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啊,又搖頭又點(diǎn)頭的,到底是不是?。俊鼻鐑鹤穯栁摇?
“這……不是!”我承認(rèn)到。
“不是你買的,那你干嘛要給我呢?”晴兒看著我。
“我……”我憋吃了一下:“這……這是柳月買了送給你的……”
“什么?是她買的?她干嘛要買了送給我,還要以你的名義送給我?”晴兒的臉色突變,一下子煞白。
“這……這是她的心意啊,她想向你表達(dá)一下心意,可是,又怕你有什么想法,就以我的名義,其實(shí)呢,她是一片好意?!蔽医忉尩?。
“你們倆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她買了東西用你的名義,是她的主意吧?你們出去這么久,天天在一起都干什么了?你工作上聽她的,我沒意見,這事也聽她的,工作之外的什么事你都聽她的,是吧?”晴兒的表情很激動,小臉蛋一下子又由白變紅:“我憑什么平白無故要接受她以你的名義送的禮物,為什么她要花錢用你的名義送?為什么?”
晴兒變得愈發(fā)激動,以極快的速度換下這身衣服,瞪著我:“我們窮,買不起貴重的化妝品和衣服,我們不買,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別人的施舍,還得用你的名義施舍,哪怕你花1塊錢給我買一瓶雪花膏,我都看的比什么都重,可是,這東西,再貴,再值錢,我不稀罕,我不要,我只要你給我買的……”
晴兒激動起來難以自抑,嘴巴不停:“明天,你就把東西還給她,你要不去,我去……”
“夠了!住嘴!”我煩悶交加,火氣上升,猛喝一聲。
晴兒被我一聲頓喝,嚇得一下子閉了嘴巴,眼睛里充滿了畏懼,看著我。
我的火氣來了:“胡鬧!人家好心好意買個禮物送給你,就因?yàn)榕履悴乱?,才讓我說不要說是她買的,說是我的名義,你發(fā)的什么瘋?好心當(dāng)了驢肝肺,不識好人心……我跟她出去是工作,我和她天天在一起是不錯,可是,我們是工作,大白天,我們能干什么?你這腦子里就這么狹隘,凈胡思亂想什么?你讓我把東西還給人家,你讓我怎么和她說,說你不稀罕,說你懷疑我和她有貓膩?你怎么會這么小心眼?你怎么會這么猜疑?這以后,我和她在一起工作接觸出差的時候多了,難道就因?yàn)橐郧拔液退惺虑椋筒还ぷ髁??就調(diào)動崗位?就辭職回家種地……”
“你……你……”晴兒的嘴唇抖動著,說不出話來。
“我什么我?”我瞪著晴兒:“我知道你鼠肚雞腸在想什么,你這純粹是借事找茬,無理取鬧!”
“你你說我鼠肚雞腸無理取鬧?”晴兒突然哇的哭出來:“我怎么鼠肚雞腸了?你和她出差這么久,整天在一起,我說過一個不字嗎?可是,你用她的錢買了貴重東西送給我,你讓我怎么接受?你讓我怎么能不多心?我憑什么要接受她的施舍,憑什么你要用她的錢送東西給我……我說兩句,你就沖我這么兇,這么多年,你從來都沒有對我這么兇過,就因?yàn)樯婕暗剿憔蛯ξ疫@么兇……嗚嗚……”
晴兒說著,傷心地?fù)涞酱采峡奁饋怼?
晴兒一哭,我的心頓時軟了,我也不知道剛才為什么我的火氣那么大,8年來,我還從來沒有這么樣對過晴兒。
我大腦子亂糟糟的,胡思亂想著。
我覺得柳月沒有錯,好心好意給晴兒買禮物,有錯嗎?
我覺得晴兒這么說,或許站在她的立場考慮也有道理,起碼是她覺得傷了自尊,自己的男人用前女人的錢給自己買東西,這不是在作踐自己嗎?
想來想去,錯誤的是我自己,我不該用我的名義,要是一開始用柳月的名義就好了。
可是,用我的名義,是柳月的主意,我知道她這么做,一是遂了自己的心愿,二是想給我抓面子,讓晴兒和我的關(guān)系更好。
唉……好事辦砸了,這是我和柳月都沒有想到的。
聽著晴兒無助的哭聲,看著晴兒孤單的身體,我的心里有些發(fā)酸,嘆了口氣,過去拿了毛巾,用溫水浸泡,擰干,走到床邊,拍拍晴兒的身體:“好了,別哭了,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發(fā)火,對不起……”
我這么一說,晴兒不哭了,仍然埋頭在被子里,肩膀一聳一聳的。
我拉拉晴兒肩膀:“好了,不哭,來,擦擦臉……”
晴兒聽話地坐起來,抬起臉。
看著晴兒哭紅的眼睛,我有些歉意,又有些心疼,用熱毛巾默默地為她擦臉。
晴兒順從地讓我擦完臉,眼睛失神地看著地面。
擦完臉,我抱了抱晴兒,親了親晴兒的臉蛋:“乖乖,這事不提了,咱們吃飯,好不好?我餓了……”
晴兒聽我這么一說,忙下床,去給我盛飯,弄菜,弄好后,坐在小方桌前等我過去吃飯。
我從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坐過去,沖晴兒努力笑了一下:“來,開始吃飯!”
