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勉強沖陳靜笑笑:“你回去吧。”
老三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陳靜沖我們大家笑笑,穿上羽絨服,輕輕帶上門,走了。
病房內(nèi)只有我老三和晴兒。
晴兒低頭,默默地坐在那里。
老三看著我:“你小子命大,沒死,又活過來了……”
我苦笑,講身體靠在床頭:“這點小病,死不了……謝謝你們,這么辛苦來照顧我……我沒事了,今晚,你們回去吧,明天,也不用來了……”
“狗日的,來不來你說了不算,老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管不著!”老三蠻橫地說了一句。
“老三,住嘴!”晴兒抬頭說了一句。
老三聽話地閉上了嘴。
晴兒看著我虛弱的表情,眼里充滿了我曾經(jīng)熟悉的關(guān)切和心疼,放在以前,我會幸福于這種關(guān)愛和體貼,可是,現(xiàn)在,在我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在演戲,在做給我看,在這演戲的背后,是幸災(zāi)樂禍和嘲諷譏笑,是快意于我的沮喪和絕望。
人生是個大舞臺,臺上都是演員,柳月是演員,晴兒也是,只不過演技不同而已。
我悲憤地這樣想到。
“老三,我想和晴兒單獨談?wù)劊 蔽夷救徽f了一句。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出去,給我騰出空來。
老三當然明白我的意思,站起來,看著我:“嗯……行,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警告你一句,若再欺負晴兒,我回來抽你的筋……”
無論老三和我之間怎么鬧,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哥們感情都是相當深厚的,這是男人之間情感的一種表達方式而已,但是,為了晴兒,老三真的會和我翻臉。
老三接著輕輕拍了拍晴兒的肩膀:“我就在走廊里轉(zhuǎn)悠,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喊,我進來揍死他。”
我再一次苦笑,晴兒輕輕沖老三搖搖頭:“不要這么說了,你先出去走走吧……”
老三又扭頭瞪了我一眼,沖我示威似的揮舞了一下拳頭,然后帶上門出去了。
老三走后,病房內(nèi)一下子陷入了尷尬的寂靜。
我靠在床頭,冷眼看著低頭默默絞著雙手的晴兒,知道她的內(nèi)心此刻很緊張。
晴兒有個習(xí)慣,心里一緊張就絞著雙手。
我想起晴兒這次西京學(xué)習(xí)之旅帶給我的毀滅性災(zāi)難,想起我的幸福前程被她這么輕而易舉地毀掉,心中的怒氣和厭惡油然而生。
如果說我以前還對晴兒有著歉意和內(nèi)疚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憤怒沖淡了,甚至沒有了。
我是對不住你,但是,你報復(fù)過來了,我什么也沒得到,大家扯平了。
“現(xiàn)在,你滿意了吧?”我努力壓抑住內(nèi)心的怒火,從喉嚨里發(fā)出這么一句。
晴兒抬起頭,蒼白的臉上充滿疑惑:“你什么意思?什么我滿意了?”
“哼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不明白?”我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和她現(xiàn)在完了,結(jié)束了,你如愿以償了,你可以得意了,你終于達到目的了……”
“什么?你和她分手了?”晴兒很意外,眼神一亮:“為為什么?”
“為什么?你真不知道?許老師,別裝蒜了。”我冷笑一聲。
“我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好,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我怒視著晴兒:“你去西京學(xué)習(xí),你去找了柳月,你告訴了她我和你的事情,你讓她離開我,是不是?對不對?”
“我?”晴兒的身體晃了晃:“我哪里見過柳月?你你已經(jīng)不要我了,我怎么會怎么會去找她?我我只會祝福你開心幸福,我我哪里會毀滅你的快樂……不錯,我是去西京學(xué)習(xí)了,我是有過找柳月討個說法的想法,但是,我的的確確沒有去找她,我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你這么多年,你應(yīng)該是了解我的,我怎能做那樣的事情?”
“這就叫知人面不知人心,我這么多年瞎了眼,”我激憤地說道:“你沒見過她,她怎么會知道你溫柔善良漂亮文靜,還讓我回到你身邊?”
“啊?”晴兒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她她真的是這么說的?”
“是的,怎么?你很滿意,是不是?”我瞪視著晴兒,心里很氣憤。
“我”晴兒一時語塞,突然想起了什么:“蘭姐讓我替她捎個東西給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我那天去的時候,他們一幫大學(xué)同學(xué)正在茶館聚會,大約有56個,他們請我坐下喝了幾杯茶,這其中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舒雅的女的,一直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我,難道就是她……難道這是蘭姐故意安排的……那次,你父母走后,蘭姐從老三那里打聽到了我和你的事情……”
“行,晴兒,你就編吧,繼續(xù)編!”我根本不相信晴兒的話:“看不出,你行啊,會編故事了……”
“我沒有編,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撒謊!”晴兒急了,看著我,眼圈都紅了。
從晴兒的眼里,我看到了委屈和著急,還有幾分希望的光芒。
我喟然長嘆:“好了,我不想和你爭論這個問題,不管過程如何,不管你說的事真的還是假的,總之,你成功了,你的第一個目的達到了,祝賀你,晴兒老師!”
