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腳尖點(diǎn)一下流到了她腳下的血水,小聲跟袁義說:“元志給我們的遺旨不對。”
“什么?”袁義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安錦繡把世宗留給皇后的詔書遞給了袁義。
袁義把詔書匆匆看了一眼,然后小聲叫道:“圣上真的要?dú)⒛愫途诺钕拢俊?
安錦繡說:“這個不重要,你看這詔書上的印。”
袁義又盯著詔書的印章看,然后說:“這跟少爺拿來的那份上的一樣啊。”
“玉璽,”安錦繡看著袁義道:“這是玉璽。”
袁義說:“圣上的圣旨自然是用玉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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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是說他帶著玉璽走的,”安錦繡看著袁義手里的詔書道:“可是玉璽在御書房里封著呢。”
袁義第一時間沒能想明白安錦繡的話,等他把安錦繡的話想了想后,手里的詔書掉在了腳下,袁義瞪大了眼睛跟安錦繡道:“那遺旨是假的?”
“我昨天沒能想起來這個,”安錦繡說道:“方才看到這詔書,我才想起玉璽的事來。”
“你確定?”袁義不相信道:“你怎么知道玉璽在御書房里的?”
“我讓人找過,”安錦繡說:“還有,吉和有事不會瞞著我的。”
袁義往下一跌,坐在了安錦繡的身邊,跟著安錦繡一起看著殿中,橫七豎八堆疊在一起的尸體。
“想到將軍死,我就什么也想不起來了,”安錦繡跟袁義道:“我也不相信元志會騙我。”
“那那遺旨是怎么回事?”袁義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沖安錦繡語氣很差地道:“圣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玉璽?還是說,遺旨是圣上在京城的時候就立好的?”
“我也想過,”安錦繡說:“只是,一邊立秘詔說,我若要立九殿下為皇就殺了我們母子,一邊又立遺旨說,立九殿下為皇?圣上是身體不好,可不是失心瘋。元志拿的那道遺旨若是真的,那遺旨里就應(yīng)該提到皇后手上的這道秘詔作廢的話,或者賜死皇后的話,那道遺旨是什么也沒有啊。”
袁義在安錦繡的身邊坐立不安。
“九殿下成皇,”安錦繡嘆道:“看來元志,還是顧著安家了。”
袁義騰的一下從坐榻上跳起了身來,說:“那主子你還等什么?趁著城里這會兒正亂著,我?guī)е愫途诺钕伦撸覀儯覀內(nèi)ハ蚰虾诱覍④娙ィ搅塑娭校珟熀蜕贍斶€能再逼你?”
“來不及了,”安錦繡道:“昨天我還能走,不過今天,我走不了了。”
“為什么啊?”袁義跟安錦繡喊。
“一天的時間,足夠太師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安錦繡說道。
“他安排什么?”
“毀掉真的遺旨,在城中放出九殿下奉旨要成皇的消息,”安錦繡說道:“我問過元志了,慶楠他們都沒有進(jìn)宮來,原本他們完事之后,應(yīng)該進(jìn)宮來見我的。”
“他們,”袁義著急道:“他們被攔在宮外了?”
“天快亮了,”安錦繡指了指殿下還是映著火光,但已經(jīng)隱隱放亮的天空道:“他們不會進(jìn)宮來了。”
“我們被關(guān)在宮里了?”袁義氣急敗壞,忙活了半天,最后他們的身后還有黃雀?!
“你帶著順?gòu)宄鰧m去,”安錦繡跟袁義道:“找到六殿下,讓他帶著順?gòu)遄摺!?
袁義說:“你要我?guī)е構(gòu)宄鰧m?”
“我還是相信圣上會傳位于六殿下,”安錦繡道:“太師不會放過他的,你馬上就去,只要我與九殿下不動,不會有人攔你的。”
袁義站著不動,臉色鐵青。
安錦繡伸手握住了袁義的手,說:“讓六殿下快點(diǎn)走,他要報復(fù)我可以,讓他先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袁義說:“我走了,你怎么辦?”
安錦繡一笑,道:“我不會有事,我的命現(xiàn)在對安家來說再重要不過了。”
“那,”袁義說:“你跟將軍呢?”
“他還活著就好,”安錦繡臉上的笑容一斂,低聲道:“我只求他還活著。”
“那遺旨是假的,”袁義跟安錦繡小聲叫道:“那少爺?shù)脑捑鸵痪湟膊荒苄帕税。瑢④娨欢ㄟ€活著!”
安錦繡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是啊,將軍一定還活著。”
“主子,”袁義半蹲下身,面對著安錦繡道:“你喬裝一下,把九殿下裝在箱子里,我護(hù)送你們混出宮去。你真讓九殿下做了皇帝,你跟將軍怎么辦?你帶著一個皇帝怎么離開?”
“母妃!”殿外這時傳來了白承意的聲音。
袁義站起了身。
白承意被一隊兵將護(hù)衛(wèi)著,走到了正殿的門前。
“我們走不了的,”安錦繡小聲跟袁義道。
“末將玄武大營主將木方藝叩見娘娘,”站在白承意身后的將軍跪地,給安錦繡行禮道。
“母妃,”白承意想往殿中跑,可是一殿的尸體,這讓白承意不敢往里走。
“袁義,”安錦繡拉著袁義的手晃了一下。
袁義一口血堵在嗓子眼里,嘴里的血腥味怎么都消不下去。
“母妃,這到底是怎么了?”白承意看自己連喊了安錦繡兩聲,安錦繡都沒回應(yīng)他,直接哭了起來。
“木將軍平身,”安錦繡跟還跪在殿外的木方藝說道。
“末將謝娘娘,”木方藝從地上站起了身來。
“四九,你把九殿下抱進(jìn)來,”雖然沒有看見四九和七九,可安錦繡還是這么說道。
四九和七九從兵卒們的身后擠了過來。
袁義看著四九把白承意抱在了懷里后,看向了安錦繡道:“主了,你要六殿下往哪里走?”
