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閨閣里平凡而又焦慮的過了一個月,凌妙鶯的心情愈加煩躁起來,眼看著及笄的日子就要到了,也不知道她爹會不會同意她的年底之約。
“小姐,小姐!”小丫鬟荷葉興奮的跑了進來,臉紅撲撲的,甚是可愛。
凌妙鶯好奇的看著她,“這么冒冒失失的,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高興?”
“方才夫人派小紅姐姐過來傳話,明日小姐就及笄了,特許小姐今日上街逛逛,買些可心的小玩意兒。”
“喔?此話當真?”凌妙鶯有些不可置信的揚了揚眉。
“真的真的,小紅姐姐就是這么說的。”荷葉也只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對于外面的世界,跟凌妙鶯一樣充滿了向往,因此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既然如此,荷葉,趕緊過來給我梳妝。”凌妙鶯也高興的坐到銅鏡前,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梳漂亮一點知道嗎?”
“奴婢知道,不過我家小姐梳什么頭都好看呢。”
“就你嘴甜。”
凌妙鶯向來喜歡淺色的衣裙,在衣櫥里挑了件淺粉色的羅織長裙,衣上繡的桃花若隱若現(xiàn),煞是可愛。再配上她那張傾國傾城之臉,整個人就好似畫里走出來的那般。
凌妙鶯讓轎夫在天道街的東面把她放下,只帶著荷葉一人。
天道街是帝都最繁華的街道,兩邊商鋪林立,南來北往的商販眾多,匯集了許多來自四面八方的稀奇玩意兒,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小姐,今天好熱鬧啊,就跟乞巧節(jié)那天似的。”
“聽三哥說,這里每日都是如此,真羨慕這些可以經(jīng)常出來的女子。”凌妙鶯艷羨的看向那些游走在人群間的女子,感覺她們是那樣的自由快樂。
“小姐,您是千金大小姐,大家閨秀,她們怎么能跟您比呢。”
“哎。”凌妙鶯輕嘆了口氣,“大家閨秀又怎樣,倒不如這平常百姓家的女子來得輕松自在。”總是有一大堆的繁文縟節(jié)束縛著自己,這不行,那也不行,偶爾想看下外面的世界也顯得如此艱難,那一堵堵的圍墻是如此的厚重,隔絕了她的整個世界。
“我的好小姐啊,這難得出來一次,您就別在這兒哀怨了。”
凌妙鶯略微愣了愣,忽而覺得荷葉說的頗有道理,遂不再想其他,專心逛起街來。
走到一處買小飾品的攤前,鐵架上的情人鎖立即吸引了凌妙鶯的注意力,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一身粗布麻衣,頭發(fā)微白,見凌妙鶯似乎對那鎖兒特別感興趣,便熱情的說道,“姑娘,買一把吧,上面可以刻上您和情郎的名字,再把它鎖上,這樣你們兩人的心就永遠鎖在一起了。”
聽到情郎這個字眼,凌妙鶯的臉色不禁微紅,有些嬌羞的說道,“大娘見笑了,我還未曾有情郎。”
攤主笑呵呵的說,“姑娘長得如此貌美,要想找個如意郎君著實不難,就怕這一般人家的男兒姑娘看不上。”
“大娘說笑了。”凌妙鶯繼而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
內(nèi)心卻不經(jīng)意滑過一絲苦澀,她的如意郎君……連個影都沒見著呢。
“大娘,這鎖兒怎么賣?”身旁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凌妙鶯轉頭看向她,不禁心生感嘆,好水靈的姑娘,看她的穿著就知道其非富即貴,年齡與自己相仿,眉宇間透露出的悠閑和快樂好似能感染人,凌妙鶯不禁嘴角微揚,真是個討人喜愛的姑娘。
“五錢銀子,姑娘若是要刻字,可以過一會兒再來取。”
“行,就這把了。”一旁的丫鬟立即從荷包里掏出一粒碎銀子來。攤主從一旁拿來筆和紙,讓她把名字寫上。
“這位姑娘,若是真心喜歡就買了吧,即使沒有心上人,也可以先刻上自己的名字,到時候再補上也不遲。”剛放下毛筆,她就看向一旁的凌妙鶯,看完卻也是心里一驚,這樣一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她向來自視甚高,沒想到卻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遂不禁出聲感嘆,“好漂亮的姑娘。”
還是第一次聽別人當面這么直白的夸自己,凌妙鶯的臉又不禁紅了起來,“姑娘謬贊了,姑娘才是美如天仙呢。”
“老生這攤子前一下子就來了兩位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個好兆頭啊。”攤主高興的說著,感覺今日的生意一定不會太差。
凌妙鶯也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有緣,那我也買一把好了。”略微思索,在白紙上寫上妙瑩兩個字,特意將自己的姓給去了,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姑娘的字好漂亮,真的是字如其人,人如其名。”那位買鎖的小姐看見凌妙鶯的字后不禁贊賞道。
“讓姑娘見笑了。”
“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我哥哥天天逼著我練字,可這水平還不及姑娘你的一半,實在是慚愧。”本來還想說些什么,卻看到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正向她走來,“哥哥,就喝完茶了嗎?”
