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因爲(wèi)你是我的小公主啊。
這久違的,似乎有些陌生的一句話,曾經(jīng)聽起來肉麻又虛僞,如今聽起來卻似乎才能懂得,其中蘊含的寵愛。那是一種比愛情更純淨(jìng),更包容的感情,沒有佔有,沒有索取,只是單純的愛護。似乎我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個只該去寵愛的孩子。
在那麼一瞬間,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將我?guī)Щ氐搅撕吐渎涑跤龅哪且惶臁?
那時候,即便我灰頭土臉,甚至被稱爲(wèi)班級幾大醜女之首??伤廊幌胍脑炱椒驳奈?。那一天,當(dāng)我穿上漂亮的衣服,留著漂亮的髮型,站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用手指擡起我的下巴。那四目相對時的眼神與畫面,永遠永遠的,刻在我的腦海。
人生若只如初見,回頭看去,往昔好似一場夢。
可這些在我心裡,都不是愛情啊。
我的心上忽的被釘上了一顆釘子,鑿的我心臟的血液彷彿流乾了一樣。半天,好半天之後,都像停止了心跳那樣的,只剩下一陣麻木的感覺。
我近乎顫抖的問落落:“你……你說什麼?”
“結(jié)婚?!?
落落依然微笑著回答我:“我要完成你和久千代未完成的婚禮。只不過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會是我?!?
駕駛座上的陸虎,從後視鏡看向我們,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可我只感覺他那雙充滿硬漢質(zhì)感的眼睛,突然就快要流出眼淚來一般的閃爍。
可我,一點也沒有那份激動,甚至,喉嚨裡像是含了一根魚刺一樣扎的我疼。
“你不用擔(dān)心自己變成一個單親媽媽,會過的很艱難,因爲(wèi),後面有我在?!?
即使他說的如此溫柔和小心,我仍然睜大眼睛看向落落。我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對他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師父,我實在沒有辦法,因爲(wèi)你的這句話而感動。
“我並不想和久千代結(jié)婚。”終於,我忍著疼痛對落落開口道。
“我知道,就像你並不想和我結(jié)婚一樣。”
我沒有想到他會說的如此直接,但想想也沒有什麼好吃驚的,畢竟他對於我,心知肚明。然後他接著說道:“但是,孩子呢,如果你能給它找出一個更好的人當(dāng)爸爸,那麼我沒有意見。你可以和那個人結(jié)婚,除非你可以保證,他不會讓孩子和你。受一點點的委屈,除非你能保證,他能給你優(yōu)質(zhì)的生活,並且不會以此爲(wèi)資本,凌駕於你之上。”
“你能向我保證麼?”
我不知道落落爲(wèi)什麼要這麼說。我爲(wèi)什麼要找別人,而不去找霍啓盛呢,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呀。
我沒有明說,落落卻讀懂了我繁雜的眼神:“你難道還是不懂,我爲(wèi)什麼會說這些話麼?”
“不懂。”
“因爲(wèi)你肚子裡的孩子,已經(jīng)不會有親生父親了?!?
落落話音飄下,我的頭腦之中像是忽然被插進一道巨大的閃電,震的我的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
如果說之前都只是黑暗中還保留最後一絲的光亮,那麼這一刻連這最後一絲微弱的光,也徹底熄滅了。落落他,終於還是宣判了我的死刑,他說的那樣篤定,彷彿霍啓盛沒有任何一絲還生還的可能。
我感覺我的心臟就快要抽搐著從喉嚨裡面蹦出來,可我依舊不肯相信,不肯相信他的話,即便他很少很少騙我,可這一次,他一定是在騙我,一定是在騙我!