“他若沒有地方可去,”安錦繡小聲道:“讓他去向南河找將軍。”
袁義看著安錦繡。
安錦繡說:“將軍會護(hù)住他的性命。”
“我去去就來,”袁義把手放在了安錦繡的肩頭上,低聲跟安錦繡道:“你一定要小心。”
“你也一樣,”安錦繡道:“袁威已經(jīng)走了,所以你不可以再出事了。”
袁義點(diǎn)一下頭,轉(zhuǎn)身往殿外走去。
四九抱著白承意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
四九和七九的身上都帶著傷,看著安錦繡一臉的內(nèi)疚。
“九殿下,”安錦繡沖白承意張開了雙手,輕聲道:“到母妃這兒來。”
白承意被四九送進(jìn)了安錦繡的懷里。
小皇子到了自己母妃的懷里后,馬上就放聲大哭了起來。
“沒事兒,”安錦繡輕輕拍著白承意的后背,小聲哄兒子道:“母妃在這兒呢,九殿下不怕。”
四九和七九往安錦繡的跟前一跪。
“起來吧,”安錦繡跟這兩個年輕的暗衛(wèi)道:“不怨你們。”
“主子,”四九小聲跟安錦繡道:“一定有人給他們帶路,只是這個人我和七九都沒看到。”
安錦繡沖四九點(diǎn)一下頭,“我知道了,你們兩個起來吧。”
四九和七九起身后,站在了安錦繡的坐榻兩邊。
“木將軍,”安錦繡跟木方藝道:“你讓你的人把我這里收拾一下。”
木方藝忙應(yīng)聲道:“末將遵命。”
木方藝帶著兵卒們進(jìn)殿來,往外抬殿中的尸體。
當(dāng)兩個兵卒抬到皇后的尸體的時候,這兩個兵卒雖然不認(rèn)識皇后,可是看這個女人身上的衣裙上繡著鳳凰,兩個兵卒不敢動手下的這具尸體了。
木方藝也不認(rèn)識皇后,但穿這身衣服的會是什么人,木方藝很清楚,看向了安錦繡,木方藝指著皇后的尸體問安錦繡道:“娘娘,這具尸體?”
“這具尸體先放在一旁,我會讓人另行處置,”安錦繡哄著白承意,眼皮都不抬地跟木方藝說道。
“快點(diǎn),”木方藝回過頭,催促自己的這兩個手下道。
兩個兵卒抬著皇后的尸體走出了殿去,將皇后的尸體單獨(dú)放在了庭院的一個角落里。
“母妃,出什么事了?”白承意這會兒哭過了,又開口問安錦繡道。
“有壞人,”安錦繡說:“不過已經(jīng)走了。”
白承意把臉埋在安錦繡的懷里,輕輕地跟安錦繡哦了一聲,只有安錦繡的懷抱能讓小皇子感覺到安全。
“木將軍這次帶了多少人進(jìn)宮來?”安錦繡問木方藝道。
木方藝躬身回安錦繡的話道:“回娘娘的話,玄武大營里只留了兩百兵卒留守,其他的人都被末將帶進(jìn)宮來了。”
“辛苦你了,”安錦繡跟木方藝道。
在木方藝的眼里,這會兒的安錦繡神情哀凄,完全就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婦人模樣。木方藝猶豫了一下,跪下跟安錦繡說:“娘娘節(jié)哀。”
“節(jié)哀,”安錦繡的眼中流出了眼淚來,說:“從此以后,我除了哀,還能有什么了?”
木方藝哀聲嘆氣,方才他還覺得安錦繡坐在滿是尸體的大殿里,面不改色的樣子著實(shí)不似這世間的女子,這會兒看安錦繡一哭,木大將軍又覺得安錦繡可憐了。
袁義這時沖進(jìn)了雯霞殿的正殿里,在一群貴婦中找到了順?gòu)搴螅叩搅隧構(gòu)宓母埃f道:“我家主子要見你。”
順?gòu)鍦喩硪欢哙隆?
袁義不由分說,拽起順?gòu)寰妥摺?
“安錦繡人呢?!”坐在坐榻上的魏妃這時沖袁義高聲叫道:“讓安錦繡來見我!”
袁義扭頭看了魏妃一眼,冷道:“我家主子會來見你,你在這里等著吧。”
“出什么事了?”魏妃站起了身,看著袁義問道。
“你等我家主子來吧,”袁義丟下這話后,硬把順?gòu)褰o拖出了雯霞殿的正殿。
一殿的人,沒人敢攔袁義。
順?gòu)灞辉x拖出大殿后,幾乎是在哀求袁義了,說:“你要帶我去哪里?”
袁義一邊拖著順?gòu)逋┫嫉钔庾撸贿叺溃骸拔壹抑髯幼屛宜湍愠鰧m去,你老實(shí)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