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夏卻站在那里,沒有回頭,只是說道,“既然身為人母,對子女就應該盡責,看簡司瑾的德行,也知道你這個母親當的有多不稱職!也是,后媽嘛!哪里會計較孩子優不優秀,寵就是了,寵壞了才好吧?”
說完,顧南夏便抬步走向病房,根本不理會她們接下來會說些什么,反正不可能是好話,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免得又一次被奚落。
章昕和簡司瑾互相看著,她們都沒想到顧南夏連這個都知道!看來是墨予辰說的吧?
章昕被顧南夏說的很尷尬,不過見簡司瑾沒有怎么在意,只是惡狠狠的瞪著顧南夏的背影,她倒是松了一口氣。
她當初嫁給簡司瑾的爸爸,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個女人,沒有什么顯赫的背景,只能靠著美麗的容顏,再加上楚楚可憐的神情,來博取男人的憐惜,她這些年在簡家也算是學得很乖,對丈夫言聽計從,對這個半路遇上的女兒更是關愛有加,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憑借,如若不能學會在這個大家族里如何生存,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掃地出門。
慶幸的是,她還為丈夫生下了一個兒子,越是有錢人家,越是對獨子看重。
她的腰桿也直了起來。
只可惜,這兒子身體不好……
顧南夏回到病房,看到滾落在地上的水果,不禁問道,“這是怎么了?”
陸青怒不可遏,拿起放在床頭柜的杯子,朝著顧南夏就砸了過去。
顧南夏驚的條件反射的一躲,水杯險險擦身而過,撞擊到白色的木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隨后“啪”一聲摔在地上,激起的水花濺在顧南夏的腿上,燙的她生疼。
可見要是她不躲開,后果會多嚴重!
陸青從來都不擔心她,所以她被砸更好,死了也沒什么要緊。
看她那憤怒的樣子,顧南夏腦海里閃現出章昕和簡司瑾剛剛那得意的神情。
想來是說她壞話了吧?并且還頗有成效。
顧南夏心里明明很疼,卻輕笑了一下,蹲下身子,默默的去撿那些玻璃碎片。
一片又一片,支離破碎,像是她那布滿裂痕的心。
顧南夏小心翼翼的將它們拾進手心里,臉上是破碎后的堅毅。
“顧南夏!我真是沒想到啊!在我面前裝的乖巧懂事,背后卻是那樣一個骯臟不堪的女人!也對!我是高估了你!像你這種窮鄉僻壤里長大的野種,哪里會有什么家教和涵養!想來你父親是被你這個賤種給克死的!還有棄你而去的母親,你看,連最親近的家人都不要你!”
陸青早把顧南夏的家庭情況打聽的一清二楚,她就要無所不用其極,用最惡劣的話,一把把的在顧南夏的傷口上撒鹽,將她最在意的心事剜出來,狠狠的鞭打。
顧南夏還沒有聽過這樣的惡毒的話!
她極慢極慢的抬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的瞪著陸青。
陸青看她那被激怒的神情,內心的怒火又一次被點燃,她拿起床頭柜上可以被用來當武器的煙灰缸砸向顧南夏。
這次,顧南夏沒有動分毫,甚
至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厚重的玻璃制成的煙灰缸“砰”一下,砸在她的額頭上。
她卻依然紋絲未動,似乎自己是鋼鐵之軀,感覺不到疼一般。
粘稠的液體帶著灼熱的溫度從傷口處緩緩流下,流過她那濃黑細長的眉,濃密卷翹的長睫,然后又在眼皮處蔓延,從眼角慢慢滑落……看起來,仿佛是她流出了紅色的淚水。
她的眼睛依然瞪的大大的,直直的盯著陸青。
樣子看起來,很是凄厲、駭人。
“瞪我!再瞪我!”陸青手邊沒有什么東西,只好拿起枕頭又沖著顧南夏扔過去。
砸在她臉上,再落下來時,潔白無暇的白枕頭上留下了刺眼的一抹紅。
顧南夏狠狠的握拳,手心里的玻璃碎片扎進她的皮肉里,鮮艷的紅順著她修長白皙的手指蔓延,不一會兒,一滴一滴的血掉在地上,砸的稀巴爛。
她慢慢的站起來,沒有說任何一句話,轉身走出了病房。
沒有地方可去,便坐在走廊里的長椅上,靜靜的,靜靜的發呆。
來來往往的人,詫異的看著她。
有的人忍不住關心道,“小姐,你沒事吧?你一直流血,讓醫生包扎一下吧?”
