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客賓舍,就在西院,祝小青、飛霜二人,很快地就挾持著扮成祝小青被點了睡穴的飛電走入。
李小云先替她洗去臉上的易容藥物,再出手點了她兩肩穴道,才替她解開睡穴。
飛電睜開雙目,身子已經(jīng)跪在老夫人榻前,四周站著不少人,不由心頭一緊,立即閉上了眼睛。
老夫人道:“飛電,你跟老身多年,只要照實說出來,老身不會為難你的。”
飛電垂著頭,沒有說話。
祝小青喝道:“老夫人在問你的話,你還不快說?”
飛電依然垂頭不語。
祝小青怒聲道:“你再不開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她用腳尖在飛電的腰上輕輕蹴了一下,那知她蹴得雖輕,飛電上身卻朝前一撲,就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劉媒婆咦了一聲道:“她情形有些不對!”
飛霜急忙彎下腰去,要待把她拉起,目光一注,失聲道:“老夫人,飛電她……自殺了。”
沒錯!她撲在地上的人,從口中緩緩地流出黑血,血,比墨還黑。
老夫人沉哼道:“看來她果然是管巧巧的死黨!”
這時只聽外面響起章守勤的聲音,道:“上官少俠,在下告進(jìn)。”
上官靖忙道:“章總管請進(jìn)。”
章守勤急步走入,朝沈雪姑抱抱拳道:“沈姑娘,在下慚愧,那張四已經(jīng)聞風(fēng)跑了。”
沈雪姑道:“張四只是一個傳遞消息的人,并不重要,既然跑了就算了。”
一面朝撲臥在地上的飛電一指,又道:“飛電服毒自殺,章總管要人抬出去把她埋了吧。”
章守勤連連應(yīng)“是!”,退了出去。
老夫人站起身道:“走!你們隨老身找萬莊主、卞藥師去。”
當(dāng)下由老夫人為首,率領(lǐng)眾人,一起來到萬青峰的書房。
這時大家都在休息,書房中只有萬青峰、卞藥師和蒼龍寧勝天三人,正在喝茶聊天,靜候老夫人詢問的結(jié)果。此時看到老夫人走入,三人一起站起身來。
卞藥師最關(guān)心的自然是卞藥姑的下落了,迎著便問道:“老夫人,梅香可曾說出藥姑的下落嗎?”
老夫人道:“令媛已被送往碧落山莊,藥師但請放心,老身自會把藥姑救出來的。”
一面朝萬青峰說道:“萬莊主,假扮崔嬤嬤的劉媒婆和假扮卞藥姑的梅香,她們都已發(fā)誓悔過自新,希望莊主不念舊惡,予以曲宥,而且老身也要帶她們同行,前去碧落山莊,一是要管巧巧交出解藥,二來好把卞藥姑救出來……”
萬青峰聽得一怔,道:“老夫人要去碧落山莊索藥救人?”
老夫人已在椅子上落坐,說道:“這兩件事,只有老身親自去,才可以辦得到。”
卞藥師沉吟道:“老夫人要去碧落山莊,依兄弟之見,最好大家磋商磋商,因為咱們這里的情形,對方有人潛伏,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但碧落山莊,自從老夫人來了這里,他們究竟如何安排,咱們一無所知,兵法上所謂知彼知己,豈非先已棋輸一著?老夫人貿(mào)然進(jìn)人,容易中他們的詭計,還望老夫人三思。”
老夫人輕哼道:“就憑秦皓、管巧巧他們敢對老身怎么?”
寧勝天道:“兄弟倒是同意老夫人的意見,老夫人是碧落山莊的主人,如今名正言順的回到碧落山莊去,這是出其不意,給秦皓、管巧巧來個措手不及,倒也不失為一著奇兵。”
萬青峰道:“既然寧教主也贊同老夫人的意見,咱們?nèi)绾握{(diào)遣人手,也要預(yù)先有個安排才好。”
老夫人一指隨來的幾人道:“人手不用太多,老身只要帶他們幾個去就夠了。”
她指的自然是上官靖、沈雪姑、李小去、祝小青、王牙婆、劉媒婆、梅香、飛霜和萬點星、孫小乙等人。”
寧勝天道:“老夫人率領(lǐng)上官少俠、沈姑娘等人去,如論實力,當(dāng)然夠了,但這次也可以說是犁庭掃穴,不能讓他們漏網(wǎng)一個,才能取得到解藥,兄弟之意,老夫人一行,算是主力,但后援也不可缺少,才能克敵至勝。而且咱們這里,乃是根本重地,又有許多中了劇毒躺臥在床的人,也不能讓人乘虛而人,再把人劫走,所以哪些人作為老夫人的后援,哪些人留下來,作為留守,還得大家好好斟酌才是。”
卞藥師笑著道:“你寧教主原是這里的總指揮,此番不用說,仍該由老哥擔(dān)任總指揮了。”
“誰是總指揮?”南宮老人大步走了進(jìn)來,問道:“怎么?又有情況了?”
他身后一起走進(jìn)來的還有少林智虔、智通大師、武當(dāng)青松道長、八卦門封居易、形意門金贊廷、武功門崔介夫等人,他們都住在賓舍東廂之中,是以一起來了。”
寧勝天大笑道:“諸位來得正好,征北大元帥在此,正要升帳點將呢!”