“你”晴兒被我的話噎住了,半晌才說:“什么第一個目的,難道我還有第二個目的?”
“當然有,”我氣哼哼的說:“我問你,你是不是想讓我回到你身邊?”
晴兒低頭不語,雙手又緊張地絞在一起。
“第一步拆散我們,第二步讓我回去,這就是你的兩個目的,”我的心中怒火萬丈:“愛情,豈能強求得來,用這么卑鄙的伎倆,你以為我能就范?告訴你,晴兒,我和柳月是散了,但是,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做夢去吧!”
晴兒的身體又搖晃了一下,抬起頭,臉上毫無血色,嘴唇抖索著:“你你”
“我什么我?”我的心中悲憤萬分:“我承認,我曾經(jīng)對不起你,我傷害過你,你可以罵我,可以恨我,可以詛咒我,但是,你不該這么做,你不該殘忍地毀掉我的幸福,我和一個大官爭女人,我容易嗎我,好不容易快成功了,卻被你兇殘地毀滅了……你你我我不會原諒你……你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祝你,祝你們幸福……”
說完這話,我滿腔的憋屈和悲情傾瀉而出,我的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流出來。
“哇”晴兒突然放聲哭出來,接著站起身,拉開門,掩面奔走而去。
接著,走廊里傳來老三的聲音:“晴兒,等等我……”
老三來不及進來和我算賬,急忙去追趕晴兒去了。
病房里剩下空蕩蕩的我,剩下悲痛欲絕的我。
那一夜,我在孤獨寂寞的病房里,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未眠,想了很多,很多……
從那時起,我的思想開始發(fā)生了巨變。
一方面,我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為了實現(xiàn)理想為了超越權(quán)貴而拼搏奮斗,一定要讓奪走我女人的男人和拋棄我的女人仰視我;一方面,我開始對愛情心灰意冷,對人生玩世不恭,開始了放縱而頹廢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經(jīng)歷了一夜的苦痛折磨,我剛迷迷糊糊睡著,陳靜跑進來:“江峰,今天不能陪你了,我一會要到市委門口集合,省里來了個副書記,去采訪……”
“去吧,沒關(guān)系,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的,”我感激地看著陳靜:“麻煩你這幾天,不好意思!”
“少來了,咱這是誰跟誰?”陳靜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嫌我把她當外人,忽然又笑了:“對了,江峰,昨晚柳主任又打電話問你的事情了,問你好沒好……”
我聽了,心里一陣刀割,已經(jīng)把我甩了,已經(jīng)投入另外那個權(quán)貴的懷抱了,還假惺惺問候我干嘛?不需要,不稀罕!
我勉強沖陳靜笑了笑:“柳主任再打電話你就帶我謝謝她,告訴她,我很好……”
“昨晚我就代你謝她了,”陳靜大包大攬地一揮手,接著又說:“好奇怪啊,我聽柳主任這幾天打電話的聲音很低沉,很虛弱,好似生病了一般,我問她,她又說沒事……”
我不想聽陳靜再說下去,擺擺手:“陳記者,你該走了,別遲到了!”
“是啊,要遲到了,拜拜!”陳靜看看時間,刮風(fēng)一般走了。
陳靜出去采訪,晴兒被我罵走了,我獨自在病房里呆著,心里感到異常地冰冷和孤獨。
中午打完吊瓶,我正打算出去買飯吃,老三進來了,提著一個飯盒。
我瞪著老三,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沖我來一頓暴揍。
“瞪著我干嘛?丫的!”老三罵了一句,接著打開飯盒,里面飄出排骨的香味。
我的肚子一陣咕咕叫喚,胃口大開。
“吃吧!”老三對我說了一句,徑自轉(zhuǎn)身去了陽臺,默默地抽煙。
我毫不客氣,埋頭吃起來,一會功夫,排骨肉和湯被我一掃光。
等我吃完,老三將煙頭扔掉,走進來,坐在我對面。
“謝謝你們……你們這兩天來照顧我!”我對老三說了句。
“滾蛋!少給我來這一套!”老三罵了我一句,然后看著我:“怎么樣,我說的對不對?你和那女人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你給我滾蛋!”我火了:“老子被蹬了,你很快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