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心經》是古墓派的秘密,當著尹治平這外人在場,再加上洪凌波自己也有私心,所以并不曾現在就把這點原因告訴李莫愁。
不過也就她自己自以為是秘密,實際上尹治平早就已知道《玉女心經》的存在,并且對《玉女心經》有相當的了解。還與李莫愁自行推演琢磨,合練出了十八招“玉女素心劍法”。
如果尹治平能知道洪凌波心中的想法,定會給她個不屑一顧的眼神。不過他眼下并不知道,也沒心思去琢磨洪凌波心中會想什么,相對于李莫愁跟小龍女來說,洪凌波于他而言,也就是一個稍微需要注意點以及長得比較漂亮的路人罷了。
他現在心里琢磨的事,是對楊過跟小龍女在他離山之際已經認識而有點小糾結。不過這也無關緊要,本來他也就對小龍女沒有多大意向,只是忽然得知此事,再加上這事大出了他意料之外,所以一時有些不適應罷了。
心中略加糾結了片刻,便也轉過不再想此事地心下暗道:“算了,他們認識也沒什么。說來人家本來就該認識的,倒是我橫插了一腳,才讓楊過一直留在了全真教,沒能轉投古墓。我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們愛怎樣便怎樣罷,我眼下自己的事還有些忙不過來呢!還是先把李莫愁的事交待完罷。”
他知道小龍女捉楊過逼問全真內功的口訣是為了什么,干脆也不就此多問。想到此處,向小龍女道:“龍姑娘,我去年下山,除了行走江湖之外,還負有一件主要的職司,便是捉拿你師姐回山。現下我已把她帶回山復命。”
他說著看了李莫愁一眼,接著道:“至于我們失蹤一年之事,我也不在此多加解釋了,完了你詳問李道友便是。不過這一年的時間中,李道友卻是在我每日的淳淳教誨之下,悔過認錯,認識到了自己以往的錯誤。她今次是甘愿隨我回山來受罰的,不過她卻不愿在我全真教領罰,而是愿重回古墓幽居,自行幽禁,從此以后,都終身不再下終南山一步。我冒昧來訪,便是帶了李道友來交托于龍姑娘你的。”
小龍女轉向李莫愁問道:“師姐,你真的愿意重回古墓嗎?”
李莫愁點頭道:“是。”
小龍女道:“那你需在師父與祖師婆婆的靈前,重新發個咱們入門時的那誓言。”
李莫愁略瞧了尹治平一眼,向小龍女道:“我會的。”
小龍女道:“好。”向洪凌波道:“凌波,你帶你師父先回墓去,我還有些話要單獨跟尹道長說。”
“是。”洪凌波答應一聲,向李莫愁道:“師父,咱們走罷。”
李莫愁目光在尹治平與小龍女身上來回瞧了瞧,向尹治平行了一禮,頗有深意地道:“尹道友,那我去了。”
尹治平回了一禮,道:“告辭,恕我不能遠送了。”
李莫愁又瞧了他一眼,轉身帶著洪凌波一起行進林中去。
尹治平目送著兩人走遠,轉回來看向小龍女,道:“龍姑娘,我卻也有些事要單獨跟你說說。”
小龍女道:“哦,什么事?你先說罷。”
尹治平道:“我教掌教真人念著咱們兩家祖上的淵源,對于令師姐的請求便不曾回拒。但他擔心令師姐是虛言欺騙,出爾反爾,不肯甘愿在古墓終老一生,所以想請你代為監管。”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傳訊示警的流星火炮,遞過去道:“這是傳訊示警之物,到時以火點燃引信,對準天空即可。若是令師姐要恃強下山,你獨立攔不住他,可點此傳訊,咱們會立即趕來助你。”
這東西他去年下山時便曾領有兩個,以備遇險或有急事時召集附近的全真弟子之用,只是他下山后一直不曾用到,所以到這時還在身上留著。
其實李莫愁重回古墓自行幽禁,只是做個樣子。他心知肚明李莫愁是不會輕易下山去的,這東西小龍女其實用不著。但他既然在馬鈺、丘處機等六子面前說過了這般防備的手段,那便需公事公辦地做足辦妥了。雖然眼下沒有別的全真弟子在旁監看,他做沒做六子也不會知道,但他卻需防著六子有可能會問到小龍女。盡管這可能性實在是不大,萬分之一也沒有。但不是有那么句話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反正也就是順手掏個東西再說幾句話的事,便也就順手做全了。
小龍女伸手接過,隨意打量了眼,收在懷中,瞧著尹治平問道:“便是這事嗎?還有別的嗎?”
尹治平搖頭道:“沒了,便是這事。”拱手問道:“不知龍姑娘還有何事言說?”