“今日還有幾處地方要去,不能在這兒耽誤太多時間了,你都買了些什么?”
凌妙鶯暗自打量起這個男子來,一身上好綢緞制成的藏青色長袍,五官長得非常俊逸,一雙有神的眼睛好似能包含世間萬物,器宇軒昂的站在那里,立刻引來無數(shù)探究和打量的目光。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有這般氣質,就好似天生的王者,就連身旁站著的侍從也看起來絕非凡人。
“方才我與這位姑娘都買了把情人鎖,哥哥你看,這位姑娘是不是很漂亮,比天仙還美呢。”
男子看著她搖了搖頭,“你這丫頭……”繼而對一旁的凌妙鶯說道,“還請姑娘諒解,我這妹妹一向大大咧咧慣了,姑娘莫怪。”
“公子言重了,令妹實乃性情中人,可愛得緊呢。”
正當三人互相說著客套話時,卻發(fā)現(xiàn)街頭傳來異樣的騷動,攤主大娘對一旁正在鎖上認真刻字的丈夫說道,“他爹,趕緊準備好銀兩。”
大爺趕緊放下手中的活,急忙從攤子的暗格里取出荷包,微微顫顫的取出幾粒碎銀子。
“大娘,這是什么人來了?”女子好奇的問,看前
面那些攤販見了那些人都點頭哈腰的,畢恭畢敬地掏出銀兩,好像很害怕他們的模樣。
大娘見那群人離這邊還有些距離,便小聲的回答,“帶頭的那個是黃侍郎的兒子,每個月都要來這條街收租。”
“哥,這條街是他的嗎?”女子對一旁的男子問道。
男子眉頭鎖緊,眼神冰冷的看向那一群收租之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條街又怎會是他黃家的。”
女子了然,眼神鄙夷的說道,“我道是什么,卻原來只是個搜刮民脂民膏的惡霸。”
“姑娘使不得,這話若是讓他聽見了,那可就不得了了。”攤主大娘連忙好心提醒,那黃侍郎的兒子可是帝都出了名的惡霸。
“哼,我還怕他不成。”
眼看著收租的人越靠越近,凌妙鶯見一旁的男子仍然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眼神越發(fā)冷然的看著他們,她猜想,他大概是想插手這件事情了。
“老頭,交租了。”終于,那群人走到了攤主大娘的攤前,兇神惡煞的催著她老伴交錢。
正當老大爺唯唯諾諾的準備把錢拿出來時,一旁的男子終于開口了,“誰允許你們在這邊收租的?”神情冷淡,不怒自威。
“你是誰,敢管小爺我,識相點的就給老子滾開,爺兒這些手下可不是吃素的。”那黃侍郎的惡霸兒子雖然見眼前之人氣勢不一般,但還是惡狠狠的回道,他爹是侍郎,他姐姐又嫁給了當今的皇帝做妃子,他們黃家正得勢,他何曾怕過誰?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人。
“沒想到如此識相的黃侍郎居然生了個欺瞞霸市的兒子。”
“我們黃家的事情哪還輪得到你這平頭小子指手畫腳,小的們,給我教訓教訓這不識抬舉的小子。”
后面那群小羅嘍正要上前,說時遲那時快,男子身旁的隨從從身上掏出一塊令牌,那惡霸黃少爺見了,先是一愣,隨即兩腿哆嗦,嘴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眼神驚恐的看向男子,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東西。男子眼神狠厲的看著他,示意他噤聲,“把你方才收的租都還回去,之前收過的,全部從你父親的俸祿里面扣除。”
“是……是。”前一刻還氣焰囂張的惡少,此時完全變了個人,氣蔫蔫的,如同喪家之犬。
“哥哥好厲害。”這邊廂女子正為自己的哥哥歡呼不已,那邊的大娘已經(jīng)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其實不僅是她,這整條街的攤販亦是如此,都在想這位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讓那個惡少感到如此害怕。
“這位公子,真是謝謝你了。”
“大娘無需多謝,只是路見不平而已。”年輕公子繼而轉頭對一旁的女子說道,“舞陽,時候不早了,取了你的鎖快些離開吧。”
“哦。”女子有些小失望的拿著鎖,對凌妙鶯說道,“這位姑娘,難得與你這么投緣,真有些舍不得呢,不過我有預感,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凌妙鶯微笑著回答,的確是很投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