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志要扳白柯的身子,被上官勇攔住了,說:“元志,你去見見你姐姐,我跟平安說幾句話。”
安元志不放心,說:“姐夫,你要一個人跟他待這兒?”
上官勇在安元志的肩頭拍了一下,說:“他打不過我。”
安元志想想,也是,這小崽子再能張牙舞爪,打架也好,殺人也好,這小崽子不可能是他老子的對手。
“去吧,”上官勇催安元志走。
“他罵人厲害,”安元志跟上官勇小聲說了句:“難聽話你別往心里去。”
上官勇點一下頭。
安元志往秘室外走了。
白柯聽著安元志的腳步聲消失之后,才把身子平躺了,但還是不愿看上官勇。
上官勇說:“我之前沒認出你,下手重了。”
沒有老子跟兒子道歉的道理,上官勇這么說,就已經是在跟白柯道歉了。
白柯抿著嘴唇,不說話。
上官勇暗自握一下拳,做好面前這小孩發飆罵人的準備了。
白柯嘴唇動了動,像是猶豫了再三,才跟上官勇道:“我不信你們的話。”
上官勇說:“那你是想回賢王府去?”
白柯又不吱聲了,回賢王府?他若不是白承澤的兒子,那他還回那個王府做什么?
“你是我兒子,”上官勇跟白柯道:“信也好,不信也罷,你都是我兒子。事情你舅舅應該都跟你說過了,沒能護住你們母子,是我的錯,這個我認。”
白柯抬眼看向了上官勇,這一刻白柯是心境復雜,難以言表。
上官勇看著白柯說:“誰當皇帝都好,就是他白承澤不可以成皇。”
白柯說:“你憑什么說這話?”
上官勇說:“憑我現在就是他面前的一塊大石。”
白柯下意識地就要脫口而出傷人的話,但話到嘴邊,還是被白柯忍了。
“你不是個笨小孩,”上官勇說道:“應該能分得清是非。”
白柯把眼眸又垂下了,說:“是他養大了我。”
“他只是利用你,”上官勇不會說什么彎彎繞繞的話,直接就跟兒子道:“我不會讓你去報養育之恩的。”
上官勇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又讓白柯來火了,把漂亮的眼睛一瞪,說:“你憑什么管我?”
上官勇黑沉著臉,很認真地道:“你不認我,可知道你是我兒子,我就不能不管你。”
“你還要殺我嗎?”白柯嘲諷地問上官勇道。
“不會了,”上官勇說:“之前那么對你,是因為我們不知道你就是平安。”
白柯叫道:“我叫白柯。”
“你不是白柯,”上官勇冷道:“你叫上官平安。”
白柯這一回忍了又忍,可還是沒忍住,沖上官勇叫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
“你要逼死你娘親,你就說,”上官勇道。
“她不是我娘親!”
“她是。”
白柯發現,自己跟安元志能吵,可面對上官勇,他們這架吵不起來,因為這個人根本就不跟你爭辯,說話又冷又硬,跟上官勇這個人一樣。
上官勇也不管兒子這會兒在想什么,接著說道:“你活著,我很高興,你娘親也高興。你好好養傷吧,你舅舅的話你得聽,他不會害你。”
白柯看著上官勇,他看不出這人是高興的樣子。
上官勇把要說的話說完,伸手在白柯的頭拍了一下,轉身就走了。
白柯再一次發了傻,不明白這人怎么就走了?
秘室的門被上官勇帶上了,發出咣當一聲響。
白柯躺在床上,聽見這聲響,在心里想著,有這道門在,怪不得上官勇不怕自己跑了,然后小孩就繼續糾結,上官勇怎么能就這么走了呢?他們之間這么多事,這人就這么幾句話,這就算完了?
安元志坐在小花廳里,聽安錦繡說想讓他去當玄武大營的主將,安元志是一口就答應了。
上官睿笑道:“你早就想自己帶兵了吧?”
安元志說:“這次我要不是吃壞了肚子,我已經自己帶上兵了。”
上官睿這一回沒再跟安元志斗嘴了,說:“那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安元志看看上官睿,又看看他姐,說:“你們別聽榮雙的,聽他的話,我現在就是個殘廢了。”
上官勇這時從廳外走了進來,說:“誰說你是殘廢了?”
安元志看著上官勇驚奇道:“你跟平安把話都說完了?”
上官勇坐在了離安錦繡坐著的坐榻最近的椅子上,說:“說完了。”
上官睿說:“你跟他說什么了?”
“告訴他他是我兒子,”上官勇說著話看向了安錦繡,說:“你是他娘親。”
安元志說:“就這個?”
