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菀不怕安檐把她關(guān)起來。
她是凌家的姑娘,她總是不回去,母親會過問她的。況且,這也關(guān)乎她的名聲。她是安檐的未婚妻子,她的名聲就是安檐的名聲。
但是,凌青菀怕安檐將無為道士找來。
石庭說過,那妖道很有能耐,甚至開過天眼。他雖然不會用天眼來對付凌青菀,但是肯定布陣施法。
凌青菀很怕有閃失。
“石庭也不一定能找來......”凌青菀心想。
安檐鎖了屋子的門,凌青菀沉默坐在屋子里。
她的腳,疼得非常劇烈,似整條腿的肉和血脈,都在被人一點點撕下。
她的心思,卻不怎么在這腳上。
她蹦跳著起身,往窗口走去。有兩扇窗戶,都不大。窗戶倒是能推開,可惜窗外皆站了護(hù)院,守衛(wèi)嚴(yán)密。他們個個表情冷酷,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
凌青菀又跳了回來。
這么一折騰,腳下的鮮血又涌了出來,疼得更烈。
凌青菀用襪子緊緊裹住傷口。
須臾,她終于聽到了開鎖的聲音。
安檐端了一盆濃郁黝黑的艾草熬煮而成的汁水進(jìn)來。他的臉,比這盆艾草水還要黑。
他將艾草水放到了凌青菀的跟前,然后蹲下身子,準(zhǔn)備替她清洗傷口。
“我自己來?!绷枨噍业?。
安檐卻已經(jīng)捉住了她的腳,將她的腳拖了過來。聞及此言。他冷然抬眸,叮囑凌青菀的眸子,道:“她是我的,我會照顧好她。”
“她現(xiàn)在是我的!”凌青菀眼眸微凜,肅然道,“不許你碰她,否則叫你玉石俱焚!”
她用力掰開安檐的手。
安檐愣了下。
凌青菀到底是誰的,此刻爭吵不清,安檐也沒有心思和盧九娘去吵。
既然她想自己洗,安檐也沒有勉強。當(dāng)即站了起來。
他個子很高。一站起來就將光影濃濃遮住,投下一片淡陰。
凌青菀俯身,將那只受傷的腳伸入濃郁的藥汁里。藥汁有點溫?zé)幔掏吹母杏X。沿著腳掌的傷口。傳遍了她的全身。
她一瞬間恨不能把腳拔出來。疼得她情不自禁輕呼,身子有輕微的痙攣。
安檐瞧著,手掌緊緊握起來。眼底的表情很復(fù)雜。
“主人,道長到了!”門口,傳來護(hù)院的聲音。
凌青菀也聽到了,她的身子陡然一僵。
她迅速抬眸,去看安檐。
安檐表情冷冽,帶著幾分憎惡回應(yīng)她。他看這雙眼睛,已經(jīng)感覺不到凌青菀。這雙是盧九娘的眼睛。
對面他的憤怒和厭惡,凌青菀還是伸出來,拉住了他的袖子:“安檐......”
她的聲音,不知是疼還是害怕,竟有幾分發(fā)顫,“安檐,讓那個道士走,我們談?wù)?.....”
她害怕那個道士強行將她趕走。前幾天匆忙一見,那道士留給凌青菀的印象是可怕的。
石庭不再跟前,凌青菀不知該怎么辦。她不能走,她還沒有給盧珃報仇。
早知道是今天這番結(jié)局,之前就該去找石庭,早點謀劃,不等安檐回來了。
她很擔(dān)心,更害怕。
安檐的眼眸,瞬間凝霜,比寒冬的冰還要冷,甩開了凌青菀的手:“怎么,你還想賴著不走嗎?喜歡這個喧鬧平靜的人世,還是離不得我?”
凌青菀啞然。
她心尖莫名被刺傷,很疼她,她眼里浮上了淚意,迷蒙了眼睛:“安檐,求你!我們也相處了一年,哪怕沒有情分......”
“原本就沒有情分!”安檐不耐煩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依舊充滿了憎惡和冷酷,“你是妖物,有你的去處,不屬于這個人世,知道嗎?”
“不!”凌青菀猛然站起來,不顧腳下疼痛,依舊拉住了安檐的袖子,“你聽我說,我和我姐姐是冤死的,是被人殺害的,我還沒有報仇。安檐,我不能投胎,假如我離開了,就是魂飛魄散......”
安檐這才,更用力甩開了她。
“那你就魂飛魄散!”安檐肅然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凌青菀的心,猛然被什么撞了,碎的七零八落。
她知道,已經(jīng)不能心存任何僥幸。
安檐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凌青桐就說過,安檐只對凌青菀好,對于旁人,他的冷血是非常可怕的。
盧玉終于見識到了。
她對安檐不再抱任何幻想。
她瞧見了安檐腰間的佩劍,一個奮力就將佩劍拔了出來。
劍上墜著的穗子,還是她親自做的。
奪劍之后,安檐有一瞬間的怔愣,凌青菀已經(jīng)退開數(shù)步,和安檐有了點距離。
鋒利的劍,凌青菀橫在脖子上,鋒利的劍刃已經(jīng)沒入脖子半分,一陣陣刺痛,血立馬沁出來。
“也好,你要我魂飛魄散,我就要她陪葬!”凌青菀忍住痛,狠聲道,“她還活著,你知道嗎安檐?你一意孤行,咱們就魚死網(wǎng)破!”
