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天忿忿不平地拔出刀,對著激蕩的水流就是一記猛砍,沒有殘影,只有強大的沖擊力順著刀身傳至手臂。
好家伙,出刀速度竟然比陸地上慢了十倍,李向天精神頓時亢奮起來,有挑戰(zhàn)才能有突破,有挫折才能有進(jìn)步,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個道理,于是乎將所有的精力集中于右臂,一次一次地砍擊,出刀的速度漸漸加快,右半身的肌肉運動頻率陡增,在水中他甚至聽到了肌肉拉扯、伸縮的聲響。
右手練習(xí)如此艱難,左手更不必說,天空泛白,李向天方從飛龍溪中出來。
“還好,本以為太陽露頭才能做完,沒想到提前了一個時辰。”他穿上衣服,雙手顫抖,拖著疲憊的步伐使足了吃奶的勁沿S型路線向青云山莊跑去。
李向天如此做,也是一種修煉,眾所周知,身體移動速度的快慢,主要取決于下半身力量的強弱,在急速流動的水流中練刀,雙腿承受負(fù)荷最大,極其疲憊之時也是突破極限的緊要關(guān)頭,若此刻憑借堅強的意志硬撐下來,那么雙腿的力量將得到質(zhì)的飛躍!
離青云山莊后門三十丈之時,李向天雙腿一陣抽搐,腳下不穩(wěn),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太好了,又一次突破了極限!”他心中大樂,只見大腿和小腿肌肉極度跳動,一股炙熱之力在其中蔓延,時而膨脹,時而收縮,一炷香功夫,才恢復(fù)如常。
李向天疲憊不在,下半身好像一只開足馬力的馬達(dá),幾道殘影劃過,來到小屋前。
天空剛發(fā)白,離到廚房報道還要一段時間,還是趁機好好休息一下,誰料剛向床上一躺,眼皮再也抬不起來,呼呼大睡,早就將到廚房報道忘了個一干二凈。
日上三竿,楊雙兒站在廚房部門口急急張望,惱道:“李大哥真是的,怎么現(xiàn)在還不來報道!”
“雙兒,許總管在舉賢堂等著我們呢。”一襲黑衣的周雷背負(fù)長劍輕拍楊雙兒香肩,柔聲道:“李向天估計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你放心吧,廚房部那邊我已經(jīng)打好招呼,他在廚房部不會出問題,咱們還是趕緊到舉賢堂吧。”
對于楊雙兒的這位哥哥,周雷打心眼里瞧不起,天生靈脈禁閉不能修習(xí)靈法也罷了,可他一點都不爭氣,到哪個部門做都是一團糟,幾乎沒有一天按時開工,不僅如此,還挑三揀四,青云山莊的工作哪有你想調(diào)便調(diào)的,像這種人渣,若不是看在楊雙兒的面子上,估計早就被逐出青云山莊了,哎,真想不通楊雙兒這么優(yōu)秀的人怎么會有這樣的哥哥。
楊雙兒對一臉焦急的周雷歉意一笑:“周組長,真謝謝你了,為李大哥的事你幫了不少忙,這樣吧,許總管在舉賢堂一直等終歸不好,你先去,我將李大哥喊來就過去,反正肯定是交代任務(wù),那時你和我說不是一樣嗎?他第一天上班就不準(zhǔn)時開工,即便再打招呼,廚房部大廚對其印象也好不到哪去,你知道的,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周雷搖頭嘆口氣,道:“雙兒,不是說過了不許叫我周組長了嗎?咱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客氣話今后就就別說了。”
他頓了頓,又道:“好,就依你說的辦,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李向天的心你還是不要操那么多,身為銀星密探,更應(yīng)該擔(dān)心自己才是,他表現(xiàn)再不好,頂多是幾句責(zé)罵,咱們做不好,那是掉腦袋的事兒啊。”
“我知道的,周大哥。”楊雙兒微微一笑:“可是除了他,我在這個世界上真沒有什么親人了,再說他又天生靈脈禁閉,沒什么一技之長,我不替他操心能行嗎?”
周雷搖搖頭,又囑托她幾句便急匆匆離去。
看著周雷轉(zhuǎn)身而去,楊雙兒心中恨不得將李向天撕吃了,馬上都正午了,他還不到廚房報到,第一天就如此懈怠,以后怎么了得,都快二十的人了,行事如此懶散,今后離開我,離開青云山莊,還不餓死?
