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白色的,每到冬天它就會鋪天蓋地的從天空上飄落下來,年復一年,這世界上什么都會變,唯獨雪不會變。
但要是沾上了血,它就變得不再白,也不再好看了。
這是今年入冬以來下的第一場大雪。
寒風刺骨,大雪紛飛,一個年輕的白面書生冒著風雪走在雪地里,他越走越驚心,因為眼前除了雪的白色外還有觸目驚心的紅色。
這并非是什么染料,而是鮮紅的血。
在血跡的旁有一排凌亂的腳印出現在雪地里,腳印的方向正是長安城,白面書生皺了皺眉,舉起手里的長劍,撫摸一會,道:“你十五年沒有喝過血了,是不是很期待!”
過了這片樹林,有家小酒館,因為雪下的很大,整個酒館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遠處望去儼然像個雪堆。
像這種天氣,酒館的生意都很淡,外面看不到一輛過往商客的馬車,白面書生剛走進去就聞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由于光線很差,他只看到幾具尸體倒在地上。
這里肯定經歷了一場惡戰,白面書生小心的走進去,外面實在是太冷了,必須進來暖一暖。
在往前走,就是滿地的尸體,血還在流動,應該是剛剛死去的,他輕聲的叫了句掌柜,卻沒人答應。
接著他自嘲的笑了笑,道:“人都死光了,店家肯定死了。”
“你說的沒錯,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我也快死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
陰暗的角落里,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躺在那里,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都是傷口,而且一直都在流血。
他的臉很蒼白,嘴唇發青,頭發散亂,一把沾滿了鮮血的劍緊握手中 。
那個年輕人見白面書生不說話,慘笑道:“你也是來搶那個東西的吧,只可惜你來晚了一步。”
白面書生聽不懂年輕人的話,問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沒錯,是我殺的,”那個年輕人從身旁抓起一個酒壺猛灌了一口,因為喝的太急而劇烈的咳嗽。
“他們跟你有仇?”白面書生問了句。
“呵呵!”年輕人慘笑道:“沒有仇怎么會落到如此地步。”
白面書生道:“你在流血,不止住就不怕血都流光了。”
年輕人苦笑道:“都快要死了,止不止都一樣。”
接著他又道:“你還是快點離開這里,他們的援兵應該快到了,我不想連累你。”
白面書生道:“我喝我的酒,你打你的架,跟我有何關系。”
那個年輕人嘆了聲,不在說話,抓起酒壺一口一口的喝著。
白面書生找來一壺酒道:“一個人喝豈不是太悶了,仁兄來陪我暢飲如何。”
年輕人苦笑一下,舉起酒壺道:“在下先干為敬!”
“請!”白面書生抓起酒壺道。
“這家店的酒不錯。”年輕人又喝了幾口,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又連吐了幾口血。
“你受的傷很重。”白面書生道。
“肝都刺破了,你說能不重么?”
年輕人用就洗了洗口,酒香加血腥味實在是不好聞。
白面書生踢了踢腳下的一具尸體問道:“他們是什么人?”
年輕人虛弱的道:“青城王家。”
“王如平!”白面書生脫口道,心中燃燒起一股怒火。
“你跟王家有仇?”年輕人敏銳的察覺到這股怒火,道:“幫我一個忙如何?”
白面書生道:“你我互不相識,有麻煩的忙我不會幫!”
年輕人苦笑道:“你真直接,沒有麻煩我也不會弄成這樣。”
他隨后又低聲道:“青城王家跟蒙古人勾結……”
白面書生擺了擺手道:“你在拖我下水。”
年輕人從懷里拿出一封信涵道:“有書面為證!”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年輕人手里的信涵脫手飛了出去,緊緊的被一把飛刀釘在墻上。
“飛刀盟!”年輕人有些意外,掙扎著起身想去拿回那封信涵。
可他卻動不了,一動就不停的吐血,他對白面書生道:“幫我最后一個忙,信不能落到他們手里。”
白面書生并沒有去取那封信涵,而是冷冷的對那個年輕人道:“其實你就是那個送信的人,里面的內容就是跟蒙古人有關,我說的沒錯吧。”
那個年輕人一陣愕然,然后失聲笑道:“你果然不傻!”
白面書生道:“追殺你的這些人是有目的性的,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年輕人咳嗽幾下道:“你猜對了一半。”
白面書生道:“所以說你的事我不想管,但我不會讓你死在我面前。”
年輕人愕然,道:“為何?”
白面書生道:“因為這壺酒!”
年輕人一陣啞笑,隨后慢慢的低下了頭,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酒館里走進兩個老頭,一看走路的那架勢就知道這兩人不三不四。
這個時候,白面書生突然起身道:“雖然你算不上是一個好人,我就幫你一個忙。”他說完就去取那封信涵。
豈料一把飛刀又飛了過來,深深的釘在信涵上,有一個老頭開口道:“再動就送你歸西!”
白面書生面不改色道:“我正要去找你們兩個,看來不必我浪費腳程了。”
他說完,以驚人的速度取下信涵,掌力一拍,信函就化作粉末,緩緩的落在地面上。
這兩個老頭怒了,一人罵道:“操,他把信毀了!”
