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帳篷之後,發(fā)現(xiàn)我在這個隊伍其實十分的孤獨,查理算不上我的真心朋友,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裡儼然已經(jīng)成爲了一個地下的堡壘,在地面上,真的很難想象在地底的深處,還有這麼一大批人在密集的活動著。
轉了一圈,我找到了我最後消失的血色池塘,裡面還是依舊的血色,時而冒出兩個氣泡,看的人膽寒,想到最後消失的秦培,我心下茫然,你活著我很高興,可是你現(xiàn)在在哪裡呢?
我在池塘邊抽了幾根菸,轉身的時候,看到A就站在我的身後,似乎站了很久我都未曾察覺,我問道:“ 你有事兒?”
A點了點頭,道:“ 秦培的事兒,那個道士是怎麼說的???說實話,上面派了這麼一個人給我, 說這是一個大賢,這邊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都可以找他, 但是我對他,沒有什麼信任。”
我想起道士的囑託,實話肯定是不能說,只能儘量順其自然的道:“ 他說,這是命,秦培死不了,壽限不到呢,閻王爺不敢收。”
A明顯的遲鈍了一下,看著我道:“ 你信?”
我對他苦笑了一下,道:“ 不信又能怎樣? 我情願選擇相信。”
A沒有糾纏於這個話題,或許我的撒謊技術並不高明,被他看出了什麼,他點上一根菸道:“ 工程兵作爲先驅,已經(jīng)下地了,可是地下的事兒,出了一點其他的變故, 我派下去的幾個隊伍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
派工程兵下最底下的洞穴進行勘探,這事兒我知道,因爲在表面上,徵招這些人來的時候,給的文件就是正常的地質(zhì)勘探,程序也是按照正常的來, 可是聽到派下去的人都沒有上來,我還是震驚了一下,問道:“ 多少人?”
A閉上眼睛道:“ 三組,一組十個,總共三十個, 從發(fā)現(xiàn)你之前就已經(jīng)進去了,可是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估計已經(jīng)兇多吉少。”
三十個人,三十個活生生的戰(zhàn)士, 我不禁有點悲涼,道:“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A道:“ 放棄不得,既然已經(jīng)做出這麼大的犧牲,起碼要搞清楚這個地底到底有什麼。”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指了指血色池塘,道:“你知道這裡面多少人麼, 我相信你已經(jīng)看到裡面填滿了屍體, 這裡面都是在地震中死去的人, 被那股非常神秘的陰兵運送到了這裡,沒有人知道他們運這麼多屍體幹什麼,或許是爲了養(yǎng)那隻巨大的螞蝗吧。”
“這裡面的人,都是地震中死的人?!”我全身顫抖的想起當時我在水底摸到密密麻麻屍體的場景。
“對, 在很多災難中,都會有死亡人數(shù),失蹤人數(shù),很多人都以爲失蹤的就是死無全屍了,這一次更多失蹤的,上面的人也琢磨不透,沒想到,這裡纔是答案。”A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也輕微的顫抖者。
這裡面屍體數(shù)量的龐大,讓面對死亡一直淡然的他都無法坦然面對。
而我,也無法形容這一份感覺,我一直認爲,這裡面的屍體會是古屍,或者是消失的那個村落的人,並且我還在不久前在災區(qū)救援,見過那份人間地獄的慘痛,我忽然的對這個地下痛恨了起來。
不管這地底的道士口中的那個“屍體“是誰, 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的,就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一眼不發(fā),A抽完煙,把菸蒂彈入血水裡面,道:“ 其實本來這一次, 我是想要放棄的,我家人欠那人的債, 這麼多年,我也盡力了,長生這種東西,越追求越迷茫, 他時日不多,一邊是迫切的渴望,一邊卻也透漏著絕望, 莫言的小動作,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
我想著,放他們,放你們走吧,也算是贖罪, 可是直到發(fā)現(xiàn)了這裡,我覺得我不能放棄,我必須要把這裡搞清楚,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要得到這裡的秘密。 你知道是爲什麼麼?”
我看著他道:“ 付出任何代價? 爲了錢? 還是爲了權力? 有意思麼?”
他看著我,雙目竟然有一些微紅,咬牙道:“ 你難道看不出什麼麼? 這個血池,需要人屍去填, 那個道士說,這裡面的陰兵四處征伐,就是爲了這裡的血池,而且頻率會越來越快, 你想不出地震和這裡的關係???如果這裡繼續(xù)存在著! 下一次地震的會在哪裡?! 會不會有更多的人被那些冰冷的陰兵押送著送來這裡?!”
