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送行
一時間,停機坪上暗流涌動。幕僚團的這些年輕人們為東梧州贏得這次戰爭,他們毫無疑問就是東梧州的英雄?,F在卻被神罰騎士這樣說,人人都打從心底感到憤怒!
神罰騎士卻只是傲慢地看著他們。
在這關鍵的時候,顧青庭擺了擺手,壓制住東梧州這邊的情緒。
顧青園的心思比他更為深沉,非常清楚此時絕不是與神罰騎士產生沖突的時候。他向顧青庭問道:“我可以看看他們的臉嗎?”
顧青庭還沒有說話,神罰騎士已經道:“當然可以。看清這些罪人的臉,看清這些罪人的下場!”
說著,他一把掀開了蒙在第一個擔架上的白布,現出了下面焦黑的尸體!
顧青園猛然間目光緊縮,旁邊的許多人則不忍卒睹的轉過頭去。
這個擔架上躺著的尸體,渾身焦黑,全身上下沒一寸皮膚是完好的,甚至,根本看不見所謂的皮膚。連續二十四個小時的神罰,讓他已經不成人形,整個人扭曲痛苦得如同地獄深處的鬼魂!
這正是黃清平!
顧青園緊緊地盯著這具尸體,目光遲遲沒有移開。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幾乎連呼吸也停住了。
旁邊東梧的眾人先是移開目光,但沒過多久,就又轉了回來。他們每個人都像顧青園一樣,緊盯著黃清平的遺骸,像是要把這幕慘狀,永遠刻在心底一樣。
顧青庭拉住顧青園的手,沉聲道:“我把他們帶回來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顧青園重重點頭。他無比尊敬地合上黃清平身上的白布,一具具地看過所有擔架上的遺體。后面的幕僚們片刻間就被剝奪生命,沒有遭到什么多余的痛苦。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安祥與驕傲,好像能這樣死去,是他們的愿望!
顧青園在每一張年輕的面孔上都停留了很久。他久久地凝視著,像是要把他們的面孔牢牢地記在心底一樣。
這個過程花去了漫長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里,所有人都沉默著,被沉重的情緒所淹沒。
最后,顧青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向顧青庭說:“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他說得非常平靜,但卻說得非常重。他這句話說出來,他就會用畢生的精力去完成!
所有幕僚的尸體全部被送上了車,開走了。
王家天翼到達齊天城外時。就已經接近中午。一下午。顧青園兄弟倆密談了半天。天色將黑時,顧青庭就要動身了。
他們沒等到神罰騎士催促,顧青庭就已經準備好了。
顧青園向神罰騎士問道:“我可以送行嗎?”
神罰騎士瞥他一眼,冷冷地點頭:“已經有人跟我知會過了。不過送不送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兩人帶著顧青庭兄弟走到王宮內的廣場上,掏出一個機關,擺在地上。
這個機關看上去像個水晶球,一放在地上就自動散開了,鋪成一個圓形。
神罰騎士向著顧青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站上去。
顧青園一愣,問道:“這是……傳送機關?”
神罰騎士面無表情地說:“當然,幽靈島在神殿指定之地,絕非人類可以企及。只有通過神殿賜予的通幽陣。才有可能到達那里!”
原來齊天城會長許諾的“送行”,就是這個意思……只是通到陣前罷了。
這個許諾,還真是“重”??!
告別在即,顧青園緊緊一握兄長的手,正色道:“不管在哪里。請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他的目光銳利而深邃,顧青庭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片刻后才點頭道:“我會的。但是不管什么事情,都記得要循序漸進。欲速而不達,太過心急,只可能起到反效果!”
顧青庭站上通幽陣,兩名神罰騎士也迅速跟了上去。
光芒一閃,三人的身形由實漸漸虛化,下面的通幽陣也越來越淡,眼看著就要消失。
這時,一個聲音高聲叫道:“伯父!”
一個人影從門口沖了過來,沖向通幽陣,正是顧羅莉!
顧青庭從陣中轉頭,最后看了侄女一眼,微微一笑,完全消失了。
顧羅莉沖到通幽陣所在的地方,那里沒留下任何東西。
顧羅莉轉頭怒視自己的父王,問道:“為什么要把我關起來?為什么不讓我見伯父最后一面?”
顧青園面無表情地看著焦急地跟過來的兩個護衛,冷淡地說:“像你這樣沉不住氣的,有什么事情可以信任你?”
“你!”顧羅莉被顧青園如此直接的一句話觸怒了。她狠狠地瞪著顧青園,對方卻看也不多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顧羅莉站在原地,怒氣漸漸消失,表情變幻萬千。
……
北方冰湖的搜索持續了三天,什么也沒有找到。
方千文剛剛開始懷疑兇手已經離開了冰湖,卻又開始出現了異狀!