小龍女奇怪地瞧著他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客氣了?”
尹治平不禁苦笑了下,道:“我說話一向都是很客氣的。”
小龍女道:“是嗎?那前年冬天,是誰還曾不積口德地罵過我來著?”忽又嘆道:“咱們又是在冬天相遇了。”
尹治平卻是不禁聽得心中“咯噔”一下,心下暗道:“聽她這語氣,好像有些不大妙啊!難道她沒把那克制心意的功夫修煉圓滿?是了,她這一年多在主修《玉女心經》,以前的功夫恐怕是有些荒廢了。唔,怪道她會留下洪凌波來。沒了楊過,古墓里只有她和那孫婆婆兩人。孫婆婆那般老了,跟她合練,這《玉女心經》恐怕是練不成的。她現在,應該多半是在跟洪凌波一起合練《玉女心經》。”
方才他被楊過與小龍女相識之事,弄得有些小糾結,卻是沒想及這點。現下想到《玉女心經》必須兩人合練的這個特點,立即便猜到了個**不離十。
心中轉過這許多想法,他口里道聲:“是。”卻沒再多說什么。
小龍女瞧了他片刻,見他沒話說,問道:“你跟我師姐是今天剛回到終南山的嗎?”
尹治平道:“是。我們先回了重陽宮,然后再到得這里。”
小龍女瞧著他,沒再說話。
尹治平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略等了片刻,見她還沒說話的意思,拱手道:“龍姑娘,若無他事,那在下便告辭了。”
小龍女道:“好,那你去罷。”
尹治平又道聲“告辭”,轉身便即離去。
小龍女直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轉身回林。
尹治平轉身走出,皺眉苦惱地暗道:“小龍女這妹子的行事,總是給我意外啊!她現在到底是什么樣的狀態與心思,這可真是叫人猜不透啊!”
當下快步回到重陽宮中,先往三清大殿復命,向馬鈺、丘處機六人說明已把李莫愁交托于小龍女手中,并且小龍女也答應代為監管,收下了傳訊的流星火炮。
六人聽聞小龍女答應,都是頗為欣喜。馬鈺又稱贊勉勵了尹治平幾句,便叫他自去。
出了大殿,尹治平命人把楊過找來,他則徑直先回自己房中。回房不久,略加收拾了下,楊過便已趕了過來,在房外求見。
尹治平自己盤膝坐在床上,叫他進來。
楊過推門而進,行了一禮,問道:“師父,你找我?是要把我爹爹的事跟我講完嗎?”
尹治平指著房中的椅子叫他坐下,道:“這事卻也不忙,我有一件事要先問你。”
楊過坐下道:“什么事,師父你問罷。”
尹治平想了下,沒直接問,而是先開口問道:“你可知我方才去了哪里?”
楊過搖頭道:“弟子不知。”
尹治平道:“我方才去了趟古墓。”
楊過恍然地道:“啊,師父你是去找龍姑姑嗎?”
尹治平聽他“姑姑”都叫出來了,心里面又古怪了下,正色問道:“我正是要問這件事。你與古墓的那位龍姑娘,是何時相識的?”
楊過道:“是這事啊,師父你便不問,我也是要跟你說的。”回想了下,道:“我跟龍姑姑認識,就是在你去年下山后不久。大約是你下山后一個月罷,我在山里面獨自一人練武,也沒留意,龍姑姑她忽然就已經站在我旁邊了。”
“她問我是不是全真教的弟子,我說是。她又問我會不會背師父你最開始傳我的《全真大道歌》,我說自然是會的。然后她便忽然出手來捉我,她武功很厲害的,我可全不是她的對手。在她手上沒過了兩招,便被她點了穴道捉住了。”
“她捉住我后,便叫我背一遍《全真大道歌》給她聽。我自然是不肯的,說干嗎要背給她聽,還以為她是來偷學咱們全真派武功的。她便威脅我說不背就殺了我,我便抵死不從,然后又報出了丘師祖跟師父你的名頭,要她快些放了我。她聽了師父你的名字,知道我是你的弟子后,問我真是你的弟子,我自然說是的。她便果真放了我,不再為難我了。然后說起話來,原來她也認得師父你,還說跟師父你是朋友。”
“我想她既然是師父你的朋友,人也長得很漂亮,為人又好,而她光知道歌訣,沒有練法,也是沒用,偷學不走咱們全真派的武功,便把《全真大道歌》的歌訣又主動背給她聽了。她聽了后很是高興,又好生謝過了我。后來她告訴我住在了哪里,要我若得了你的消息,可以尋去告訴她。這么一來二去的,我們便熟了,我叫她龍姑姑。她那里有位服侍她的孫婆婆,待我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