智虔大師合十當(dāng)胸,問道:“寧老施主是說要去進(jìn)剿碧落山莊嗎?”
(碧落山莊在黃山之北)
寧勝天點點頭道:“大師說得一點不錯,上官老夫人因這許多中毒之人,急需解藥,卞藥師的女公子又被賊人劫持,送去碧落山莊,時間不能再擔(dān)擱了,所以決定趕去碧落山莊,兄弟之意,咱們該把現(xiàn)有人手,分為三撥。第一撥由上官老夫人為首,第二撥是后援,第三撥是留守,至于如何調(diào)遣,正待大家商量后決定。”
青松道長稽首道:“老施主是原任總指揮,上次運籌帷幄,殺得宓飛虹片甲不留,這回大家自然悉憑調(diào)遣,但等大元帥發(fā)令就是了。”
“哈哈!”寧勝天大笑道:“這么說,兄弟這征北大元帥是當(dāng)定下。”
他是神燈教教主,神燈教在江湖上總是一個幫會組織,雖不是名門正派,但寧勝天為人正直,結(jié)交的都是正派中人,所以江湖上才沒有把他視作黑道中人,也只是介乎黑白之間而已。
如今居然連少林、武當(dāng)、八卦、形意、武功等門派的人,還包括了三代武林盟主黃山世家在內(nèi),都得聽他調(diào)遣,無怪他躊躇滿志,縱然身中‘對消散’,還是意氣風(fēng)發(fā),巨目掄動,手指略為盤算,洪聲道:“好,兄弟那就有僭了。”接著又道:“第一撥由上官老夫人為首,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及劉媒婆、梅香隨行……”
孫小乙急道:“小將呢?”
“你不用急。”寧勝天微微一笑,續(xù)道:“碧落山莊地方極大,第一撥只有這幾個人,進(jìn)入偌大莊院,人手自然嫌少了,可由萬點星、孫小乙率領(lǐng)神燈教二十名武士,以供差遣。”
說到這里朝鄭玄通吩咐道:“鄭香主,你可挑選本教身手較高的弟兄四十名,二十名交給第一撥,二十名交第二撥。”
鄭玄通躬身道:“屬下遵命。”
寧勝天又道:“第二撥是后援,由青松道長為首,卞藥師為輔;八名武當(dāng)?shù)茏与S行,另由趙之欣、徐永昶率敝教武士二十名以供差道,老夫人身邊的飛霜姑娘由李小云替她易容改扮男裝,作為向?qū)А!?
青松道長稽首道:“貧道遵命。”
寧勝天接著又道:“現(xiàn)在是第三拔了,也就是負(fù)責(zé)留守本莊的人,由少林智虔大師為首,陸其昌(八卦)、何律航(武功)為輔,另由鄭玄通率本教武士,章守勤率本莊莊丁,分日夜巡邏。”
智虔大師合掌道:“貧衲遵命。”
“哈哈!”南宮老人大笑一聲,道:“寧教主雄才大略,調(diào)兵遣將,指揮若定,老夫無比欽佩,只可惜遺漏了一個老夫,難道老夫已經(jīng)老了,不堪任用了嗎?”
寧勝天笑道:“你老哥如論輩份,大家都得尊稱你一聲前輩,但這里年紀(jì)較大的人都知道你不喜歡人家稱你前輩,都稱你一聲老哥。你老哥一生不喜拘束,喜歡自由自在,在下派你老任務(wù),你老不就是受了束縛嗎?所以在下之意,你老愿意去碧落山莊,就看哪里需要你老,你老就去幫忙,你老如是愿意留在這里,也是一樣,一旦有警,哪里需要幫忙,就去幫忙,這樣豈不無拘無束,任你老自由行動,不知你老哥覺得如何?”
“哈哈!老夫的脾氣原來都給教主摸熟了。”
南宮老人大笑道:“好,好!依老夫看,這里是不會有什么事兒的,就是有,憑智虔大師在此,諒來也一定罩得住,老夫還是到碧落山莊去瞧瞧的好,說不定也可湊個熱鬧呢!”
寧勝天笑道:“你老哥哥去了,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封居易環(huán)視寧勝天、萬青峰、金贊廷、崔介夫和智通大師幾人,感慨的道:“可惜咱們幾個人都中了賊人的“對消散”這場除魔衛(wèi)道亡戰(zhàn),咱們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說來實在是令人遺憾的事。
寧勝天大笑道:“據(jù)兄弟推測,賊人真正主腦,卻一直隱居幕后,至今不曾露過一次面,足見此人心機極為深,碧落山莊不過是賊人一個在明處的巢穴,可有可無,即使破了碧落山莊,也未必能逮到真正的主腦人物,咱們只要解去‘對消散’,還怕沒有機會與他們周旋?”
老夫人道:“好了,人手既已分派定當(dāng),事不宜遲,老身準(zhǔn)備今晚晚餐之后就動身,李姑娘,你現(xiàn)在就去給飛霜易容,萬點星、孫小乙二位,也可趁現(xiàn)在先去向鄭香主把二十名武士領(lǐng)來,也可以先互相認(rèn)識一番。”
萬點星、孫小乙領(lǐng)命而去。
李小云取出一張面具,遞給了飛霜,說道:“戴面具比易容方便得多,你只要戴上去,用手向四周按妥貼就好了。”
飛霜接過面具,收入懷中。
青松道長問道:“上官老夫人晚餐后就動身,那么咱們第二撥,該當(dāng)什么時候動身呢?”