“他是在找死!”另一人道。
話落,十幾把飛刀在一瞬間飛向白面書生。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年輕人嘴角一揚冷笑道:“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他突然猛的跳了起來,手中的劍直刺白面書生的后背。
只聽到一道出劍的聲音,那個年輕人喉嚨里赫赫的怪叫,他眼睛瞪的很大,不可思議的看著白面書生,然后撲通倒了下去,脖子上噴出一道細細的血絲。
那兩個老人發出的飛刀自然也擊落在地上。
“為什么要暗算我?”白面書生怒道。
那個年輕人一直在吐血,勉強的笑了笑,微弱道:“因為我知道你是誰!”
白面書生皺了皺眉,道:“就因為這個?”
呵呵……,年輕人怪笑幾聲就沒了氣息,腦袋歪到了一邊。
“好快的劍!”一個老人嘆道。
“再快也要死!”另一個老人很憤怒,神出鬼沒的發出一把飛刀。
白面書生一個翻身就將那把飛刀接了下來,道:“這把飛刀很漂亮,但人就丑的要命,你們兩個簡直是玷污了這把刀,十五年過去了,你們的功夫一點也沒有進步。”
兩個老頭同時愕然,齊聲問道:“你是誰?”
白面書生收回劍,道:“飛刀盟的左右護法記性真差。”
一個老頭怒道:“少啰嗦,老夫殺的人多的數得數不過來,哪里還記得了那么多。”
另一個老頭很疑惑的看著那個老頭,道:“你真殺了很多很多的人?我咋不知道呢?”
那老頭怒道:“左一刀,你這老匹夫,滾一邊去。”
另一個老頭不甘示弱,跳起來道:“右一刀你說滾就滾,有本事我們來打一架,誰輸誰滾!”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白面書生煩了,怒喝道。
“你是誰?敢叫我們閉嘴,你毀了信涵的帳都沒和你算。”一個老頭喝到。
嘿嘿……白面書生笑了笑,撕開了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道:“你說我是誰?”
這是一張英俊瀟灑,年輕,溫文而雅又略帶著一點靦腆的臉。
兩個老人驚呼一聲,同聲道:“逍遙子!”
逍遙子呵呵笑道:“兩位護法,記性真好,想必你們還記得熊劍的遺子吧,帶我去見見如何!”
這兩個老頭就是飛刀盟的左右護法左一刀和右一刀,聽到逍遙子問起這個問題兩人都選擇了沉默 ,一直哼哼唧唧。
逍遙子一拔劍,道:“既然你們不說,那我就送你們去見閻王,我可以找到那家酒館。”
這兩人一聽到要殺自己,態度立馬轉變過來,左一刀道:“只怕我們說出來,你會控制不住。”
逍遙子冷道:“你們不說,我更加控制不住。”
左一刀道:“當年的那家酒館早就沒了,人也沒了……”
逍遙子打了個顫,劍險些脫手,左一刀還想說下去,看到了逍遙子的表情硬是說不下去了,心里有些驚慌和心虛。
右一刀忙打圓場,道:“你別誤會,那個孩子沒有死,繼我們多方打聽,那孩子落到了厲風云的手里。”
難道是厲風云搶走了熊劍的兒子?逍遙子道:“說說怎么回事?”
右一刀繼續道:“就在你走后的當天晚上,酒館被一群蒙面人燒了,酒館的掌柜和小二都死在了里面,唯獨沒有見到那孩子的尸體,后來經我們多方打聽才打聽到那孩子被人護送到厲風云的手里,再后來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因為九道山莊的消息封鎖的太嚴了,我們查不到,還跟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打了一架,那個人很厲害,我們聯手也占不到半點上風。”
逍遙子搖了搖手,不想聽下去了,指著那個年輕人的尸體問道:“他是誰?”
左一刀答道:“西北侯的探子,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打聽清楚他的行蹤,沒想到被你一劍殺了,還毀了信涵。”
逍遙子有些驚訝,道:“一個探子,武功就這么高。”
左右一刀兩人有些慚愧,右一刀道:“據說西北侯的武功登峰造及,世上無人是對手,你殺了他的探子,日后應當小心才是。”
逍遙子笑了笑,道:“我的事用不著你們擔心,還是擔心一下兩位能不能安全離開這里。”
左右一刀兩人大驚,同時說道:“你要殺我們?”
“沒錯!”逍遙子冷道:“熊劍的仇豈能不報!”
右一刀退后兩步,冷笑道:“那時的熊劍必死,莫非你不知道,既然你要報仇那老夫也愿意奉陪。”
左一刀也退后兩步,手里已經出現一把精致的飛刀,他說道:“雖然殺不了你,但也能在你身上留下幾個窟窿,等我們老大來了,你的死期就到了。”
逍遙子向門而站,道:“他已經來了,不知道你們誰先死!”
他的死字說到一半,劍就出鞘了,這一劍沒有人能躲過去,但是在同一時間,一把飛刀從外面飛了進來,叮的一聲,打在了他的劍上。
劍刺偏了,削掉了右一刀的一縷頭發,嚇得他一縮頭,連退幾步,嚇出了一身冷汗,嘴里驚恐的道:”這是什么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