她剛到李向天所住的小屋,就聽見鼾聲如雷,氣便不打一處來,猛地推開房門,看到李向天像只死豬一般趴在床上酣睡,怒道:“李向天,你還睡,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回答她的是一串更響的鼾聲,楊雙兒兩步來到床前,推推李向天,又道:“快起來!都日上三竿了,今天可是你在廚房部開工的第一天!”
李向天呼地一聲爬起來,急聲道:“雙兒你說什么,現(xiàn)在什么時辰?”
“都快中午了!”楊雙兒沒好氣地將李向天拽下床,一邊給其疊被,一邊沒好氣道:“你啊!多大的人了,怎么就這么懶,今天我一早就起來給你忙調(diào)動的事,可張落好了,你倒好,還在此呼呼大睡,李大哥,真不知怎么說你才好!”
李向天看著在小屋里忙活的楊雙兒,一絲甜蜜在心頭涌起,笑道:“昨晚睡得太晚,一不注意,就睡過頭了,要不是你,呵呵,估計下午能醒來便不錯了。”
“如此懶散,今后怎么過活!”楊雙兒白了李向天一眼,急匆匆領(lǐng)著其向廚房部奔去,邊走邊交代:“李大哥,今后要勤快些,要不手藝什么時候也學(xué)不會的,還有,睡覺時要脫衣服,蓋被子,青云山莊晝夜溫差很大,不注意便會感冒的。”
李向天不住點頭,道:“放心吧,我記下了。”
“記下了?”楊雙兒皺皺秀眉,道:“沒記錯,這話我說的不下百次,你還不是一樣?”
“我對天發(fā)誓,今后你的話我一定記住,再不犯錯!”李向天神色凝重,語氣毋庸置疑。
楊雙兒展顏一笑:“希望如此。好了,前面就是廚房,新的部門,要有新的開始,我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今后你要用心學(xué)習(xí)手藝,好好照顧自己。我還要到舉賢堂,這次就不陪你進(jìn)去了。”
李向天當(dāng)即一愣,舉賢堂!她又要去執(zhí)行公務(wù)?剛剛欣喜的面上閃過一絲暗淡,拉住楊雙兒的衣袖,輕聲道:“你昨天剛回來,今天又要出去,青云山莊銀星密探里里外外加起來少說也有一百多,為什么偏偏你公務(wù)最多?聽大哥一句話,和周組長說說,這次就不要去了,好好休息休息,否則萬一有什么意外……”
楊雙兒俏臉一板,道:“李大哥,這話如何說起?任務(wù)多是許總管的信任,再說,我背負(fù)血海深仇,青云山莊最大的敵人便是趙王,每一項任務(wù),都是挫敗趙王的一個小環(huán)節(jié),如果這些小環(huán)節(jié)都取得成功,那么趙王的死期也便不遠(yuǎn)了。”
“既然這樣說,我便不勸你了。不過雙兒妹妹,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不比在青云山莊,兇險異常,你要把握住分寸,永遠(yuǎn)記住,萬事小心,若是有什么差池,報仇可就是下輩子的事兒了。”每次楊雙兒去執(zhí)行公務(wù),李向天都是提心吊膽,不過這也為他修煉提供無窮的動力,只有盡快提高實力,以全新的身份加入青云山莊密探行列,才能和雙兒一起分擔(dān)復(fù)仇重任,在其左右守護(hù)。
楊雙兒點點頭,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舍,此番若去,少說也有十天半個月,那么回來時,也是和周雷成婚之日。
今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和李向天訣別之時,她輕輕撫摸著cha在如絲般秀發(fā)上的那支翠玉簪,慘然一笑:“放心吧,自從修為成功那日起,但凡執(zhí)行任務(wù),我哪次不是小心翼翼,倒是你,整天吊兒郎當(dāng),讓人不放心。”
她從懷中掏出一沓金票,塞到李向天手中,道:“這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薪俸,昨晚算了一下,有一千金幣,你帶在身上,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你可以靠著這些過活,至于雙親的血海深仇,便煙消云散。李大哥,活在仇恨中的人其實是很痛苦的。”
楊雙兒的年俸是二百,這可是她五年省吃儉用省出來的,一千金幣足夠一個平凡人家一輩子的花銷,這對李向天而言,絕對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李向天即便再笨,也發(fā)覺今天的她有些反常,便推開那只拿著金票的小手,朗聲道:“你不會有事,這金票我不要!”