顧南夏輕輕地說,“噢,我沒事,謝謝”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手機響起來,才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顧南夏把手伸進口袋去掏手機,尖銳的疼從手心處傳來。
她都忘了,她張開手一看,好幾道深深的傷痕,有的地方肉都翻了起來。
電話剛斷又響了起來,顧南夏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機,接了起來。
“南夏,怎么樣了?我媽沒為難你吧?”墨予辰擔憂的問。
“噢,沒”顧南夏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弱。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墨予辰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開會的時候,都擔心著顧南夏。
“沒有,在沙發上睡著,你就打過來了,擾了我的夢”顧南夏淡淡的說。
“噢,這樣啊!”墨予辰明顯松了一口氣,“讓你陪媽,你倒好,自己偷起懶來”語氣里滿是寵溺。
顧南夏忍不住的,突然的,就想哭。
要說誰還能讓她肆無忌憚的依靠,讓她將自己的軟弱和盤托出,那個人必是墨予辰!
“那個,予辰,媽叫我了,先不說了”
還沒等墨予辰回應,顧南夏急忙掐斷了電話,手緊緊的捂著嘴巴,痛哭起來。
隨后,發了條短信給陸青,便離開了醫院。
尤西西正在家里做午餐,聽到敲門聲,便將火關掉,從廚房里走出來。
只是一開門,尤西西便被嚇到,她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顧南夏。
只見她臉上有干掉的血漬,垂著的左手也是紅的一片。
“南夏,你……你這是……”
“噢,沒事的”顧南夏牽強的笑笑。
“笨蛋!都這樣了還沒事!快進來快進來!”尤西西一邊埋怨著一邊拉著顧南夏走進屋子,讓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自己
則去拿醫藥箱。
她挨著顧南夏坐著,用棉花棒蘸著酒精替顧南夏處理著額頭上的傷,“你這是怎么了?墨予辰欺負你了?”
顧南夏淡淡的說,“不是”
“那你說你這傷是怎么弄的啊?你要急死我啊!”尤西西替她開始上藥,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她。
“是……予辰的母親”顧南夏回答道,“我們關系處得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尤西西看著那傷口,怒聲道,“你們是有仇吧?她至于下手這么重嗎?墨予辰他怎么說?”
“他,他不知道……”顧南夏眼眸閃過一絲的憂傷。
“他不知道?你!你這是來我這里躲他的吧?”尤西西太了解顧南夏,她將顧南夏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看著那一道道深痕,只覺得觸目驚心,“就你傻!要我早和墨予辰告狀了!憑什么白白被打,還不吭一聲?你是傻子嗎?”
“我只是不想他為難,畢竟那是他的母親”
“就你心好!”尤西西用酒精擦著她的傷口。
顧南夏疼的倒抽一口涼氣,全身的神經都敏銳的疼的,仿佛被針深深的扎著。
尤西西看著她那慘白的臉,說道,“知道疼啊?知道疼,不會反抗啊?別人欺負你,你就忍著!顧南夏!你什么時候才能出息一點兒?!”
尤西西自言自語著,“要是我是你,我就跑去找墨予辰,讓他看看我被他母親弄成了什么樣子!讓他狠狠的心疼我一下,這是一種計策,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沒什么不對,難不成他母親一直欺負你,你一直忍著?”
顧南夏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她真是不想讓墨予辰擔心她,更不想他因為她和自己的母親鬧翻。
尤西西替她包扎好傷口,說道,“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你這傷哪里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要是墨予辰問起來,你怎么說?”
是啊!她該怎么和墨予辰說?
“你幫我出出主意好不好?”顧南夏轉而看著尤西西。
“不要!”尤西西將醫藥箱“嘭”一下蓋上,白顧南夏一眼,說道,“我巴不得墨予辰知道呢!我都想去他那里告狀呢!你還讓我出主意!好啊!我出的主意就是你去找墨予辰,然后苦的梨花帶雨的,告訴他,他媽是怎么欺負你的!”
“西西……”顧南夏皺著眉頭,一臉懇求。
尤西西雙手攤開,聳聳肩道,“親愛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另請高明吧!”
尤西西從沙發上起身,捋起袖子,去廚房繼續做她的午餐,她實在沒有任何興趣留下來,替顧南夏出謀劃策。
而顧南夏則靠在沙發背上發起呆來。
墨予辰去了醫院以后,看到陸青一個人在病房,便詢問起顧南夏。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心神不寧的,這不,一下班,就趕來了醫院。
果然,顧南夏不在!
她若是好好的在醫院里,他也放心,現在想來,是出了是吧?
墨予辰的第六感告訴他,顧南夏現在一定很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