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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老金失望回來了,“你真看到了?”

姚雀倒酒,笑著瞧他一眼,“我說我看到誰了,您這就激動跑出去。”別說,老金這珍藏的老黃酒是好,度數低,但是米香正,要不曼麗懷孕,再盛情難卻,也不敢抿一點,都是大夫,曉得分寸。

老金也曉得自己剛兒太激動了,反倒慢待了客人,忙向曼麗賠禮,“哎,你們不知道這位韓虛子……”解釋了些,不過倒也識趣兒,旁人說那麼多幹嘛,今兒你是感謝人曼麗的“讓賢”的,所以,趕緊又回到正題上。

老金估計也是得捶胸頓足,他跑出去那會兒還見得著人神仙嗎,早被請到他專有的小廳堂,接受“朝賀”了。

這麼說吧,就在曼麗他們踏入小包間不久,一樓後側私人車庫門前,可豪車紛至沓來。

貴客接踵而至。

三樓這間小廳堂也極有特色,

建在頂層,獨立成樓,

全木結構,

最精緻的是頂,

別看它體量不大,卻有著四層屋檐,十二面歇山面,三十二處屋角,檐下和平座的層疊斗拱達到三百零七組。整座廳樓沒有用漆,木顏淡黃,有琥珀之色。

廳廊兩側也懸掛豎帖:

風在水中魚在飄,

春塵之上有清高。

月夜流白香汗老,

幾分作秀幾分嬌。

沒辦法,正陽和計小在門下就遇著了。

好吧,這兩兒的隔閡肯定是有了,不過,隨著曼麗漸漸淡出他們的視野……畢竟,面上,正陽著實與曼麗是斷了往來的。這“前仇”存著,可一時著實也翻不起大浪。又都是幾十年的發小了,見了面,總得有臉面上的往來。

“來了,”計小先開的口,

“來了。”正陽應一聲。

倒叫跟著這兩兒來的兩路人馬均鬆了口氣。面上也都和和氣氣一同上樓來。

而此時,

一聲清脆的笑意,“喲,我還怕你兩兒鬧個眼紅白翻的,各自避嫌,都不來了呢。”

擡頭一看呀,

蘇韞嬌俏站在欄桿邊,笑眼盈盈。

計小恢復玩世不恭,一挑眉兩手背後緩步上來,“怎麼可能不來?舅舅好容易囹圄歸來,怎麼著兒也得來迎迎的。”

正陽不做聲,低著頭後頭慢慢上。

蘇韞跑下來,挽住正陽的胳膊,多溫柔又小心地問,“你身體好些了麼,這幾天又在咳是吧,”

正陽意態懶懶的,“還行。”

這是計小轉過身,微蹙眉,“這個季節你最愛咳了,注意些。”

正陽擡頭望著他,微笑,“知道。”

見他們和好了,蘇韞更高興,挽著正陽胳膊一同上來幾步,又挽住了計小的胳膊,“你們好好兒的多好,舅舅說,最惦記你們兩個了……”

三人一同上來,

女兒嬌,男兒有帥有豔,

可這一刻,在首座上坐著的老爺子跟前,都失了光彩奪目!

這一起跟上來的嫡系們,也有小時候見過老爺子一兩面的,印象已然那樣深刻,卻,今兒有幸再見,視覺衝擊力依舊……怎麼說,還是那個詞兒,驚爲天人!

老爺子一襲灰袍,

頭髮是剃了,接近板寸……沒了年輕時那仙逸的道士髮髻,卻襯著臉龐越發雋秀,

歲月還是在他臉上刻上痕跡了的,似永遠帶笑的眸子旁,褶皺深邃,但是,臉龐的皮膚依舊細膩,薄脣健康的紅,二十年牢獄啊,他老人家倒似進去修仙了一般,絲毫沒有降尊位……

好了,

你說“四大宗親”的蘇家有個啥好顯擺的?首當其衝,叫人想到的,還真眼前這“大寶貝”!當然,也能這樣說吧,“大禍害”。蘇暢享這內弟,年輕時,也真真夠“禍害”了……

說白了,

正陽和計小,一小願意帶著蘇韞玩兒,除了“四大宗親”這家族聯繫,最主要也是因著,她有這麼個“傳奇”舅舅。

韓夜,

道號“韓虛子”,

六歲入道,就師從抱樸子……

好吧,旁的在他這位師父跟前都沒啥可說了,抱樸子,

領袖時期,最風光的道士!也最臭名昭著!

此人,善煉丹,卜卦,醫藥學也了得,領袖後期,深得領袖寵愛,卻一直有“惑亂宮闈”的惡名!他是梅靜羣最親近的人之一,梅靜羣死後,據說,被蔣立果活活亂棍打死……

要說韓夜的軼事也絲毫不遜於他師父,他師父死時,韓虛子整十五,

他身傳心會了他師父所有的本領,極其德行,在豪門黨閥圈裡興風作浪,

據傳,無論領袖時期的舊族,還是蔣立果時期、金家時期的新貴,哪家沒點“雞飛狗跳的隱私”被他所掌握,正因靠這些“爛臭的隱私”,韓虛子瘋狂斂財多少!據說他分散埋藏起來的寶藏能買下一個小國了!

惡人終有惡報,

金家還是更捨得“大義滅親”,

那次“大清洗”折了多少金家嫡系,野史更稱之爲金家奪權後開始“殺功臣”!

韓虛子終於也折了,

判了整十年!

韓虛子從前信衆百萬一點不誇張,

能被他瞧上一眼,一些人能記一輩子!

所以,

今兒,終於到了這位“神道”出獄的日子,想想,世人又該是何等心潮澎湃!

也莫怪那老金不辨真假聽了姚雀說見了人,拔腿就往外去“朝拜”……老金的父母就是韓虛子的“虔心信衆”,老金自己是學醫的,可當年自己的寒骨癥就是韓虛子一套方子治好的!可想,這份虔誠的心呀……

“舅舅,”

正陽和計小上來,恭敬喊了聲,

座上老道朝他兩招招手,“過來我瞧瞧。”

兩人分從兩邊走過來,站至他身前兩旁,老道只左右細瞧了他二人一會兒,

望著計小,輕輕搖頭,“思慮過重,年紀輕輕,傷神小心傷根呀。”

計小笑著點頭,“舅舅教訓的是,我就是太愛動腦子了。”

老道沒言語,只是淺笑著又看向正陽,又望了會兒,

“原來倒錯看了你。”只說了這麼一句,正陽規整地暖笑,依舊像個純真孩子,“但願您錯看的是我沒出息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