上官勇說:“那我還要說什么?事情你沒跟他說?”
安元志撇了撇嘴,好嘛,他說了一大車的話,這人就這么兩句。
上官睿好笑道:“我大哥平日里就話少。”
上官勇沒覺得自己的話少,對著安錦繡他就有說不完話,至于兒子,他對平安已經是很有耐心地說話了,對著上官平寧他可沒剛才那份耐心。
“他,”安錦繡說:“平安沒跟你吵?”
“沒有,”上官勇說:“你讓他先養傷吧,等我們忙完了這一陣子再說。”
安元志和上官睿忙都點頭,都怕安錦繡被白柯惹得傷心。
安錦繡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面前這三個男人的擔心,聽這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后,她跟安元志道:“你回安府一趟。”
安元志已經從上官睿的嘴里知道今天發生的事了,聽安錦繡讓他回安府去見安太師,便道:“太師心里不服氣?”
“木方藝是被他提拔上來的,”安錦繡說道:“那玄武大營里一定有他的人,現在你接管了玄武大營,他能幫到你。”
安元志這才點了頭,看著上官勇笑道:“姐夫,多謝你了。”
上官勇還是那樣,冷著一張臉跟安元志說:“自己帶兵了,你這個性子得收一收了。”
上官睿在旁邊笑了一聲,看見安元志挨訓,于上官睿而言,總是個能讓他高興的事。
安元志被上官勇說得頭直點,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安錦繡瞅了裝乖的安元志一眼,跟上官勇說:“將軍就別費力氣了,這人什么話都沒聽進去。”
“我聽了,”在上官勇沖自己瞪眼之前,安元志忙就道:“姐夫,我真的聽了。”
上官睿說:“那我大哥方才都說什么了?”
“把性子收收,”安元志把上官勇的話復述了一遍,還真是一字不差。
“會背不夠,”上官勇道:“你得照著做才行。”
安元志忙又點頭,說:“是,我知道了,姐夫你放心吧。”
安錦繡看著上官勇道:“慶楠應該要回來了,你去見見他。”
安元志這下子笑了起來,說:“慶大哥白跑了這一趟,一定氣死了。”
上官勇跟安錦繡點頭,說:“我去看他。”
“我們都走了,誰看平安呢?”安元志起身問安錦繡道。
“袁義和我都可以看著他,”安錦繡說。
安元志說:“你哪能看得住他?”
“他打不過袁義的,”安錦繡坐著道。
袁義在門外依墻站著,聽了安錦繡的話后,眼角又是一抽。
上官勇三人離宮的時候,雨勢未見小,還多了雷鳴電閃。
“媽的,”安元志穿著蓑衣也擋不住這雨,被雨打在臉上,嗆得直咳。
“小心一些,”上官勇上了馬后,跟安元志道:“回去后,讓榮雙給你看看。”
安元志揮手讓上官勇和上官睿先走。
“我們走,”上官勇跟還沒上馬的上官睿道。
雨太大了,上官睿試了幾回,都沒能上馬。
安元志在旁邊看得嘆口氣,說:“書呆子,你說你還有什么用?”
韓約在一旁碰了安元志一下,小聲道:“少說兩句吧,上官大人臉都紅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自己連馬都上不去,這讓上官睿很難堪,可越心急,這馬他就越上不去。
安元志上前去,抱著上官睿把往馬上送,說:“你還真是位爺,天生得讓人伺候。”
上官睿被安元志硬生生抱著送上了馬,臉漲得血紅。
“行了,”安元志說:“你又不是大姑娘,害什么臊啊?”
上官睿怒道:“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你這不扯嗎?”安元志說:“哪只狗長一嘴象牙啊?”
上官勇搖搖頭,打馬先往前走了。
“去吧,爺,”安元志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
馬馱著上官睿往前跑了。
“你混蛋!”上官睿騎馬跑遠了,還不忘罵安元志一句。
韓約跟安元志笑道:“五少爺,你倆真行,站這么大的雨里,你倆還有心情吵架。”
安元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他那是嘴賤,不罵我兩句,書呆子晚上都睡不著覺的。”
韓約看安元志的臉色還是蒼白,關心道:“身體怎么樣了?”
“死不了,”安元志翻身上了馬,跟韓約說:“我先走一步,回頭請你喝酒。”
韓約站在安元志的馬前,仰頭跟安元志笑道:“喝酒就算了吧,榮大人放過話了,現在誰再陪五少爺你喝藥,那就是害你了。”
安元志說:“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韓約把手一攤,說:“五少爺,您還是好好養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