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光零碎,清宛在御蔬樓外等候了許久,身子冰冷,不禁顫抖了下。來回跺步,心中不免擔憂,再等了許久,終于見長長的人群走來。
瞬間奔到人前,清宛打量了一個總管衣袍的中年男人,忙臉含謙遜地問:“公公請留步,公公可是劉公公?”
男人微有詫異,上下打量了清宛,清宛見他如此表情,想來是遇對了人。
“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公公見清宛一身太監服飾,上前了些道:“你是何人?”
清宛見他并未給自己單獨的機會,不得壓低了聲音道:“公公可還記得石頭,我是石頭的朋友。我本是新進宮之人,暫且沒有出宮探親機會,但家中祖母病危,石頭見我整日擔憂,便好心把此次機會讓給了我。誰知昨日祖母駕鶴西去,我無奈脫不了身回不得宮,這才不得已來麻煩您。”一口氣說完這席話,清宛心中亦是忐忑不安,眼瞧這劉公公是個冷淡之人,他會不會幫她自己也拿不準。
劉公公沉默片刻,又打量了下清宛,正欲開口,那邊卻響起小廝在詢問是否要多拿些蔬果。他便轉身去吩咐諸項事宜,將清宛晾在一旁。
清宛不得已,只得等待,眼見著日頭越益升高,心中更是著急。
想著沖進樓中再問,又覺欠了禮節倒顯唐突。正犯難之際,劉公公幸是忙完,往她這邊走來。清宛忙上前了些,劉公公問:“真是石頭的朋友,可有腰牌?”
“有的。”忙取下牌子予他看。
劉公公仔細望著,輕嘆了一聲:“這孩子果真太心善,這樣砍腦袋的事情他亦敢做。”
清宛聽他語氣里分明有一絲長輩對晚輩的疼惜,心知自己已經有了些把握,接過話道:“石頭就是這樣的人,他若不心善,怎會偷了藥予公公您呢。”
劉公公望清宛一瞬,想起前事,臉雖冷淡著,卻終是應了她,“你去扶那邊的青菜,低著些頭。”
清宛驀的一笑,“多謝公公。”
載滿菜的車子是往偏門進的,這倒是讓清宛微松了口氣。不過南玄門經過帝京北帶,車子經過那閭閻鋪地處,清宛不由抬眼望著那幾個鎏金大字。
身旁一個小太監抬著一張稚嫩的臉,驚羨咂舌:“相國府好大的氣派!”
清宛身影一顫,偏頭不再去看那曾經居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卻又聽見身旁那小太監吃痛一呼,原是劉公公在責罵他,“多嘴,小心割了你的舌頭!”
是呵,誰敢議論相府,誰敢多說皇室。這晉家天下,有一半都已姓了紀!
忽聽大門吱呀一聲,她再熟悉不過的腳步聲響起,清宛不自覺抬眼,那個威儀壯碩的身影步出大門,管家李伯正恭敬地掀了馬車簾子,“老爺一路平安。”
父親去上朝了,清宛眼中濕潤,忙垂下頭,低了身子緊靠車壁,生怕人識見。
可腦中卻想起,小的時候,母親就是這樣候在大門前,抱著她說“遙兒叫爹爹早些歸來,遙兒說爹爹一路平安”。那時父親會逗她一笑,卻對母親是淡淡的神情。母親卻不會在乎,寒冬里仍追上父親上朝的馬車,將厚重的大麾遞給父親,父親冷淡接過,卻不會道一聲感謝。
眼睛又泛起水汽,清宛狠狠眨了眨眼,還回憶這些作何,這紀府早已不復年少的溫暖!低頭看自己的腳步,不愿再去想從前的種種過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