什麼就說吧!”
王叔咧嘴一笑:“算了,有孟老在,我瞎操什麼心啊。你是準備離開?”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道:“回老家一趟,把我頭頂的戒疤解決掉。”
王叔深以爲然,覺得我現在回家把戒疤的問題解決,絕對是明智之舉。只有跟在孟老的身邊,才能保證我的安全,那戒疤,只能是累贅。
同時他還很興奮的跟我說,這段時間的悠閒時光,都是孟老一手爲我準備的。如果錯過了,想離開海城市,又會難如登天。
這番話讓我聽的雲裡霧裡,腦海中一片混亂。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是孟老幫我攔住了那個人,我才能暫時逃脫他的掌控,離開海城市?
“王叔,你可得跟我好好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疑惑的問道。
他的臉色變了變,有些尷尬的說道:“這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唉,你先回家吧,在家好好休息一段,等再來的時候,你可就再也不會有空閒的時光。”
他不說,再問也沒用。不過他最後一句話,讓我的心陡然一沉,壓力更大。下次來,就要跟那個人正面對抗了麼?
該死的,他到底是誰?爲什麼死纏著我不放?有時候我甚至會有退縮的念頭,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他。但是有些東西我卻始終不能放棄,比如我的父母。
到了人聲鼎沸的火車站,王叔又給我拿了一包煙,塞進我的兜裡,叮囑道:“如果真的遇到麻煩,希望這些煙能給你點幫助。不過,我還是寧願你用不到我的煙。”
我微微一笑,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當然也是不希望再遇到鬼物,也不希望再動用王叔的煙,甚至不希望再回到海城市。
但有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大手,在安排著我的人生,我的每一步,都在那雙大手的安排下走下去。
坐上火車之後,我漸漸有了睏意,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再也擡不起來。剛開始睡著的時候,我有點燥熱,火車上人太多,車廂內又悶又熱。
但是睡到了後半段的時候,又突然冷了起來,最後竟然是被凍醒的。等我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車廂內只有昏暗的燈光,周圍很安靜。
我心頭一緊,竟然想起了在鬼道中,登上的那輛老式蒸汽火車。
車廂內的空氣都是冰冷的,越想越覺得瘮的慌。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旁邊突然有東西砸在了我的身上。
我扭頭一看,尼瑪,竟然是一個腦袋,我當時就崩潰了,大聲尖叫了起來。
“你神經病啊,叫什麼叫,這大半夜的!”
那個腦袋竟然還會說話,我可是隻看到了一個腦袋,憑空的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心中的驚恐可想而知。我連連後退,縮在了角落裡。
“滾開,垃圾玩意,滾去地獄!”我大聲的罵道。
這可是從王叔那裡學到的手段,那些沒什麼本事的孤魂野鬼,都怕髒話。有本事的,不管我罵不罵髒話,我都不是對手,所以罵了絕對不虧。
“神經病,你至於麼?真小氣,不就是睡著了,不小心碰到你的肩膀?看你也是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小氣?”那顆腦袋還在說話,而且聽起來中氣十足。
我漸漸的冷靜下來之後,發現了端倪,這腦袋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一個大活人的腦袋,只不過她的身上披著白色的火車座椅套。因爲燈光太過昏暗,我沒有看到座椅套下面隱藏的身體,只看到了一顆腦袋。
我鄰座的中年婦女,剛剛應該是因爲睡著了,所以纔不小心靠在了我的肩膀。
尼瑪,真是嚇死人不償命,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有不少人都是像這個中年婦女一樣,把座椅套取了下來,披在身上。
甚至還有人根本不用取下來,仗著自己瘦小,直接鑽進去取暖。我是真心佩服這些有創造力的勞動人民,這種方法都能想出來,還真是機智。
周圍人也被驚醒了幾個,都嘟囔了幾句之後,繼續睡覺。我看了看錶,原來已經到了後半夜,怪不得會那麼冷。
坐過火車的都知道,雖然火車上有冷氣,但是前半夜依然悶熱的讓人想死。只有到了後半夜,大家都睡覺的時候,冷氣纔會真正的發揮作用,能把人凍感冒或者凍醒。
我無力吐槽火車上的冷氣,經過剛剛那番驚嚇,我精神百倍,根本睡不著,拿出點提前準備的零食,先填填肚子。
我這一覺睡的可真不短,至少也有十幾個小時,怪不得肚子那麼餓。盤算著時間,也接近到站了,凌晨兩點十分,就要到我們縣城。
因爲縣城只是個小站,每次坐的火車都是過路車,所以很少碰到滿意的坐車時間。想要白天到站,那就必須半夜坐車。
我選的這趟車,算是比較合理的,凌晨兩點多到站,再坐個短途大巴,早晨五點多就能到我們鎮上。
下了火車之後,我在車站徘徊了好一會,才摸到路,許久不回來,車站似乎有重修了一下,差點就認不出來。
凌晨兩三點,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但車站裡,卻喧鬧無比,這應該是我們縣城火車站最扯淡的一點,因爲有不少車都是差不多在這個點到站。
我找到回老家涼山鎮的車,車上已經坐了一大半乘客,售票員是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嗓門很大,吆喝著兩點半就開車走。
車上的乘客裡,有正在睡覺的,被售票員的吆喝聲吵醒,很不耐煩的嘟囔了兩句。我坐上車,耐心的等著開車,一直到了三點鐘,車才緩緩啓動。
我以爲我都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應該會精神一會。但車剛剛開始啓動,我又困的不行,不一會就睡著。反正這輛車的終點站也是我們鎮,我沒想那麼多,倒頭就睡。
不知不覺中,我被顛簸的山路折騰醒,隨眼惺忪的看了看車窗外,天似乎有些矇矇亮。終於快到家了啊,看到這熟悉的景色,我的心情突然就明朗了起來。
下意識的往前瞅了一眼,我愣住了,車前面十幾米處,站著一個人,看身形應該是個女人。她就站在路中央,一動不動,似乎全然不顧正朝她行駛的大巴。
我以爲司機大叔會停下車,大罵幾句,但是他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車子依然勻速行駛,眼看就要撞上路中央的女人。
我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車裡面太安靜了,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車裡一樣,難道所有人都睡著了?那司機不會也睡著了吧?
我忍不住的大喊一聲:“司機,快停車,路中央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