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抬**就走了,讓他老婆接著玩的。不是大事,這老家伙才不肯下桌呢。”一個當時在孫家打麻將的鄰居對警察說。
突擊搜查,在孫家天花板里找到一個銀行存折。
“你拿什么掙的20萬?靠燒鍋爐?”成剛帶著貓玩老鼠式的表情在孫長勝面前晃動著,“你的三個牌友證實,去年6月13日晚10點多鐘,你接到一個電話出去了。什么時候回來沒人看見,但你肯定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還有,當年你因**罪被判入獄前是個司機。不久前尹芙蓉在監獄里曾經往你家打過電話。老孫,把這些東西串在一起,說明什么?不說,那樁殺人案就得你來頂包了。”
在聚光燈的炙烤下,滿臉油汗的孫長勝一連抽了半包煙,到底撂了。
“人……不是我殺的。”孫長勝說,“芙蓉來電話,讓我打車沿高速公路北上。趕到地方,羅正民的兒子已經死了,腦袋開了花。我幫她把尸體弄到車上,下高速公路把車開進太子河。事后她給的那筆錢,還幫我恢復了公職……”
審訊到天亮結束。成剛駕車走在空曠無人的街上,忽見一股旋風舞在車前,一直引導他開到省建二公司家屬宿舍大院羅正民家樓下,然后倏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成剛驚奇之余,料想定是小冤魂向他道謝來了。
開庭的日子姍姍到來。羅正民、方桂榮、陳紅在市中級人民法院下車,見識到了什么叫人山人海,萬眾矚目。
剛剛升任朝陽區公安分局副局長的成剛沒食言,通過關系把這三位揭開尹芙蓉案的最重要角色安排到旁聽席首排。
上午9點整,三名身著法袍、神態莊嚴的主審法官率先走進審判大廳,接踵而至的是檢察官和被告律師。
各就各位,審判長一聲令下,兩名女法警押解戴銬的尹芙蓉出現在法庭入口處,頓時引起現場一陣騷動。
尹芙蓉化著淡妝,平靜地掃視過全場,款步走上被告席。
首先是公訴人宣讀起訴書。在長達數萬言的起訴書中,檢察官的指控主要集中在四項罪名上:一、利用職權及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收受公私財物價值人民幣1561萬元,索取公私財物830萬元,并造成國家巨額財產損失,犯受賄罪;二、為謀取私利,在省長途電信樞紐工程中向省市有關部門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總計2000萬元人民幣,犯行賄罪;三、被告人的財產和支出明顯超過其合法收入,差額為人民幣1180萬元,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四、被告人為掩蓋其經濟犯罪,殘忍殺害司機羅琦,構成故意殺人罪。
“以上罪名,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六十九條之規定,應實行數罪并罰。本院為嚴懲嚴重經濟犯罪,維護國家機關正常工作秩序和國家工作人員職務的廉潔性,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一條之規定,特提起公訴,請依法懲處!”
發言檢察官落座,全場人也都長出一口氣。
法庭調查開始。
被告辯護人周律師提出的第一個異議是由于當事入主要面臨受賄罪指控,該項犯罪的主要構成要件是國家工作人員,而他認為自己的當事人只是一家企業領導人,不屬于國家工作人員,故不應受到該項罪名的指控。控方當即拿出省建工集團任命被告出任省建二公司副總經理的人事任免決定原件,及被告落網當日由省人民政府即將下達的被告出任省建工集團副總裁的任命書,這些充分說明了被告的國家工作人員身份。
第一個回合敗下陣來,周律師繼續就起訴書中的某些細節提出質疑:當事人任職期間按內部承包合同規定的比例提取項目提成,可自由支配項目開支,應屬合法所得,貪污巨款之說不能成立。
檢察官回擊:被告構成貪污罪主體身份已被確認,她并不是項目的真正承包人,而僅僅是單位承包工程的代表人。內部承包貌似合法,實際上是被告實施犯罪的一種手段。即便是承包人,也不能隨意占用這筆資金,何況被告說不出多筆巨款用于何項開支、有何憑證。
周律師發言:當事人被指控在省計經委辦公樓裝修工程上不當獲利800余萬元,項目甲方單位并未與省建二公司簽訂任何承包合同,當事人亦未利用職務便利為妹妹一家爭得承包權,承接該項工程的是荷花公司法人魯華。
控方拿出魯華和尹錦荷的證言,荷花公司從出資成立到抓項目、拉工程,均由被告一手操辦,她才是荷花的真正老板;其中為在省計經委辦公樓工程上中標,被告曾向何云天行賄人民幣200萬元,進而順利奪標、轉包出去輕而易舉獲得巨額暴利,被告從收益中拿走600萬元便是她利用職務之便獲取內部消息、非法牟利的最有力證明……
控辯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劍,辯方明顯處于劣勢,大多質疑都無關緊要,其中的苦楚惟有周律師自知:鐵證如山,雞蛋里能挑出多大的骨頭?
在此期間,被告席上的尹芙蓉忽而閉目養神,忽而四處張望,有時對律師的綿軟無力大皺眉頭。
庭審告一段落,審判長宣布休庭,翌日繼續審理。
不知誰走漏了消息,羅正民、方桂榮、陳紅在法院門前臺階上被數十名記者團團圍住……
楚楚是特意請假在家看庭審直播的,她想知道母親到底犯了什么罪。江怡芳和兒子怎么勸也沒行,楚楚一再聲稱自己沒那么脆弱。
隨著庭審的深入,三個人各自感觸殊深。
忽然,電視上出現正在接受記者采訪的羅正民。
記者問:“羅先生,我們剛剛獲悉您是尹芙蓉驚天大案的最重要舉報人,據說是忍辱負重秘密調查了十年之久,請問此時此刻您的最大感受是什么?”
“我感到悲哀。”羅正民手指蒼天,“這本該是一項光明正大的事業。”
“尹芙蓉曾為省建二公司創造過巨大的財富,對此你有何評價?”
“她并非企業家,只是一朵交際花。”
“作為曾經的戰斗英雄,現在把被告推上審判臺,你覺得自己又找回了昔日的成就感嗎?”
羅正民回頭看看同樣處在記者包圍圈中的方桂榮、陳紅,一字一板地說:“不,我不是英雄,她們才是。”
“聽說死于尹芙蓉之手的羅琦是您的親生骨肉?”
羅正民指向方桂榮,“我們都付出了血的代價,但這是值得的。”
“她們曾屢遭被告人的迫害,有理由奮起反抗,您的理由是什么?”
“沒有理由,因為我是一名**員……”
羅瑞正要為父親的精彩回答擊節叫好,忽然發現楚楚不見了。
楚楚把自己鎖在臥室里,在哭。
哭得天昏地暗,因為已經猜到母親的下場。
第二次開庭,張士貴、王忠誠、方桂榮、李明菊、羅正民、尹錦荷、魯華、孫長勝、白鳳君以及一大串以何云天為首的大腹便便官員們相繼出現在證人席上。
對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