楊雙兒美目一瞪,道:“給你你就拿著!我一個密探,要金票做什么?再不拿,今后再不理你。”
“事先說好,這錢是你暫放在我這里,如有需要,你隨時都可以來取。”李向天雖然吝嗇愛財,可還沒墮落到靠女人吃飯的境地。
楊雙兒長出一口氣,笑道:“好!隨時都可以取,下次給我買東西,就從這里出,不要再買那些便宜貨糊弄我了。”
便宜貨?李向天吐了吐舌頭,心道:那支翠玉簪可是我整整五年的薪俸換來的,一百五十金幣啊!
楊雙兒真不知道那支翠玉簪竟然如此昂貴,十年來,她心中除了報仇便是報仇,在這個信念下,不停修煉,除此之外,又要為李向天這個千古廢材操不完的閑心,哪有功夫裝扮自己,哪有功夫去采購衣著裝飾?
走進(jìn)廚房部,李向天心中無限感慨,這些年來,楊雙兒表面過得光艷,其實心中苦透了,有朝一日,一定好好補償補償她。
話是如此說,可到底怎樣補償,李向天還真有些傷腦筋,即便和楊雙兒共擔(dān)復(fù)仇重任,他都沒有那個資格,趙王實力如此強大,單槍匹馬作戰(zhàn),除了死就是掛,根本沒第二條路可走,依靠青云山莊可以說是最好的途徑,可鬼都知道,青云山莊的核心勢力對密探的要求極為嚴(yán)格,不僅要有高超的實力,對身份的考察也異常繁瑣,招聘途徑又極其隱秘,李向天想以另外一種身份做密探,難度不小。
想到此處,李向天有些頭大,不過屠廚部掌廚胡三頭更大,在青云山莊,誰不知道李向天是個好吃懶做的無恥之徒,做什么活計都是一個糟糕,就說他在屠宰部吧,但凡他屠宰過的豬啊羊啊什么的,內(nèi)臟無一處不被破壞,幾年來,不僅手藝毫無進(jìn)展,竟呈倒退之勢,不僅如此,消極怠工,遲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飯,若不是許總管發(fā)令,周雷口氣強硬,打死胡三,這么個害群之馬他也不會要。
“李兄弟,你來得好早啊。”第一天就怠工,即便脾氣再好的工頭也會大怒,胡三嘮叨一句,實屬正常。
李向天撓撓腦袋,呵呵一笑:“昨晚給雙兒妹妹過生,一時興奮多喝了幾杯,還請胡部長莫要見怪。”
誰不知道周雷對楊雙兒有意?得罪李向天就是得罪楊雙兒,楊雙兒又極其護(hù)短,若是她在周雷耳邊吹吹風(fēng),一個小小的掌廚拿掉,對周組長而言,簡直小菜一碟。
胡三趕緊換上一副笑臉,道:“既然昨日是楊小姐生辰,李兄弟多喝幾杯,實屬正常,好了,今天遲到一事,情有可原,下次兄弟注意一下便行了。既然來了,就給你安排崗位,從今天開始,李兄弟專職負(fù)責(zé)洗菜。”
廚房中最輕便的伙計便是洗菜,胡三如此安排,可謂給了周雷天大的面子,其實廚房洗菜通常是板案(廚房打雜的人員)兼職,犯不著為此浪費一個人手,這個安排,充分考慮到李向天懶散的秉性。
洗菜?老子到廚房來是練習(xí)刀術(shù)的,不是他媽混日子的,胡三的安排李向天焉有不知之理,便眉頭一皺,笑道:“胡部長,兄弟此番來是學(xué)手藝的,這洗菜的伙計我做,不過雕刻一職在下也想兼了。”
胡三眼珠子差點沒出來,本以為李向天來此是混飯吃的,誰料他竟然要學(xué)手藝,不僅如此,要學(xué)習(xí)的還是雕刻,內(nèi)行都知道,飯菜講究色香味俱佳,這雕刻便是色之精髓,將蘿卜等蔬菜雕刻至精美絕倫,讓食者看著都垂涎欲滴,這手藝可不是一天兩天便能掌握的,所以雕刻一職,通常是掌廚親手所為,李向天上來就提出將這個伙計攔下,說好聽點叫雄心壯志,想在廚房部有一番作為,說難聽點便是自不量力,擺明搗蛋而來。
李向天見胡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疑惑地道:“胡部長,難道我雕刻有問題嗎?”