寧勝天笑道:“這個該由道長和卞藥師去商量決定就好,兄弟只管分配人手,不管你們何時動身。”
卞藥師道:“兄弟認(rèn)為上官老夫人一行,既是晚餐之后出發(fā),咱們第二撥在二更光景,也該出發(fā)了,這樣前后相距不過數(shù)十里之遙,可以互相呼應(yīng),才是后援,如果兩撥人距離太遠(yuǎn)了,前面發(fā)生什么情況,后面的人就一無所知,還叫什么后援?”
青松道長點頭道:“藥師說得是,那咱們就決定二更出發(fā),趙、徐二位道兄,可與萬、孫二位施主互相約定記號,以資聯(lián)絡(luò),才不致失誤。”
趙之欣、徐永旭躬身領(lǐng)命。
事情就這樣決定。總管章守勤也已吩咐廚下,傍晚時候就準(zhǔn)備開飯。晚餐之后,老夫人率同第一拔人馬,首先上路。
二更時分,青松道長、卞藥師率領(lǐng)的第二拔人馬,也在夜色之中,悄悄地離開了萬松山莊。
這是第七天的傍晚時光,由老夫人率領(lǐng)的第一撥人,已經(jīng)趕到香澗湖的南首;孫小乙?guī)Я藥酌涫咳ジ浇蹫常襾砹藘伤颐翊蠹蚁嗬^落船,直往對岸駛?cè)ィ瑫r就在船上吃了攜帶的干糧。
這一趟水程,直到初更方過,才行靠岸。
萬點星和孫小乙各率九名武士先行登岸,在四周警戒,另派兩名武士隨原船折回,到對岸去等第二撥人馬。
老夫人一行人上岸之后,萬點星就率十名武士在前開路,孫小乙就率領(lǐng)十名武士作為后衛(wèi)。
此行雖然乘著黑夜趕來,但老夫人是碧落山莊的主人,自然堂堂正正的從大門進(jìn)入,并不打算偷襲,是以不用掩飾行藏。武士們一手執(zhí)刀,一手高挑氣死風(fēng)燈,循著石板路直奔碧落山莊。
碧落山莊在空蒙夜色籠罩之下,黑壓壓的一片房舍,和高大的圍墻,看去竟然不見一點燈光。
萬點星走近門前約三丈光景,就左手一抬,要武士們停住,一面回身朝老夫人抱抱拳,道:“回老夫人,莊上一無動靜,咱們要待如何?”
老夫人冷哼道:“他們不點燈火,就能阻止得了咱們進(jìn)去嗎?”接著朝萬點星說道:
“煩勞壯士,要秦皓和管巧巧出來見我。”
萬點星拱手道:“在下遵命。”舉步跨向前,大聲喝道:“老夫人在此,要秦皓、管巧巧出來迎接。”
這話聲是以內(nèi)力發(fā)出,莊上的人應(yīng)該都可以聽得到,但過了半晌,莊內(nèi)依然沒有一絲動靜。
老夫人道:“靖兒、雪姑你們隨老身進(jìn)去。
正待舉步走去。
萬點星躬身道:“老夫人且慢,讓在下開路。”口中說著,左手一揮,喝道:“你們隨我來。”
率同十名武士當(dāng)先走上石階,揮手一掌朝大門劈去。
一道掌風(fēng)撞上大門,兩扇大門居然只是虛掩著,經(jīng)他掌風(fēng)推動,立即呀地開啟了。
萬點星嗆地一聲拔劍在手,身先士卒跨進(jìn)大門,十名武士隨著涌人,燈光照處,但見空無一人。
老夫人、上官靖、沈雪姑等人也相繼走人;孫小乙率領(lǐng)的十名武士也跟著進(jìn)來。就在大家進(jìn)入大門之時,萬點星已仗劍進(jìn)入了第二門,二門當(dāng)然也是虛掩著。
越過大天井,萬點星要四名武士站在階上,自己率同六名武士直人大廳,依然不見半個人影。六名武士分別在大廳上點燃燈燭。老夫人一行人也隨即走入大廳。
老夫人走到上首一把太師椅上坐下,怒哼道:“難道這些賊子不敢見我,都躲藏起來了?靖兒,你和萬壯士率領(lǐng)五名武士,由左廊進(jìn)去,雪姑和小乙率領(lǐng)五名武士由右廊進(jìn)去、給我搜,無論何人,見到了就給我拿下,如敢頑抗,就格殺勿論。”
上官靖、沈雪姑答應(yīng)了一聲,就和萬點星、孫小乙各自率同五名武士,分左右長廊往里行去。留下八名武土在大廳前面、分左右兩排站立。
老夫人要王牙婆、劉媒婆一起坐下來休息。李小云、祝小青不肯坐下,就站在老夫人兩旁。
這樣足足等了一頓飯的功夫,上官靖、沈雪姑等人已經(jīng)由長廊回出,走人廳來。
老夫人問道:“怎么,沒遇到人嗎?”
上官靖道:“孩兒和雪姑分兩路人內(nèi),在最后一進(jìn)會合,搜遍全莊房屋,一個人也沒有,好像全已撤走了。”
沈雪姑道:“據(jù)侄女察看,他們撤走,最多也不過一二天,大概聽到伯母進(jìn)來的消息,才匆匆離開的。”
老夫人問道:“你們沒進(jìn)后園去搜?”