安檐大怒。
他上前一步。
凌青菀的手,就重了幾分,劍刃沒入脖子更深。倘若他再上前,她就要把這個女孩子的脖子割下來。
“住手,你這個妖婦!”安檐大怒,又心疼不已。
那是凌青菀的身體。
鋒刃已經(jīng)沒入了脖子些,那么他的妻子可能永遠(yuǎn)留下這些傷疤。
安檐瞧見那些血,心頭大痛,痛得他呼吸都粗起來。
可是,他又想到,現(xiàn)在難受的。應(yīng)該是盧玉,而不是凌青菀。
想到這里,他心里的疼痛沒有像意料中清減些,反而是更重了。
這種感覺,將他折磨瘋了。他粗重喘氣,眼眸如血。
“放下劍!”安檐怒喝。
他怒喝中,凌青菀又后退了數(shù)步,幾乎退到了窗欞旁邊。
“談?wù)劙伞!绷枨噍依潇o道,“我們談?wù)剹l件,沒必要弄得你死我活......”
她話音一落。就感覺后頸處傳來疼痛。眼前發(fā)黑。天旋地轉(zhuǎn),她手里的劍跌落,自己也昏死過去。
她退得太急,后窗那邊有個護(hù)院。悄無聲息進(jìn)來。將她打暈了。她沒有留意到。
等凌青菀再次醒來,眼前一片幽淡,似她曾經(jīng)呆過三年的虛空里。
她心里大急。難不成又做鬼了嗎?
她急忙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動彈不得。她的手腳,全部被綁住,困在床上。
脖子和腳上,都疼痛不已,這讓她確定自己還在人世,還在凌青菀的身體里。
已經(jīng)入夜了。
放下了帳子,故而她床上一片昏暗。屋子里只點了盞昏燈,燈火幽黯。
適應(yīng)了光線,凌青菀能看清外頭。她不再掙扎,準(zhǔn)備謀定而后動。
賬外站了個高大的身影,擋住燈火。
“......你確定嗎?”這是安檐的聲音,“你確定我表妹還沒有死,仍在這具身體里?倘或你敢騙我,我要將你五馬分尸!”
他說得狠戾。
“大人,小道句句實言!”這是無為道士的聲音。
凌青菀心里發(fā)緊。
“那好,你趕緊作法,將她驅(qū)走!”安檐道。沉默一瞬,他又道,“不要傷害她的幽靈,將她祛除出來即可,不要令她魂飛魄散?!?
凌青菀聽了,不由苦笑。
安檐這是冷靜之后,想到盧玉給他治病過,故而想給她幾分善意嗎?
可是,這不是她需要的。
她不在乎自己是否魂飛魄散,但是她想要報仇!
此前最要緊的,就是報仇了!
被趕走,下次再重生,可能又要遺忘很多事。況且,還不一定能再重生的。
哪怕可以,凌青菀也不想。
她不想再要別人的生活了,太艱難了。愛恨情仇,她自己的都搞不定,卻要去承受別人的,著實辛苦。
就像現(xiàn)在,她明知安檐與她毫無關(guān)系,他的話仍是令她心痛,感覺很難過。
“大人太慈善了。”無為道士嘆氣道,“她是惡鬼啊,假如不打散她的元魄,她會去害其他人啊?!?
安檐冷哼道:“哪里惡?她附身我表妹一年多,從未行事乖戾,多次救死扶傷。倒是你滿口仁義,反而要人性命!
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命在我手里,倘或你敢弄鬼,你也活不成,聽到不曾?”
“是,小道謹(jǐn)遵大人之言。”無為道士無奈答。
凌青菀聽到這里,心里又生氣幾分希望??纯?,她的話安檐聽進(jìn)去了,他承認(rèn)她不是惡鬼,打算保留她的元魄。
哪怕,再努力談一次,他可不可以讓她再多留幾個月?
“安檐!”凌青菀喊他。
屋子里的人,微微怔了下。
安檐怔愣一瞬,先把無為道士請出去,然后才撩起幔帳,走了進(jìn)來。
光線仍是幽淡,他居高臨下,凌青菀看不清他的面容,仍是覺得他攜了一縷寒氣。
似冬日的風(fēng),那股子寒氣能吹入人的毛孔,和四肢百骸,冷得刺骨。
“安檐,求你......”凌青菀道,“先別趕走我,等我報仇成功,我一定會自己走的!”
“我不信任你!”安檐冷冷道,“已經(jīng)打算饒過你,就該感恩去做鬼,而不是討價還價!”
說罷,他轉(zhuǎn)身欲走。
“安檐,如果趕往走,我也要把凌青菀的靈魂拉走,那個道士攔不住我?!绷枨噍业?,“到時候,你得到的一具尸體,你還要嗎?”
安檐猛然停住了腳步。
“你做不到!”安檐冷哼道,“你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那你可以試試!”凌青菀道,“你愿意冒這個險嗎?那個道士有本事驅(qū)鬼,可沒本事招魂。招魂是屬于巫醫(yī)秘術(shù),不屬于風(fēng)水相術(shù),你要想清楚!”
其實,她根本不能自己走,也帶不走凌青菀。但是,安檐不知道。
他非常愛凌青菀,他一定不敢冒險。
盧玉也是突然想到了這個說法。
果然,安檐沉默了,站在那里,氣得渾身冒冷氣。
“我不信你!”他最終道,“方才你還說,你自己都走不了!”
自己都走不了,怎么帶走凌青菀?
“那你可以試試看,看我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凌青菀道,“你要冒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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