豈止有問題,問題還很大,胡三搖搖頭,面有難色:“李兄弟,雕刻對刀工要求極其嚴(yán)格,而青云山莊對飯菜的挑剔不要我多說,你也明白,這雕刻一職,馬虎不得,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我兼著。”
靠,你還以為我真打算在廚房部長久混下去啊,修煉一段時間,老子便閃,李向天心中如此想,表面卻一本正經(jīng):“胡部長說的沒錯,雕刻技巧絕非一日兩日所能掌握,我也不是一上來就要做,先跟著部長學(xué),待水平差不多之時再交給我也不遲啊。”
反正這家伙一來,不添亂便是上天眷顧,由他吧,胡三心中牢騷一通,便拿過一個蘿卜,道:“難得李兄弟有此心,好吧,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教你如何雕刻。”
胡三嫻熟地將蘿卜切成四段,全神貫注雕刻起來,翻轉(zhuǎn)、橫切、挖、剜,那柄小刀在手中急速運轉(zhuǎn),不消片刻,四朵盛開的菊花便已成型。
“雕刻,講究的是巧力,一定要記住,握刀的手不能太yongli,但是也絕對不能太松,出刀之時,手腕發(fā)力占三成,手掌發(fā)力占三成,指力三成,還有一成存于心中,也就是說雕刻之時,要全身灌注。”雖然知曉這小子不學(xué)無術(shù),可既然他要學(xué),不好好教的話,萬一這小子在周雷面前高他一狀,可要吃不完兜著走。
李向天在胡三動刀之時,眼睛盯著胡三的手,玩刀雖然玩了十年,走得盡是些勇猛剛勁的套路,至于將刀子耍得如此輕巧,想都沒想過。
高手相爭,玩的就是細(xì)節(jié),勝敗只在一線,如果招數(shù)勇猛之余,再加上一點點技巧,威力絕對不容小窺。
李向天又讓胡三雕刻一只展翅欲飛的雄鷹,一邊仔細(xì)觀看一邊品味胡三所說的要訣,當(dāng)然胡三的要訣也不能全聽,畢竟他的刀是雕刻,李向天的刀是殺人,玩的套路不同。
終于明白了,展翅欲飛的雄鷹雕成,李向天也明白了“巧”在刀術(shù)中如何應(yīng)用:作戰(zhàn)之中,如果用手腕的巧力,將刀子挖、剜,可以在一瞬間變換成無數(shù)刀術(shù),當(dāng)然,要做到這一點,手掌必須對刀柄的感覺奇好,除此之外,手指的yongli要拿捏到位,以做到特殊情況下,刀子脫手,而手指可以迅速將脫手之刀重新拾起。
此刻的李向天對蒼冥魔神佩服得五體投地,這老小子雖然最喜歡說半截話,可為自己提供的修煉方式都極有深意,就說在廚房進(jìn)行雕刻吧,十年來,李向天在做刀術(shù)的基本動作之時,身體的大部分肌肉都得到極限鍛煉,可唯有握刀之手,在一些小細(xì)節(jié)方面鍛煉的不夠,如果在廚房能將雕刻做得美妙,那么巧字掌握,自己在《幻師絕塵》上豈不是又進(jìn)了一步?
看著將一只蘿卜拿在手中仔細(xì)端詳?shù)睦钕蛱欤罡性尞悾钕蛱煲幌虿粚W(xué)無術(shù),怎么今天仿佛改了性,認(rèn)真起來了,誰料這想法剛在腦海中閃過,李向天突然拿過一個土豆,閃電般抽出腰間生銹短刀,“雕刻”起來。
“李兄弟!快住手!”胡三哭的心都有,看著散落一地的土豆,惋惜不已,這土豆在大華朝可是稀罕之物,只在大齊朝生產(chǎn),且數(shù)量不多,可又不好大聲責(zé)罵,只得拿出一只蘿卜,無奈地道:“兄弟,今后用這個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