沈雪姑道:“侄女是怕時間太久了,伯母會不放心,才退出來的。”
老夫人道:“這里可由王牙婆、劉媒婆和萬壯士留守,孫小乙率領(lǐng)十名武士隨咱們進(jìn)去。”
當(dāng)下由老夫人親自率同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視小青、梅香和孫小乙率領(lǐng)的十名武士,一直向后園而來。
沈雪姑問道:“侄女聽靖弟說,后園分東西兩個園,伯母住西園,不知東園住的是什么人呢?”
老夫人含笑道:“東園并沒有住人,只是一座家廟,是原先屋主蓋的,有一個老尼姑當(dāng)住持,廟后還有三間屋宇,是停柩之所。原先的屋主把整座宅院賣了,但保留了東園,說是老主人出遠(yuǎn)門未歸,要等老主人回來,運柩返鄉(xiāng),才能把東園騰出來,這是當(dāng)時契約上說明的,所以把后園劃分為二,中間還砌了一道墻……”
沈雪姑道:“伯母不覺得其中有可疑之處嗎?”
老夫人點頭道:“當(dāng)時老身是聽秦皓這么說的,如今想來,其中確實不無問題。”
說話之時,已經(jīng)進(jìn)入后園。
這座后園占地極廣,林木蔥郁,亭臺樓閣,水樹、假山,布置得極具匠心。
老夫人在人園之后,就要祝小青、梅香和自己,由兩名武士執(zhí)燈,走中間大路;另由上官靖、孫小乙率武士四名,走左首小徑;沈雪姑、李小云率武土四名,走右邊小徑;包抄過去,約定至中間老夫人住的一幢樓宇前面會合。
雖然只有西首半座花園,但大家搜索前進(jìn),依然花了頓飯工夫,才相繼趕到一座樓宇前面。
老夫人命孫小乙率領(lǐng)武士在樓下停住,自己領(lǐng)著上官靖、沈雪姑等人登樓,巡視了每一個房;只見桌椅上都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顯見自從老夫人走后,就一直沒有人來過了。
老夫人感慨地道:“老身真想不到半個月時間,對老身來說,恍如隔世。
上官靖道:“娘如今練化魔功,逼出奇毒,應(yīng)該高興才是。”
老夫人藹然笑道:“娘自然高興,要是沒有你義父相助,娘現(xiàn)在還是賊人的一個傀儡,任人家牽著鼻子定呢,只是娘在這里住過十八年,今晚舊地重來,多少總是會有點感觸的。”
沈雪姑及時把話題岔開去,問道:“伯母,這里也沒有賊人的影子,我們要不要去東園和地室搜索呢?”
老夫人道:“東園和地室雖然不無可疑,但今晚夜色已深,大家又奔波了一天,不如先去休息一晚,等明天白天再去不遲。”接著目光回顧又道:“好了,我們出去吧!”
李小云道:“伯母就在這里休息,不再用到前面去了。”
老夫人道:“偌大一座莊院,咱們?nèi)耸植欢啵匀患性谝黄鸬暮茫耸址稚⒘耍f一賊人乘咱們不備,來個襲擊,豈不予人以可乘之機?園中地方遼闊,咱們還是一起住到前院去的好。”
一行人退出后園,回到前廳,萬點星已命武士升火燒水,沏好了茶。大家就在廳上坐下,喝茶之際,青松道長、卞藥師率領(lǐng)的第二撥人,也相繼趕到,走了進(jìn)來。
老夫人連忙起身說道:“道長、藥師,諸位一路辛苦了,快請坐下來喝盅熱茶。”
青松道長稽首道:“多謝老夫人,這里沒有發(fā)現(xiàn)敵蹤嗎?”
“沒有!”老夫人道:“看情形,賊人在一、二天以前就已全撤走了。”
卞藥師心急女兒安危,問道:“這里全搜過了嗎?”
老夫人道:“老身等人剛從后園搜索回來,不見有人。”
卞藥師雙眉緊蹙,他搓著手道:“他們剛從這里撤離,又會到哪里去了呢?”
沈雪姑道:“伯父只管放心,無論他們撤向何處,侄女會把卞姐姐救回來的。”
大家一齊落坐之后,一名武士送上茶來。
突聽大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碧落山莊的人聽著,白虎門侯休、金刀門柴昆、黃龍寺慧修、慧持,特來拜山,叫你們老夫人出來答話。”
此人話聲陰沉,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了進(jìn)來。
李小云道:“是虎倀夏侯前。”
老夫人道:“小乙,你去請他們進(jìn)來。”
孫小乙領(lǐng)命走出大門,只見莊前四五十個人,有僧有俗,一個個手抱鋼刀,看去殺氣騰騰,這就在階上停步,拱了拱手道:“在下奉老夫人之命,有請諸位入內(nèi)相見。”
黑豹侯休哼道:“你們老夫人好大的架子,你去告訴她,咱們既然來了,要她出來答話,就以一盞熱茶工夫為限,如若再不出來,咱們就殺進(jìn)莊去。”
虎倀夏侯前就站在石級左側(cè),陰惻惻說道:“小于,聽清楚了,快去叫你們老夫人出來。”
他口中說著,暗藏袖內(nèi)的左手忽然朝前推出。
孫小乙出來的時候,早就處處留心,凝視戒備,虎倀話聲尖細(xì)陰沉,聽來怪不舒服,自然特別注意,此時見他左手推出,似有一團(tuán)陰氣襲人而來,口中喝道:“夏侯前,你敢出手傷人?”
