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郭兄弟,你在哪里?快快出來,郭靖,姓郭的小子呢!”忽然蒙軍大營中傳出一道叫喊聲。.
此刻大營中亂哄哄一片,人喊馬嘶,蒙古兵將的呼喊聲、跑動聲、盔甲碰撞聲、兵刃揮舞聲,還有跑的暈頭轉向,人跟人相撞的碰撞聲以及數之不清的各種雜聲,混雜成一片轟轟然亂耳。但這喊郭靖的聲音,在這一片雜亂的各種聲音中,卻是清晰可聞,既沒被其它聲音給混雜沖亂,也沒被壓下。不但清晰可聞,還傳得甚遠。
尹治平與李莫愁遠在大營之外,亦是聽得清晰入耳。尹治平聞得這聲音,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是老頑童,錯不了了。”
李莫愁眼見蒙軍大營中千軍萬馬,一時卻竟然拿不下喊郭靖的那一人,反被其帶得暈頭轉向,四下里混亂一片,不禁大驚問道:“那人是誰?”
尹治平轉頭向李莫愁一笑,道:“應該是我周師叔祖。他年紀雖大,但童心未泯,江湖上人都稱他作老頑童,想必你也是聽過的。”
“啊,是他。”李莫愁聞言點頭。老頑童周伯通的名號,她自然是聽說過的,只是從未得緣一見。老頑童是王重陽的師弟,乃是全真教輩份最高的耆宿,也是全真教中武功最高的。只是他雖算得全真教之人,卻很少在終南山露面。而且這十幾年間,已然絕足江湖,很少有他的消息了。李莫愁從小也是在終南山長大,后來又慣常行走江湖,但對于老頑童也仍是一向只聞其名未謀其面。
尹治平轉頭瞧向老頑童的方向,忽然大聲喊道:“郭靖在這里。”卻是要引老頑童過來。
他這一聲喊已是用上了“千里傳音”的功夫,他現在內力增長,比起三年前在荊州長江段遇到黃藥師初次使用這千里傳音的功夫時深厚了許多。所以,這一門功夫自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不但能傳出的距離更遠,話音也更加清晰。
他現在與李莫愁所在之處,距離蒙軍大營不過百丈遠左右,尚不足一里。他當年功力尚不足現在時,千里傳音的功夫便能夠傳出一兩里遠,現在自然是更不在話下。這一聲喊,清晰傳入了蒙軍大營之中,同樣也沒被大營中各種混亂的聲音所壓下。
老頑童聽得這一聲,轉頭向尹治平這邊瞧過來道:“啊呀,原來我跑錯了。我這郭兄弟從小愛跟蒙古人在一起,因此我見到這許多蒙古包,就鉆進來找找,沒想到他卻是在外面。”說罷,便向著大營外縱掠過來。
尹治平瞧去,忽然瞧到老頑童身后百來丈外,一個身披大紅袍,身材極高極瘦的身影有如一只大鳥般在蒙古兵中縱橫起落,直向著老頑童追來。
尹治平只瞧此人身形打扮,便識得出來正是金輪法王。而在金輪法王之后,又有四人跟著追來。一人身材高瘦,形若僵尸,縱躍之間直直而起,腿不打彎,便有若是只活跳尸一般。但他看起來雖身形僵硬,但卻給掠如風,緊隨在金輪法王的身后。此人尹治平雖未見過,但猜定是瀟湘子無疑。
瀟湘子身側,稍落后半個身位的,是個高鼻深目,曲發黃須的胡人,穿著打扮顯得極是富貴。尹治平猜測當是那西域商人尹克西。緊隨在瀟湘子與尹克西身后的,是個極矮極黑的瘦小之人。此人樣貌與穿著打扮也不似中土物,尹治平猜便是那個天竺高手尼摩星。還有一人落在最后,而且與前面的瀟湘子三人差距甚大,那人身高手八尺,粗手大腿。尹治平不用再猜,也就只剩下最后的一個回回馬光佐了。
原來這五人昨晚徹夜不眠地在哨塔守夜,要守株待兔等著擒拿宋人刺客。他們如此連續幾曰,已是晝夜顛倒,白曰便要休息睡覺。老頑童剛闖入蒙軍大營之時,五人都還在各自的營帳休息。直到這時才被外面的吵鬧聲吵醒,也恰逢忽必烈派人來喚他們,這才知道發生了何事,連忙氣急敗壞地追趕過來。但這時整個蒙軍大營卻已被老頑童一個人鬧得人仰馬翻,到處混亂一片。
五人之中,金輪法王的內功最深,輕功也最佳,但這時與老頑童卻尚相隔百丈來遠。而且前面的老頑童腳力也不慢,并且得了尹治平千里傳音的呼喊后,他也不再在大營中四下亂竄,筆直向著尹治平這邊趕了過來,一起一落,一縱一掠,速度極快。
金輪法王奮起直追,卻仍是拉不近距離。眼見得前面老頑童就快要出了大營外,金輪法王一抄手,在縱躍之中,從身旁的一名蒙兵肩頭將弓箭摘了下來。他縱掠而過,摘弓取箭,身形片刻不曾停留,動作一氣呵成。取得弓箭后,腳下一點,又已向前疾馳縱躍而出。身在半空,他便已張弓搭箭,然后一箭向著前方老頑童的后心直射了過去。羽箭破空,有若一道流星劃過,速度既快,勁力亦大。
尋常蒙古兵將,膂力再強,也是絕射不出這么遠的。但金輪法王本身力氣就大,再加上又內力深厚,是以這一箭直射出百來丈遠,卻仍是疾勁異常,毫無力盡之兆。
老頑童耳聽得背后尖銳之物破空聲急響,轉身回手一抄,手中一震,已將這支箭給抓在手中。但感覺到這一箭上的力道之強,卻亦是不禁微微色變,往身后的金輪法王瞧了一眼。
金輪法王一箭射出,毫不停留,落地后又是疾躍前行。待到再一次躍起,他又是一箭向著老頑童射出。
老頑童身在蒙古大營,周圍又盡是蒙兵想要圍追堵截捉拿他。是以后面蒙兵也不敢隨便亂放箭,以免誤傷了自己人。但金輪法王這時候為了要留住老頑童,卻是不在意這些了。只要能將這闖營之人留下,哪怕便是箭矢不小心誤傷了幾個蒙兵,對他來說那也是值得的。
老頑童眼見又是一箭射來,用手中尚丟掉的第一箭一撥,將這第二支箭挑撥了開去。
他用的是股巧勁,不是礙撥磕開。這巧勁一撥一引,輕巧巧地就把這第二箭撥了開來。但又因是巧勁,并沒能把射來箭矢上的力道全部抵撞開來,所以雖撥偏了方向,不再射向他,箭支上的勁力卻仍在。
他周圍盡是蒙古兵,這一下撥偏。但聽“啊”的一聲慘叫,一名蒙古兵不幸中招,被射穿了肩膀,更被箭上勁力帶得直往后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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