晴兒憂傷而怯怯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拿起筷子給我夾菜,又用湯勺給我舀肉湯。
“嗯……晴兒,菜做的真好吃!”我嘴里不知什么滋味,言不由衷地贊美道。
晴兒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不說話,又繼續(xù)給我夾菜。
囫圇吃過飯,晴兒忙著清理碗筷,我拍拍肚皮,對晴兒說:“吃得太飽,我出去走走……”
晴兒站在那里,默默看了我一眼。
我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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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我抬頭看著夜空中的一輪彎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知不覺走到了江邊。
江邊依舊是那么安靜,江水靜靜地流淌著,月亮倒影在江水中,不時發(fā)生著扭曲,垂柳隨著夜風(fēng)輕輕的飄動,草叢中傳來小蟲的鳴叫。
我點(diǎn)燃一顆煙,坐在江邊的石凳上,怔怔地看著黑乎乎的夜色中城市的輪廓,腦子木木的。
唉……我不由自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里覺得很煩悶,又很孤獨(dú)和憂郁。
這時,我感覺到身后有人。
我慢慢轉(zhuǎn)過臉,看到柳月正站在我身后。
我一下子站起來,看著柳月:“你”
“我出來散步,正好看到你在這里,真巧,”柳月靜靜地站在我對面,看著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嘆氣,怎么了?心情不好?小許呢?你們怎么不一起出來散步?”
我站在柳月對面,看著柳月的眼睛,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
“怎么?和小許鬧別扭了?”柳月看著我。
“哦……沒有,小許在收拾房間呢……”我隨口說了一句。
“哦……那就好,”柳月微微笑了一下:“小許對化妝盒和衣服還滿意嗎?是不是對你的關(guān)心很感動?。俊?
“我……”我剛要說話,眼睛越過柳月的肩膀,正好看見晴兒正從柳蔭處走過來,已經(jīng)走到了柳月的身后。
我一直以為,晴兒的生活如同一張白紙。
在我的意識里,她生活在夢里,這夢如冬天的雪花那么潔白,她常在那里,讀著雪花形狀,讀不懂這個白花花的世界背后隱藏著怎樣復(fù)雜的秘密。時不時的,晴兒靠近我,伸出長長的臂膀,從夢中向我伸過來,她確信生活全部在我這里了。這時候,我多么害怕向晴兒開口,我覺得,有時候我多么像風(fēng),氣喘喘息息,就要把她美麗的夢,連根拔起。我不知道,此時,晴兒是否會向我憤怒地?fù)]動起手臂,會不會說我在騙她。但是,很多時候,她只有稍微猶豫和憂郁的眼神,而又歸于靜默了。
有時候,我不知道該怎么向她開口,我不知道,在她潔白的夢里,是否經(jīng)過我的一出口,在她身邊感染著病毒的花草,是否一下就遍地都是。反而,晴兒離我更近的時候,而我卻變成了一棵樹,原地一動不動,而且,我?guī)缀蹩煲舷ⅰ?
此刻的晴兒,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許,她遇到我和柳月在一起,會想到,我會解釋這是早已約好的一個邂逅,或許,她會找到我下午猛烈向她發(fā)火的由頭。
看見晴兒站在柳月的身后,看見晴兒黑暗中無言的沉默,我的心里突然感到無比的壓抑,還有一絲的慌亂。
看見我有些慌亂的眼神越過她的肩膀,柳月不由回頭,正好看見了晴兒。
此刻,晴兒看柳月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和敵意。
“咦小許,你來了!”柳月友好地打招呼。
晴兒勉強(qiáng)笑了一下:“晚上好,柳姐。”
晴兒根本就不會掩飾自己的真實(shí)情感,我猜柳月一定看出了晴兒的不快和防備,晴兒此刻的眼神像是一只受傷的小貓,在無助而倔強(qiáng)地掙扎著。
“我吃過飯,沒事,就到江邊來散散步,剛走到這里,正好遇到小江,正在問小江,為什么你沒來呢?呵呵……剛問完,你就來了……”柳月似乎也意識到了晴兒眼中的誤解,急忙解釋似的說明到。
“哦……”晴兒聽柳月說完,眼里的神情稍微緩了一下:“峰哥說吃地太飽,要出來散步,我在家里收拾東西,收拾完,就出來找他了,這么巧啊,你也來這里散步,這么巧啊,正好遇到你……”
晴兒說話的語氣雖然那緩和了一下,但口氣明顯還是有些懷疑,我知道,剛剛遭受我暴風(fēng)驟雨的她,心里仍有一個結(jié)。
柳月頓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此刻是多余的,再多的解釋也是多余的,有時候,話說的越多反而越解釋不清。
柳月笑了一下:“呵呵……那你們玩吧,我要去那邊走走了……再見!”
說著,柳月沖我和柳月點(diǎn)頭示意,就往前走。
“柳姐再見!”晴兒說道。
然后,我看著柳月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柳蔭的黑暗中。
這時,晴兒走過來,看著我,眼神里有些茫然。
我努力沖晴兒笑了一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咱們走走吧……”
晴兒沒有說話,也沒有挽我的胳膊,隨著我,默默地往前走。
“家里收拾好了?”我有話沒話找話說。
“嗯……”
“我出差這段時間,單位里工作順利不?”其實(shí),我?guī)缀鯖]斷了和晴兒聯(lián)系,晴兒單位里的大小事我都知道。
“還好……”
然后,我又沒話了。
晴兒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