立即左手抬處,食中二指迅速劃起一個圓圈,兩指朝圈中點出。
襲到孫小乙身前的一道陰風(fēng),被他兩指一圈,就像遇上墻壁,再也無法邁進(jìn),但孫小乙從圈中點出的指風(fēng),卻如穿云之箭,穿透陰風(fēng)直射過去。
虎倀夏侯前乃是黑虎神侯敞(死于旋風(fēng)花)生前唯一得力助手,武功極高,他拍出的一記“陰風(fēng)掌”中途受阻,自然立時就發(fā)覺了,等他發(fā)覺之際,“無極神指”一縷指風(fēng)已戮破“陰風(fēng)掌”,穿射過來。
夏侯前做夢也想不到對方僅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孫小乙已經(jīng)洗去臉上的易容)
竟會有如此高明的指功,百忙之中,右手招扇豁地打開,當(dāng)胸推出。但聽“篤”地一聲,指風(fēng)擊在扇面上,震得他腳下浮動,后退了一步。
這還是他功凝扇面,全力推出,才算無事,心中不禁大為凜駭,忖道:“這小子使的會是什么指法?”
黑豹侯休眼看夏侯前被孫小乙一指震退,不由大怒,喝道:“好小子,你不進(jìn)去傳話,還敢在大爺面前逞強,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只聽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道:“不用他傳話,老身出來了。”
隨著話聲,從大門中走出一群人來。
老夫人由飛霜、梅香隨侍左右,走在最前面,身后跟著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劉媒婆等人。
另由八名武士手挑氣死風(fēng)燈,走出大門,就分左右排開,大門前經(jīng)八盞風(fēng)燈照射,立時大放光明。
老夫人一直走下石階,才朝站在廣場上的一群人點頭為禮,徐徐說道:“要找老身的不知那兒位?”
第一個站出來的是一身黑袍,圓臉濃眉的黑豹侯休,他洪聲應(yīng)道:“在下侯休。”
第二個紫膛臉漢子,應(yīng)道:“在下柴昆。”
接著是兩個身穿灰袖的中年僧人合十道:“貧僧黃龍寺慧修、慧持。”
另外還有一個年約二十限的青年,大聲道:“還有我郭勇。”
他是金刀無敵郭東升的兒子。
老夫人徐徐點頭道:“諸位要見老身,不知有什么事嗎?”
虎倀夏侯前陰惻惻地道:“咱們大伙找上碧落山莊,自然有事。”老夫人道:“這位是……”夏侯前道:“在下夏侯前。”
老夫人道:“那就請夏侯先生明白見示。”
夏侯前陰笑一聲,徐徐說道:“你是碧落山莊的主人,咱們找來,有什么事,你心里應(yīng)該明白。”
老夫人道:“老身問你,就是想聽聽諸位來意。”
夏侯前冷笑一聲道:“好,那在下就告訴你,咱們此來,一共是兩件事,第一,咱們虎頭莊老主人(黑虎神侯敞),金刀門郭掌門人(金刀無敵郭東升),黃龍寺老當(dāng)家(智明),都是死在你們碧落山莊的旋風(fēng)花之下,這三位遇害的后人,要不要替先人報仇?”
老夫人間道:“第二件事呢?”
夏侯前道:“碧落山莊不知用什么手法,迷失武林同道心智,供你們驅(qū)策,白虎門暴掌門人(暴本仁),金刀門邢前輩(無形刀邢鏗),黃龍寺監(jiān)寺代理方丈智光大師,如今都在你們碧落山莊之中,咱們第二件事,就是要你們立即釋放所有被迷失心智的武林同道,然后血債血還,各憑所學(xué),拼個生死存亡。”
沈雪姑暗暗皺了一下眉,心想:“事情真巧,自己等人今晚剛剛趕來,他們就找來了。”
老夫人微微點頭,說道:“諸位說的都是實情,只可惜諸位來遲了一步。”
夏侯前道:“此話怎說!”
老夫人道:“老身等人也剛剛趕到,這里只剩下一座空屋,據(jù)跡象判斷,碧落山莊總管秦皓等人早在兩天前已經(jīng)撤離此地……”
夏侯前陰沉地笑道:“你不是這里的老夫人?”
老夫人道:“半個月以前是,現(xiàn)在不是。”
夏侯前嘿然道:“虎頭莊老主人死在幾個月前,就是暴掌門人等人,被迷失心智,也是三個月以前的事,你現(xiàn)在縱然不是,那是你們巢里反;怨有頭,債有主,咱們要找的是碧落山莊的頭子,并不是找你們總管來的,總管做事,總是泰你老夫人之命才去做的,你何用推諉,推諉也是沒有用的。”
柴昆洪聲喝道:“夏侯老哥說得極是,你們以為走了一個總管,就可以把事情都推干凈了。”
郭勇金刀一指,切齒道:“老賊婆,血債血還,我非把你碎尸萬段,難雪我不共戴天之仇。”
上官靖喝道:“你們事情沒搞清楚,就如此胡說八道。”
夏侯前陰惻惻地說道:“事情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
老夫人道:“靖兒,你不要多說,為娘的自有道理。”一面抬月道:“諸位知道老身是什么人嗎?”