“我要阻止這一切,我不能讓慘劇在發(fā)生在任何地方。” A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
而我一個人,在血池旁邊,待了很久很久,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或許可以說這個故事講到現(xiàn)在,所有的人我都已經(jīng)分不出好壞,或許來說,這真的不是一個很好的故事,因爲沒有對立面,沒有純粹的好人與壞人。
A是壞人麼? 不是, 我不喜歡他,卻也不討厭他,甚至對於他還有那麼一絲欽佩。 莫言呢? 他是好人麼,他是正是邪,我也不知道,那個可以說出爲了自由見人就殺的老王,他曾是我親密的戰(zhàn)友,他很冷血很無情,他是壞人麼? ——不是,他只是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
牽扯到這個事件中,我們這個隊伍的人,包括查理道士在內(nèi),我誰也看不透,沒有對與錯好與壞,只有冰冷到窒息的人性使我渾身冰冷。
那個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兒的女孩兒,還有A最後的那一句不再讓悲劇重演,是我心底唯一的溫暖。
時間在我身邊悄悄的流逝,直到一個小戰(zhàn)士找到我,說到了吃飯的時間了,我才意識到肚子早已經(jīng)餓的咕咕亂叫, 這種被執(zhí)行地下任務的隊伍伙食不差,燒菜的師傅卻是兩個女兵客串的,做的菜口感一般。
吃完飯,也不知道是誰提議,大家點起了篝火,開起了晚會,在這裡的士兵,年紀都與我相仿,正是洋溢著青春活力四射的年紀,載歌載舞的氣氛很快被點燃。
我看著他們並不嫺熟的表演和開懷的笑容,那一張張稚嫩的面孔, 我使勁兒的鼓掌,卻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這羣“傻孩子”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第二天早上, 我很早就被查理叫起來參加一個會議,可以這麼說,我們這個隊伍本來就是凌駕於其他隊伍之上,而我作爲隊伍中現(xiàn)在僅存的成員,是有資格參加這個看似“高層的會議。”
我在帳篷中,聽A讀完了首長的最新指示,就是打倒迷信,堅決找出這個地下溶洞的秘密,還人民羣衆(zhòng)一個安寧的生活環(huán)境。
A在念完之後,道:“ 截止現(xiàn)在爲止,那三隻地址勘察兵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我們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他們隸屬的團隊,要處理好地面上家屬的問題,申請這些人烈士的稱號,給以後家庭的生活提供必要的幫助。”
下面有幾個大檐帽點了點頭,看的出來,這是消失的戰(zhàn)士的首長, 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A說完這個,道:“ 這次任務十分的兇險,我們要把手裡的資源整合一下,這次要組織一支二十人的隊伍,由查理,趙三兩同志帶隊,下深洞之中進行勘探。 要注意隊伍的分配平衡,各個兵種的配合。”
“我”這樣的人在這裡被當成了人才,我心裡苦笑,其實哥們兒就是個一般人,現(xiàn)在竟然成了領導,散會之後,幾個大檐帽去外面找人,很明顯是爲了集齊這個二十人的“犧牲品。”——我暫時這麼理解。
外面的小夥子不知道這個地洞裡有什麼樣的危險,大家都在自告奮勇,興致非常的搞,畢竟對於這羣小夥子來說,這算是一個不錯的探險,而他們都是正尋求刺激的年紀。
我和查理作爲領隊,肯定也要去挑選一下,當然,我們隊這些戰(zhàn)士並不瞭解,去就是做一個樣子,而我就在當時,看到其他都打破腦袋想要跟我們一起的時候,看到一個並不是穿著軍裝,而是穿著一身黑色麻衣的人正冷冷的站在一邊。
這個人臉色很蒼白,國字臉,眉毛很輕,幾乎都看不到,兩隻三角眼,整張臉給人一種非常陰霾的感覺,而我注意到他的原因是,他正看著那些自告奮勇的人冷笑,似乎在看一羣死人。
我問我剛纔開會坐我旁邊的一個大檐帽道:“ 這個人是誰?”
他看了一眼那個人道:“ 他啊,一個盜墓賊, 在監(jiān)獄裡服刑呢,聽說做過幾個大案,判了三十幾年,圈子裡都叫他老二,這一次不是因爲是地下活動嘛, 就有人推薦了他過來,畢竟這環(huán)境格局跟古墓差不多,給了他一個立功的機會,這狗崽子脾氣臭的很,不知道一點好歹。”
我還是第一次見盜墓賊,對這個神秘的行業(yè)一直都很有興趣,感覺十分的好玩,就走上去,遞了一支菸,道:“兄弟,怎麼稱呼?”
他接過煙,一改剛纔那個欠抽的臉,點頭哈腰的笑道:“老總,叫我老二就行, 我家兄弟五個,排行老二。”
我撇了他一眼,尼瑪,這一變臉氣質(zhì)完全就變了嘛,可是我還是道:“ 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下地?”
他臉一下子更白了,躲閃著苦著臉道:“老總,我就是個倒鬥兒的,沒什麼本事,跟著也是拖累您老, 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笑道:“ 你不想立功?三十年呢,真的想牢底坐穿? 放心吧,跟我下去,只要幫的上忙,回來我?guī)湍闵暾垳p刑!”——我沒有吹牛, 我的證件足以讓我保他自由。
他點上煙,很快的又變了一張臉,吐出一口菸圈,整張臉都在煙霧中慢慢的模糊了起來,看起來非常的滄桑,又給人說不出的味道,他對我道:“ 我就怕我下去了,跟前幾次下去的人一樣,出不來了。”
我這下興趣被徹底的提起來了,因爲前幾批軍人的失蹤的事兒,爲了避免恐慌,消息嚴密的封鎖著,對外宣稱他們已經(jīng)由另一條出口返回了地面執(zhí)行任務了,這個人,還是個聰明人?
我對他道:“ 兄弟, 我看你是個人才,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他看了我一眼,冷笑道:“ 是嘛? 其實來,我就看出來了,這裡的地勢風水格局,問題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