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遺本來在保姆的陪伴下玩轟轟熊,結(jié)果一聽到門口有動靜就圍著圈圈車跑過來,……一看見陌生人,她也不怕,就忽閃著大眼睛望著。
卻不想,
門口站著的一位老人,比她激動,
一望見她,
兩手顫抖著,微微擡起,
“這,這是萬遺吧……”眼眶紅了,
但是祁楓特別防備,過來就從圈圈車裡抱起萬遺走遠(yuǎn),當(dāng)他惡魔一樣,瞿淑清看上去也十分激動,一個箭步過來捉著門就要合上,“淑清!”老人叫道,老淚落下,“看在選之已經(jīng)走了的份兒上,聽我把話說完好麼!”
別說一聽這,抱著萬遺的祁楓都暗自垂目掉了淚,瞿淑清更是早已視線模糊,衝他低吼,“當(dāng)初怎麼保證的!咱們各司其職,哪怕拼了命去也再沒有見面的一天!……”
“他快醒了!淑清,他真的可能會醒!”老人淚流滿面,卻,脣邊帶著笑,那樣充滿希望!
這句話猶如炸彈,一下彷彿將淑清震定在這一刻!
她睜大著眼,完全呆愣地望著他,
祁楓也是一下震定在那裡,只是此刻懷裡的萬遺不耐煩了要轟轟熊,她少一回神,彎腰去給她揀,可明顯手都在輕抖……這都是多少大風(fēng)大浪裡過來的人吶!此刻,完全掌控不了自己內(nèi)心的巨浪驚濤!
“進(jìn)來說。”
淑清還算自持,讓他進(jìn)來後,立即找了理由叫兩個保姆都出去“買東西”了,家裡,只剩他三人與萬遺寶寶。
萬遺坐在祁楓的懷裡還在玩轟轟熊,時而會發(fā)出“轟轟轟轟”小熊的怪叫。哎,別怪萬遺寶寶了,她還是個不懂事的毛毛咩,卻也如此有幸,是這個家,第一個聽到她媽媽“前世今生”的孩子……
“再如何,你也不能放任選之來找她呀!選之怎麼會死!”
淑清淚水直涌,
選之一樣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一生啊,真是這一生不折不扣全獻(xiàn)給了曼麗,是的,應(yīng)該是滿意。
老人,名叫江陽,
確實就是那位傳奇的“江陽”,
選之,是他唯一的兒子。
老人輕輕搖搖頭,神情略顯怔忪,
“你知道他一小就有那麼個病,又經(jīng)歷滿意走了那一年的撕心裂肺,這些年能強(qiáng)撐過來,不就是想著有朝一日還能見到她,我,”老人抽了一口氣,“我確實自私了,選之死也要死在滿意身邊呀……”
淑清擡起手,似乎也聽不下去,“別說了,你們是遂了願,可苦了曼麗呀,她稀裡糊塗的,都不知道!……”擺擺手又?jǐn)[擺手,如何的傷心平復(fù)不了,道“當(dāng)初,滿意那樣一心求死,是實在沒辦法,才用了這下下策封了她的記憶,連眼睛都?xì)Я恕铱蓱z的滿意呀!不就是想叫她這個人還活著!”
一旁祁楓禁不住都嗚咽出聲,這時萬遺還“媽,媽”了兩聲,更摳她的心,緊緊抱住了小妮妮!
不能想,
不能想那時候的滿意,
十五歲的一個孩子,
彷彿把這滿滿一個世界的苦難都承受了,才流產(chǎn)了的滿意,滴水不進(jìn),形如枯槁,就枯坐在那人的牀頭,等死。……
淑清窩著身子坐在沙發(fā)邊緣,兩手捂住了面目,淚如雨下,“我,我這些年,這麼狠心地教導(dǎo)她,叫她不停地只顧學(xué)學(xué)學(xué),旁人看了,都說我變態(tài),把曼麗像小孩子一樣箍著,好像根本不想她長大,是的呀!我就是不想看她長大!他們哪裡知道,曼麗的人生根本就是反的!那麼小的孩子,那樣成熟,她有童年嗎!從懂事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在逼著她不能停一刻地快點長大,她是梅靜羣的女兒!她就得奪回她本該有的一切!爲(wèi)她媽媽報仇!可憐的滿意呀,她有童年嗎……才十幾歲的孩子,就經(jīng)歷了那樣不容世俗的情愛,她又把自己所有的愛給了他!報應(yīng)啊!她自己就是蔣家人,怎麼偏偏容不下她的就是蔣家人呢!”
姨奶奶的哭聲驚動了萬遺,
轟轟熊一下掉地上,
萬遺也哭起來,
淑清從祁楓手裡把小毛毛抱過來,低頭輕輕摸萬遺的眼睛,“哭哭也好,哭哭也好,她媽媽這輩子太可憐了,生在帝王家有什麼好,有個那樣的爹媽有什麼好,吃了太多苦呀……”
都在哭,
老人更是哭得哽咽,跪了下來,撫摸淑清懷裡的萬遺,“還好還好,當(dāng)初就是擔(dān)心滿意那次流產(chǎn)損害太大,將來怕再不好懷孕,還好還好,你把她照顧得很好……”
到底不能叫小毛毛哭太厲害,淑清還是極力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情緒,又站起來專心哄萬遺,抱著她走向窗邊,看外頭的雲(yún)朵,說著“媽媽一會兒就回來了,萬遺,看,那雲(yún)朵像不像媽媽……”
這邊,祁楓也直抹著淚,
“當(dāng)初,淑清是和你說好,你照顧那位,她看著滿意。那時候說狠話,你倆這輩子不見,就意味著曼麗和那位就再也不見,塵歸塵土歸土,已然開始各自過各自的下輩子了,怎麼又想得到……他,真的能醒?”
江陽擡起頭,望著的,還是萬遺那邊,點點頭,
“就是因著他隨時可能會醒,我纔想趕緊地把二少請回醍醐寺,叫他看一眼,這樣刺激著,能叫他,多撐些日子,畢竟,他這樣的年歲,就算徹底醒過來,又能活多久……”說著,又是老淚縱橫,哪知,那邊已經(jīng)把萬遺哄不哭的淑清一下回了頭,“撐什麼撐!他死了最好!反正曼麗現(xiàn)在過的也好,一了百了!”
老人起了身,邊抹著淚,
“淑清,你就別說氣話了,要真想他死,何必還讓我守著照看他這麼些年,和當(dāng)初一樣,咱們其實都狠不下這個心,就算爲(wèi)了滿意……再說,”老人面龐明顯出現(xiàn)憂色,“曼麗這個‘封憶術(shù)’看來也不是萬無一失了,我最近收了個很有靈氣的徒弟,叫元西,他研究說……”
“什麼?!你說他叫什麼!!”
淑清簡直是大驚駭,抱著萬遺忙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