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話說回來,寧贖衣會不會有意見呢?
答案顯而易見,是不會有意見的。 “想辦法撐開一個臨時通道,只要夠我們三人離開就行了。”
寧贖衣傳音表達的意思十分明確,也跟之前陸云滄所猜測的相差不遠。
知道寧贖衣是決定暫時救諳遷楔一命了,陸云滄手下動作也不猶豫,幾個劍訣掐出,在劍訣的指引之下,流云劍氣先是凝結成了幾股長索,而后長索擰到一處去,漸漸膨脹起來。
在寧贖衣帶著諳遷楔過來之前,陸云滄已經在這里研究了半天此處陣法的陣紋構造了,說句有些算不得謙虛的話,這里的陣法雖然看起來復雜,但因為布陣之人始終太過循規蹈矩,并且對于法則的控制也只是浮于表面,所以要陸云滄來破解這樣的陣法,實在是輕而易舉,這一點,恐怕就連現如今的寧贖衣都不能做到這么輕松,畢竟寧贖衣幾乎是用了整整一輩子來鉆研這些東西,然后又將它們都傾囊相授,教給了陸云滄。
因為起點站得太高,陸云滄的陣法造詣甚至有了隱隱超過此刻寧贖衣的跡象。
因此,經過方才那一段時間的觀察揣摩,陸云滄已經將這處連環大陣的基礎規則掌握了個八九不離十,現在用流云劍陣來仿造起來也沒怎么費事。
在用流云劍意構建出一股與原本大陣一模一樣的陣紋之后,陸云滄開始催動劍氣,讓劍氣用一種十分緩慢的節奏,開始緩緩融入到周圍的大陣當中去。
對于這處連環大陣來說,雖然新出現的劍氣看起來有些莽撞地在搶占它們的地盤,但是因為它身上有著跟它們相同的規則,所以連環大陣并沒有對陸云滄的劍氣表露出任何排斥的情況來。
在流云劍意的內部,實際上暗中蘊含著一個劍域,正是這個劍域在支撐著劍意陣紋慢慢擴大,陸云滄全副精力都放在了這處劍意上面,隨著流云劍意在陣法中融合重疊得越來越多,劍域也漸漸撐起了一個可以容納一人通過的通道。
“前輩,這就是極限了,再擴大通道的話,說不定會攪亂大陣本身的陣紋,引起大陣反應。”
陸云滄傳音給寧贖衣道。
“好,我在最前面。”
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最前面絕對是最危險的位置,寧贖衣卻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同時他還扯了一把諳遷楔的手:“等一下你要抓緊我的手,不管發生什么情況都不要放開。”
當然,其實他們要做的事情只是從陸云滄的劍域通道當中穿過去而已,危險雖然存在,可并非存在在通道里,不過寧贖衣可不會把這些告訴諳遷楔,他總不能叫諳遷楔覺得自己進出大陣就跟在康莊大道上走個來回一樣輕松吧。
“嗯,我知道,不會放開的。”
諳遷楔十分好說話地答應道。
于是寧贖衣從儲物袋中取出幾枚符箓來捏在手中,然后就牽著諳遷楔直接走進了陸云滄打開的通道,等他們兩個人全都走進去之后,陸云滄才邁步踏進這處自己建造的通道當中。
即便這里算得上是陸云滄自己的地盤,可他還是沒有放松警惕,劍訣一直掐在手上,血劍也沒有收起來——反正諳遷楔看不見,這會兒因為身處大陣的關系,周圍全是各式各樣混雜的靈氣,血劍上的靈氣摻在
里面,也不會特別顯眼。
依照陸云滄的推測,自己施展流云劍陣來以陣破陣的手段,最遲不過堅持一炷香時分就會被操控著大陣的人給發現了,因為有這個時間的限制,在陣法的切入點上他選擇得很是謹慎,這十八重連環陣,越是靠近陣法外圍殺傷力就越大,最外面那一層更是直接填補了一圈雷暴殺陣,這雷暴殺陣跟之前用來當誘餌的雷云殺陣可不在一個檔次上面,不管是威力還是破解的難度都是翻倍的,加上這雷暴殺陣并非十八重連環陣當中的一環,這叫身處在連環陣當中的陸云滄根本沒機會去了解雷暴殺陣內中的構造。
所以,陸云滄能夠打通的通道,便是一個可以幫寧贖衣跟他在一炷香時間當中,來到雷暴殺陣面前的通道。
這個情況之前陸云滄已經通過傳音與寧贖衣溝通過了,而寧贖衣此刻掐在手中的那幾張特制的符箓,就是為了等下應對雷暴殺陣的。
至于陸云滄,則負責在這段時間內,防備著千桑派中人借著陣法掩護殺到他們身邊來。
然而,不管是寧贖衣還是陸云滄都想不到的是,實際上,他們此刻破陣而出的舉動,都涓滴不漏地落入到百里東云跟秦元然的眼中。
“這小子到底是什么來頭!看他手中一直掐著劍訣,按道理說應該是個劍修才對,可他對陣法怎么如此熟悉——不對,不僅僅是熟悉。”
百里東云的語氣,帶著一股連自己都沒留意到的狂熱,他透過大陣內設的乾坤云景鏡看到了陸云滄的一舉一動后,雙眼內盈滿了亮的可怕的光輝。
“倘若是老夫身處在陌生的連環大陣當中,從最早試探陣紋,到想出破解之法,至少也要用掉幾天的時間才行,可這個少年劍修,竟然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就看穿我辛苦設下的連環大陣,這當中必定有什么蹊蹺之處!傳承!他身上,一定有著跟陣法相關,十分了不得的傳承!”