柴昆冷笑道:“你是什么人?難道不是碧落山莊的老夫人?”
“老身是碧落山莊的老夫人。”
老夫人接下去道:“先夫上官平,十八年前在篙山少室峰一處山谷石窟中得到一冊達(dá)摩祖師手著‘洗髓經(jīng)’,先夫好友長安水勝鏢局羅水椿為了謀奪秘笈,勾結(jié)黑虎神侯敞……
黑豹侯休聽得大怒,喝道:“老賊婆,你敢誣蔑先父!”
他探手一掌朝向老夫人襲來。
他含憤出手,這一記“大風(fēng)掌”。雖沒有暴本仁使出來的威力,但一道狂隨卷撞過來,勁風(fēng)四溢,聲勢也非同小可。
上官靖冷吟一聲,左手外揚,以“接引手”把對方手中左帶出,但聽“呼!”地一聲,有如黃河決堤。一道強猛掌風(fēng)呼嘯著朝廣場左首空地瀉泄出去。
黑豹侯你不覺大為驚凜,目注上官靖,喝道:“你是南宮靖!”
上官靖喝道:“在下上官靖,侯休,你最好稍安勿躁,聽我娘把話說完了。”
他這一手確實把在場的人給震住了。
老夫人續(xù)道:“當(dāng)時謀奪先夫秘笈的還有神燈教金惟能、金刀郭東升、和皖西三俠等人,黃龍寺智明同樣心懷覬覦,把這些人邀上黃龍寺,卻暗中下毒,被郭東升發(fā)現(xiàn),正好黑虎神侯敞夜探黃龍寺,智明就把下毒之事,誘之侯敞,大家就這樣動起手來,就因這些人個個心懷鬼胎,謀奪經(jīng)書,幾乎把先夫當(dāng)作了目標(biāo),以致先夫在敵友難分之下,身中十?dāng)?shù)劍,當(dāng)場傷重致死……”
柴昆冷冷問道:“后來那經(jīng)書落在誰的手上了呢?”
“都沒有得到!”
老夫人續(xù)道:“因為當(dāng)時有一位武林前輩眼看大家心存偷覷,先從先夫身上取走,以為可以釜底抽薪,這些人從先夫身上找不到經(jīng)書,就紛紛趕去寒家,所幸這位武林前輩早一步趕來,勸老身及早離去,他也把小兒帶走了……”
柴昆問道:“此人是誰?”
“五行叟南宮老人。”
老夫人又道:“老身當(dāng)時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在一處尼庵避難,那位老師傅給老身服了一顆藥丸,和一頁手抄的練功訣要,老身只花了三個月的功夫,就練成魔火陰功,并引介她小師妹管巧巧協(xié)助老身,來至碧落山莊。諸位也許不信,老身服了那顆藥丸,就是魔教‘金剛散’,從此就擔(dān)任了碧落山莊的傀儡主人,莊中一切事物,均由總管秦皓作主……”“哈哈!”尸柴昆大笑道:“你說來說去,還是把事情推到秦皓一人身上,若說碧落山莊幕后主使人是死灰復(fù)燃的魔教,那么就應(yīng)該做出危害武林的陰謀異動來了,譬如少林、武當(dāng)、八卦、形意、華山、峨嵋,和黃山世家,都是當(dāng)年圍剿魔教最出力的門派了,應(yīng)該先去殺害這些門派的人;但碧落山莊殺的、擄的人,卻都是昔年謀奪經(jīng)書的人,你說你被魔教下毒,當(dāng)了他們傀儡,這話有誰能信?”
“不錯,不錯,這話老夫也是不信。”
突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大門門樓上傳了下來。
大家急忙舉目看去,只見一個頭戴斗簽,身穿土布大褂,面目黝黑的白眉老人,半蹲半坐在門樓榴角上,背后還插著一支細(xì)長的釣竿。
虎倀夏侯前一見此人,不覺大喜,連連上前打著拱,道:“原來是釣叟前輩在此,那就好極了。”
白眉老人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誰是你們的前輩?”
“是!是!”夏侯前依然陪著笑,道:“釣叟前輩在此現(xiàn)身,自然是為了找尋金鞭叟田前輩來的了?貴派田前輩也是被碧落山莊迷失心智的人,如今仍受碧落山莊奴役的武林同道之一,咱們今晚找上碧落山莊,正是救人來的,釣叟前輩和咱們雖非一路,也總是同仇敵愾的人了。”
大家經(jīng)他一說,才想起這白眉老人,正是終南派五者中的老四天池釣叟姜超然。
老夫人朝上行了一禮,道:“前輩大概是終南派五老中的天池釣叟姜大俠了?”
白眉老人沉哼道:“老夫姜超然,只是一個釣叟的漁翁,不是什么大俠。”
老夫人仰首道:“前輩雖然不相信老者身則才說的話,但真理愈辯愈明,前輩請下來,有什么疑問,盡管提出來,老身自當(dāng)詳細(xì)奉告。”
“老夫覺得金刀門柴昆所說的極為有理。”
天池釣叟一陣嘿嘿冷笑,突然一步跨了下來。他從三丈高的門樓上一步跨下,就如一般人舉步跨下一級石階一般,不見他施展什么身法,就跨到了廣場眾人面前,目光如刀,冷冷地道:“老夫下來就下來,難道還怕你們碧落山莊暗算不成?”