神罰騎士團人數有限,冰湖范圍又太廣。為了保證巡邏范圍,他們每組不可能安排太多人。
所以,神罰騎士們仍然是兩人一個小組,交叉巡邏。只是在巡邏路線上做了特別安排,頻繁交叉,形成同一片區域內,保持在兩支以上隊伍的情況。這樣,即使有一支小隊遇襲,也可以馬上派人援手。
神罰騎士紀律嚴明,上級下達了命令,他們就會一絲不茍地執行。他們往返不斷巡邏,卻直到隊長視察巡邏情況時才發現,有一支兩人小隊就這樣消失了!
這支小隊是方玄手下的,他把同區域內的其他小隊聚集起來,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問道:“你們就沒有覺得一絲不同?”
神罰騎士僵硬地說:“我們都是按照隊長的命令行事?!?
方玄問道:“同區域小隊消失,你們都沒有發現嗎?”
神罰騎士說:“我們都是按照隊長的命令行事。”
方玄盯著他們,目光中掠過一抹怒意。不過他很清楚,神罰騎士就是這樣的,他們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如果沒有事先命令,很少進行多余的動作。在以往。這也是他們的好處,但此時卻變成了一個大漏洞。
他命令道:“解散,繼續巡邏!關注周圍情況的同時,也關注周圍其他小組的狀況。有任何不對,都第一時間匯報給隊長!”
六個神罰騎士一起行禮,快速分散離開。
方玄緊緊皺起了眉頭。自從他擔任神罰騎士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第一次被人挑釁,被人偷襲暗殺;第一次,情勢不能掌握在他們手上!
……
此時,常鳴還是跟張冰裂一起藏在那個冰洞里。
常鳴的面前擺著兩具尸體。正在檢查。
前兩次攻擊。他雖然受傷。但也了解了一下神罰騎士的攻擊方式。
這次這兩個只是普通的神罰騎士,常鳴連隊長等級的也能殺死,更何況他們倆。
行動前,常鳴用三天時間摸清了他們行動的路線。計算出了他們的行動路徑,找到了最合適的攻擊時機。
攻擊時,他用神紋進行了隱藏與扭曲,來往的神罰騎士本來就受神紋制約,又只知執行命令,沒有注意同伴的行蹤。常鳴在一分鐘之內同殺兩個神罰騎士,竟然沒有被其余人發現。
這次,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斬首警示,而是把他們的尸體帶了回去。上次從神罰騎士體內得到的能量核晶讓他產生了深深的疑惑。他這次要弄個明白,這些神罰騎士究竟是什么屬性!
張冰裂緊緊地抓著常鳴給他的那本書,眼睛卻不像之前那樣只管盯著書看。他惡狠狠地瞪著神罰騎士的尸體,目光中充滿仇恨,好像隨時都準備沖上去。把神罰騎士的肉咬一塊下來!
常鳴看他一眼,把尸體往前面一遞,說:“來,要做什么盡管做,憋在心里不好?!?
張冰裂驚喜地望向常鳴,常鳴又肯定地點了點頭。
張冰裂大喜,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把刀,摸了一摸。
他喃喃道:“這是媽媽買給我的禮物……”
這是一把剔骨刀,尖薄鋒利,外面有一個皮制的刀鞘。剛一從刀鞘中拔出,雪亮的刀光就映亮了張冰裂的眼睛。
一般情況下,誰也不會送一把這樣的刀給小孩子。但這里是白羽城,是北浮州。小孩子從學會走路開始,就要學會保護自己、養活自己。這把刀,也是張冰裂的媽媽對他的一份深深的期待。
軟皮的刀鞘保存得非常完好,油光水亮,一看就知道經常摩挲。
張冰裂拔出刀,小心在刀背上摸了摸,又舉起它,對著神罰騎士的尸體比了比。
他的目光仿佛被刀光吸引了一樣,再不看那具尸體,只是盯著刀刃發呆。片刻后,他收回尖刀,把它放回刀鞘,搖頭道:“算了?!?
常鳴挑起眉毛,問道:“你怕了?”
張冰裂嗤之以鼻:“怕?我會怕他們?這些家伙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會怕,何況現在已經死了!我只是舍不得媽媽送我的刀,比起他們來說,它重要多了!”
常鳴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頭,憐愛地說:“好孩子?!?
一個這么小年紀就能壓抑往自己沖動的孩子,前途必定更加遠大!
他拎起尸體,說:“我走開一下,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
張冰裂一愣,剛準備問常鳴上哪里去,就看見對方身形一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空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