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沒有絲毫的顫動,他的腿交疊在一起,姿態(tài)看起來一絲不茍?;蛟S,他完全知道我此刻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他淡淡的說道:“我早就替你找過霍啓盛,但是響尾告訴我,我要找的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
我的眼淚淌了下來,眼珠子就像戳破的墨水瓶。流出黑色的濃墨。
我一直那麼那麼的堅信,堅信霍啓盛還活著,堅信他一定活著,甚至,帶著他活著的這份信念,有意圖的去做某些事情,當(dāng)做自己的力量來源。如果我早就知道霍啓盛已經(jīng)死了,那麼我也早就不會活在這個世上了。
可落落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針,忽然扎破了我努力吹起來的氣球,以至於我的渾身,都散發(fā)出爆破般的疼痛,像是身體內(nèi)的器官都炸裂了一樣。
我從喉嚨的最深處,發(fā)出抽噎聲,我的腰弓了起來。握緊拳頭,不斷的捶打自己,大聲嚎啕:“落落你騙人!你是在騙我,霍啓盛他怎麼可能會真的死,怎麼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不可能?。。?!”
落落任由我不斷瘋狂的哭鬧嘶吼。終於在我停下片刻的時候道:“我知道,或許突然之間,你還接受不了他的死訊。但是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長了,你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慢慢習(xí)慣,他不在你身邊的日子。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任何一個人不管離開了誰,都能活。”
他說的很冷淡,像是看透了生死。
可是我看不透,我只是個俗人,我看不透!我看不透!
我的內(nèi)心不亞於海嘯般驚天動地,可落落依舊淡淡對我說:“無論怎麼樣,你的肚子裡,還有著一個小生命,你還沒有度過滑胎的高危期。你最好不要太傷心,要是真的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後悔都來不及?!?
我沒辦法聽進去他的話,可他的危言聳聽,讓我停住了捶打自己的手,讓我由嚎啕大哭,轉(zhuǎn)變成緊抿雙脣,渾身抽搐的抖動,將眼淚中的所有咸和苦,全都默默的嚥進肚子裡。
我必須告訴自己,不能哭的太傷心,要爲(wèi)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做打算。
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我的體力消耗的很快,哭著哭著,便沒有了什麼力氣,只剩下抽噎的聲音。
落落沒有安慰我,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讓我自己調(diào)節(jié)自己的心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甚至說,每分每秒對我來說,都度日如年。
落落的身體雖然並不像以前一樣的好,但是。也沒有像之前那些心驚膽戰(zhàn)的日子裡那樣時常犯病。
爲(wèi)了肚子裡的孩子,我縱使再沒有胃口,也必須大口大口的吃飯,儘管我每天都吃的很多,但是我的體重還是下降的厲害。本來就消瘦的臉更加的消瘦,照鏡子的時候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有一次,我實在吃不下,落落便拿著勺子往我的嘴巴里用力塞飯,我看著他,眼神悲傷極了,我連忙對他說:“師父,我吃?!?
或許時間是最好的解藥,我慢慢的接受了霍啓盛真的離開我的這個事實。儘管我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願相信霍啓盛已經(jīng)死掉這件事,可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只管意氣用事的我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孩子。
陸虎總是在我的耳邊勸我,他和落落的話說的一致,他們兩個人,都是不會說謊的人,我每天都要說服自己一次。霍啓盛已經(jīng)死了,不要再抱有希望了,否則只會失望更大,悲傷更大。
我慢慢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從悲傷到平靜,是每個人在某一階段,都會經(jīng)歷的另一種成長。我對落落說,我是時候該離開落家了,他手裡捏著即將要遞給我的戒指,捏的很緊。他用異常兇的語氣告訴我:“不行!”
我再次哽咽的看向他:“我不需要給孩子找個爸爸,我能養(yǎng)活他?!?
“說了不行!”他將我重新關(guān)近了那間用來讓我冷靜的房間,他對我說:“你好好想想。”
我在黑暗裡呆坐了好久好久,直到我的手機傳來了來電鈴聲,我慣性似的接通,麻木的喂了一聲:“哪位?!?
“是我,大海,之前你讓我調(diào)查的霍啓盛的事情,有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