沈雪姑突然心中一動,暗道:“這些人不約而同的在今晚趕來,莫非是碧落山莊賊人預(yù)先布置好的陰謀不成!”
老夫人道:“釣叟前輩不相信老身說的話,那是因為前輩認(rèn)定老身是碧落山莊的老夫人之故……”
天池釣叟沉聲道:“難道老夫這想法不對?”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老身若是有人證呢!”
“好!你有什么人證?”天池釣叟道:“你叫他出來。”
老夫人回首道:“李姑娘,你去請青松道長幾位出來。”
李小云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往里行去。
不多一會,只見青松道長、卞藥師、趙之欣、徐永昶四人,緩步從大門中走出。
青松道長打了個稽首,道:“姜前輩也來了,貧道這里有禮了。”
卞藥師也拱拱手含笑道:“在下終南采藥,和姜前輩一別已經(jīng)快八年了,前輩風(fēng)采依然,今晚什么風(fēng)把前輩也吹來了。”
天池釣叟空姜超然看得不覺一怔,說道:“青松道兄、卞藥師,你們也在這里!”
夏侯前陰笑一聲,道:“連終南五老的田前輩,金刀門名宿邢前輩,都會被碧落山莊迷失心智,受人驅(qū)策,武當(dāng)青松道長、卞藥師被碧落山莊利用,那也并不足奇。”
他這話極盡挑撥之能事!
上官靖喝道:“夏侯前,你一再出言挑撥,惟恐天下不亂,是何居心?”
夏侯前道:“老夫說的那里不對了?”
老夫人一擺手道:“靖兒,不許插嘴。”
青松道長呵呵一笑道:“你看貧道像心神被迷失的人嗎?”
卞藥師笑道:“就算青松道長和在下被碧落山莊迷失了心智,姜前輩何妨聽聽青松道長和在下替老夫人作證說的話,是否人情人理?就可以知道了。”
天池釣叟頓首道:“好,青松道兄說來聽聽。”
青松道長打了個稽首,口中說道:“善哉!善哉!”
他從萬青峰、寧勝天、以及少林智通大師、聯(lián)合八卦、形意、武功三位掌門人,為了調(diào)查三個月前無故失蹤的武林人士,在一片大宅院中,身中“對消散”說起,如何分函各大門派,聚會萬松山莊,自己就是奉武當(dāng)掌教之命,前去萬松山莊支援的。
后來宓飛虹如何答應(yīng)釋放迷失心神的人,雙方如何動手,無形刀邢鏗、金鞭里田五常隨同宓飛虹如何突圍,老夫人如何遇上五行叟南宮老人,母子重逢。
卞藥師的女兒卞藥姑遠(yuǎn)上天臺求取解藥,中途遭碧落山莊的人劫持,今晚老夫人是救人及索取解藥來的,扼要地述說了一遍。
天池釣叟姜超然道:“這么說,老三到哪里去了呢?”
虎倀夏侯前陰惻惻地道:“田前輩自然還在碧落山莊的手中了?”
話聲甫出,突聽郭勇“啊”了一聲道:“不對!”
砰然一聲,朝地上跌坐下去。
柴昆吃了一驚,急急問道:“郭賢侄怎么了?”他問出話來,還沒有聽到郭勇回答,身后二十名刀客,已經(jīng)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不止是金刀門的人,黃龍寺十六個灰衲僧人,虎頭莊八名莊丁也同時像木排般無聲無息地往地下倒去。
虎倀夏侯前厲聲道:“有人放毒,好卑鄙的手段,他們竟然趁武當(dāng)青松道長說話之時,施放毒藥,咱們和他們拼了。”
手中的招扇豁然打開,一個箭步朝階前的老夫人撲了過來。
此時廣場上沒有倒下去的只剩下武功較高的天池釣叟姜超然,風(fēng)云刀柴昆,黑豹侯休和黃龍寺慧修、慧持幾人。
慧修、慧持功力較遜,雖沒跌坐下去,但已感到頭重腳輕,上身搖晃,大有站立不住之感。
事情發(fā)生得極為突然,連老夫人、青松道長、卞藥師等人都出乎意料,給怔住了。
天池釣叟、柴昆、侯休眼看已方的人,幾乎全都中毒倒下,自然認(rèn)定是老夫人這邊的人使的毒,經(jīng)夏侯前這一喝,更加氣憤填膺。
天池釣叟雙目圓睜,怒喝一聲:“好個青松道人,你果然被他們迷失神智,故意花言巧語,拖延時間,老夫今晚先劈了你。”
喝聲出口,反手從背后取出一支四尺長的釣竿,隨手一掄,竿中藏竿,立時變成了一支八尺長的竿,身形一躍而起人在半空,就灑出無數(shù)支竿影,像一片網(wǎng)罷,朝青松道長當(dāng)頭罩落。
到了此時,已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青松道長自然知道終南五老一身功力非同小可,急急后退數(shù)步,口中叫道:“姜老施主,快請住手,這是誤會,請聽貧道一言。”
姜超然提吸一口真氣,釣叟輕輕在地上一點,又飛身而起,口中喝道:“老夫已經(jīng)聽你說了半天,不用再說了。”
長竿揮處,化作一篷竿影,凌空追擊過來。
青松道長眼看一時也解說不清,對方攻勢凌厲,自己再不拔劍,只怕無法躲得過幾招,只好掣劍在手。青松道長劍劃弧形,身隨劍走,一陣叮叮輕響,化解攻勢,一面叫道:“老施主務(wù)必請住手,老施主縱然不相信貧道,總該相信武當(dāng)派……”
天池釣叟怒喝道:“老夫就是相信武當(dāng)派,才會讓你們得手,武當(dāng)派還能相信嗎?”