“我看你是想得太多。”
秦元然搖了搖頭,對陣法只是粗略了解的他看不出那么多細節,但他卻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考慮問題:“說不定是這十八連環大陣的布陣圖之前泄露過呢?因為參考鉆研過,對這個大陣熟悉,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做出應對,這樣想一下,是不是問題會變得更為合理?”
“這不可能。”
想不到,百里東云一開口就否認了秦元然的這個猜測:“就是因為之前護山大陣出了問題,所以我怕從前固有的陣法被那些妖族探子泄露出去,這十八連環大陣,是我從新設計出來的,連完整的陣圖都不曾繪刻出來,所有跟這個連環大陣相關的東西,全都是留在我的腦海當中的,這少年人要從哪里去找到陣圖,來幫他參考鉆研呢?”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這少年人,必是當世難尋的陣法天才,可惜他空有一身本事,卻甘愿為妖族效力,不知這樣的人才,我能不能將他招攬到門中啊……”
“嘖,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說,你再在這里惜才,這位人才可就要帶著咱們的獵物從你門前跑掉了。”
秦元然笑了笑,伸手往乾坤云景鏡上一點,示意百里東云看那邊。
果然,鏡子中的畫面上顯示著,在如此短暫的時間當中,寧贖衣一行三人竟然已經穿過了連環大陣的邊緣地帶,來到了最外
圍的獨立雷暴殺陣面前。
“怎么,還不打算去動手?”
看著百里東云雙眉蹙起,目光凜然地盯著鏡中畫面,但卻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秦元然眉毛一挑,開口問道:“我說不是吧?就算你想要將這小子收歸門下,那至少也要先把人抓住才行,你再這么磨蹭下去,人可就真跑了。”
雖然在秦元然等人從生死關當中醒過來之后,明義有特意把寧贖衣的一些事情暗中告知過他,可明義道人這次也算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竟然偏偏忘了將寧贖衣的容貌長相告訴秦元然,所以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秦元然因為寧贖衣在救助妖族大軍方面并不著急這一點,而對他有了一絲興趣,現在看到對方要跑了,卻是一點留情的念頭都沒有生出來。
沒辦法,誰叫秦元然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這個牽著妖王準備出陣的男子,就是之前明義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誤傷的寧贖衣呢?他只知道妖族大軍的領軍人物眼瞅著就要跑了,如果不是因為對陣法不熟悉,怕自己貿然下去,也會被困住的話,秦元然這會兒早就飛下去跟寧贖衣他們交上手了。
然而接下來的情況,卻叫秦元然氣了個倒仰,百里東云不但沒有拉著他沖下去,甚至還饒有興趣地雙臂環在胸前,抬起一只手來托在下巴上,手指還十分有節奏地撫摸著自己下頜上稀稀疏疏的胡須。 “嘿,我說什么來著,這小子不簡單啊!這雷暴殺陣可是千桑派祖上傳下來的鎮山法陣,就連熟知這陣法走向的我,要去破解陣法尚且還要萬分小心,這小子竟然直接就下了手,下手不說,還沒出錯!”
光袖手旁觀也就算了,這百里東云還一臉興奮地指點評判起來,直把秦元然氣得雙眼發黑。
“哎唷,別說,之前沒怎么出手的這個小家伙竟然也有兩把刷子,嘿,能在雷暴殺陣里面走得四平八穩如履平地,真是可造之材!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勸說這兩個小子棄暗投明,把他們拐到千桑派來,只要得了這兩子,我千桑派何愁這基業不保?就算是將來要壓過你們凌廣門一頭,都是指日可待!”
“喂,你在做出這種幻想之前,可不可以先把人扣下再說。”
秦元然已經直接無奈了。
“你也看到了,最多不用半盞茶時間,他們就可以徹底離開這處大陣逃出生天了,而大陣外面,就是將近半數的妖族大軍,他們一旦脫離大陣,那就是縱虎歸山,到時候你就算想抓人,也沒辦法去抓了。”
秦元然心道他算是看出來了,要跟這個見獵心喜的百里東云擺事實講道理是完全行不通了,那么他只能選擇迂回路線了。
“你說得十分有道理啊!我這就去把這倆小子抓回來!”
百里東云這會兒才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在一手握拳砸了另一只手掌掌心一下之后,百里東云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光,唰的一下子就從秦元然眼前消失了。
秦元然一愣,這……這怎么說走就走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啊?
就在這時,仿佛感應到主人的離去,乾坤云景鏡也同時變化成白光,跟隨著百里東云一起飛速離去。
“百里東云你個老東西,你倒是帶我一起過去啊!”
終于意識到什么問題不對的秦元然驟然爆發出一聲怒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