釣竿連揮,勁急嘯聲,挾著絲絲竿影,急襲過來。
青松道長面對這位無法理喻的超級高手,哪敢怠慢,只好凝神運劍,小心翼翼的化解攻勢。
虎倀夏侯前堪堪朝老夫人撲來,上官靖左掌拍出一掌,喝道:“夏侯前,你給我站住!”
一道掌風(fēng)朝夏侯前涌去。
老夫人忙道:“靖兒,不可傷他。”
上官靖道:“孩兒不會傷他的。”
夏侯前撲來的人,給掌風(fēng)一擋,宛如撞在一堵氣墻之上,身形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不,被震得后退了一步。這一步后退,上身搖了兩搖,砰然往地上跌倒下去。
黑豹侯休使的是一支三尺長的黑虎爪,他是在虎倀夏侯前發(fā)招之后,搶上來的,自然比夏侯前遲了一步,此時堪堪掠上,就看到夏侯前撲倒在地上,心頭一急,叫道:“大叔,你……”
他功力不如夏侯前甚多,別說出手,連話都只說到一半,也砰然跟著倒下。
風(fēng)云刀柴昆手握金刀,奔向卞藥師,口中喝道:“柴某真想不到你姓卞的也會助封為虐,看刀!”
手中金刀隨著他掠來之勢,直取卞藥師胸口。
卞藥師身形一側(cè),忙道:“柴老哥有話好說。”
柴昆眼看隨同自己來的金刀門弟子和師侄郭勇,全已中毒倒下,那還容你說話,喝道:
“咱們沒有好說的了,你再不亮兵器,柴某也要先劈了你。”
金刀揮動,一片刀光有如風(fēng)起云涌,凌厲無前,真不愧他風(fēng)云刀之名。
卞藥師在對方凌厲攻勢之下,不得不拔劍自衛(wèi),口中依然叫道:“這是賊黨的陰謀,柴老哥先請住手,讓兄弟看看他們中的是什么毒……”
柴昆此時急怒攻心,怒笑道:“毒是你們使的,你何用再假惺惺?”
刀招愈逼愈緊,記記俱是他風(fēng)云刀的殺著。
卞藥師明知這是賊人的毒計,柴昆可是急劈猛攻,他卻除了招架,不好還擊,自然被逼得步步后退。
不過十來個照面,卞藥師已是汗流俠背,雖無敗象,卻也十分狼狽,就在此時,突覺柴昆的攻勢居然漸漸和緩下來。
不,他刀法漸亂,上身搖幌,砰的一聲,跌坐下去,金刀也隨著脫手墜地。
卞藥師吁了一口氣,急忙收劍入匣,正待俯下身去,察看風(fēng)云刀柴昆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突聽一聲長笑,劃空飛來,人還未到,一道強烈的掌風(fēng)已涌到身前。
卞藥師急忙吸氣后躍,舉目看去,廣場中已經(jīng)多了三個老人,后面還有四五條人影,相繼掠來。
這三個老人,卞藥師全都認(rèn)識,那正是終南五老的老大銀拂叟向天倫、老二竹筇叟易南軒、老五南山樵子陶石田,后面跟來的是羅尚武(永勝鏢局羅永椿之子)和終南派四個弟子。
這一記發(fā)掌之人,是南山樵子陶石田。
卞藥師拱拱手道:“陶前輩,在下只是要看看他中的究竟是何種劇毒,并無惡意。
正在和青松道長動手的天地釣叟姜超然聽到笑聲,就洪聲道:“老大、老二、老五,你們來得正好,這些人都中了碧落山莊的毒,今晚決不能放過他們。
青松道長一面舉劍封架,一面急叫道:“向老施主,此事全是誤會,快請姜老施主任手。”
天池釣叟喝道“老大,兄弟也中了他們的劇毒,青松老雜毛也是碧落山莊一黨的,你們小心中了他們的詭計。”
口小喝著,一支釣竿忽東忽西,幻起一排接一排的竿影,在青松道長左右前后,層層包裹了起來。
青松道長大聲道:“終南、武當(dāng)一向友善,老施主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天池釣叟喝道:“老夫親眼目睹,難道還會假的,終南派和武當(dāng)派雖然一向友善,但你老雜毛已投到碧落山莊,還算是武當(dāng)派的人嗎廠身形再次騰空而起,長竿一揮,抖出一篷竿影。
他這一陣搶攻,原是仗著數(shù)十年修為,硬把劇毒逼住,但他既要全力展開攻勢,又要開口說話,身內(nèi)劇毒,如何還逼得住?話聲甫落,人已從空中突然一個倒栽蔥,跌墜下來,落到地上,再也沒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