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夜空
鄭亦為在城中有三處房產,一處是市中心的一間公寓,他父母回國一般住在那里,他有時出通告也會在那午休一下,還有一處是位于城西花園小區的獨立小別墅,那里環境清雅,安保措施做得很不錯,他晚上都回那里睡,第三處就是今晚開慶功宴的風明山這幢別墅了。 超速首發
鄭亦為人緣極好,他的圈內外好友只要沒有要緊的事基本上都來湊熱鬧了,前來采訪報道的媒體也有幾十家,另外他還邀請了二十名他的死忠“臣民們”前來一起慶祝。
這一晚,風明山這幢被鄭亦為常年空置著的別墅由紅紫請人精心裝飾了一番,花園里漂浮著五顏六色的氣球和彩帶,鄭亦為師弟們組成的“澄空樂隊”現場演奏著鄭亦為新專輯里的主打歌,醇美迷人的香檳氣味幾乎淹蓋了花園里的桂花香。
明月當空,繁星點點,沁涼的夜風親吻著肌膚,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花園中央的鄭亦為身上。他今天換了一個新發型,黑色的頭發染成了咖啡色,碎劉海吹蓬立起,露出光滑高挺的額頭,這讓他的臉看起來更長更精神。他穿著一身休閑黑色西服,西服里是一件淺灰色V領T恤,看起來簡單隨意,卻又那么的好看。
他姿態閑適地站在星空下,月光、燈光以及鎂光燈齊齊籠罩著他,他的周身籠罩著一層金色的光圈,臉上帶著粲然開心的笑容誠摯地感謝大家的捧場。隨后,他和紅紫BOSS白至凌一起將象征唱片大賣五十萬張的冰塊敲碎。
破冰儀式結束,花園里響起熱烈的掌聲,鄭亦為舉杯再次感謝朋友們、粉絲們以及媒體朋友們的到來,大家很給面子地一起飲盡。
鄭亦為將杯子交給身后的侍者,然后眨眨眼說:“也許大家已經在電視上和各大電臺聽膩了這首歌,可是這樣一個好日子,我怎么能不獻歌一首呢?所以,各位,尤其是站在泳池邊穿得很囂張,笑得很囂張的那位戈天王,還請忍耐幾分鐘,讓我這個已經三年沒開過演唱會的人現場表演一下。”
眾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戈銳故意大聲喊道:“大家都看著呢,你可千萬別假唱啊!”
陸任跟著起哄,“群眾的眼睛和耳朵都是雪亮的,妄圖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
這倆損友!鄭亦為翻個白眼,把麥克風遞到唇邊喂了一聲,然后裝模作樣地壓低聲音,“戈銳是火雞陸任是蒼蠅,戈銳是火雞陸任是蒼蠅,戈銳是火雞陸任是蒼蠅……咳咳,大家都聽清楚了,這麥有聲的啊,試音完畢。”
男士們被他的無厘頭逗得前俯后仰,女士們則辛苦地抖著香肩,其中康襄語最夸張,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邊抹眼淚一邊很沒形象地咧著大嘴繼續笑。鄭亦為的粉絲則雙手龍城喇叭狀不停地瘋狂大喊:“陛下你好帥——啊——”
陸任瞪眼問身邊的副導演,“靠,戈銳穿一身大紅確實像火雞,老子哪里像蒼蠅了?”
“……”副導演無語地腹誹,這還用問,自然是因為陸導您穿了一身黑唄……
“噓……”鄭亦為微瞇起眼在唇邊比了個手勢。 超速首發
隨著花園里的燈光漸暗,只在他周邊留下一個圓形的光環,眾人紛紛安靜下來,就連戈銳也不再跟身邊的人說笑,雙臂交叉在胸前認真地傾聽鄭亦為唱那首專輯主打歌《親愛的,你睡了嗎》。
他的唱功自然不及戈銳嫻熟完美,可是他感情細膩,唱得十分投入,配上歌詞溫柔浪漫的意境,眾人聽著,都有種沉醉在夢中的感覺。
這一晚是鄭亦為一個人的舞臺,這一刻的他是絕對的焦點。
“他真是萬人迷。”舒莐抿了一口香檳,對身邊的白至凌淺笑道。
白至凌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停留在鄭亦為的身上,根本沒有聽清楚舒莐說了什么。他望向他的目光不再有幾年前那種狂熱,然而畢竟是曾經真心喜歡過的人,不管過多久,他在他的心里和眼中,總是有一些不一樣。
舒莐也不在意,笑著將杯里的香檳一飲而盡。
等鄭亦為唱完最后一句歌詞,眾人嘩啦啦鼓起掌來,花園里的燈亮起,粉絲們的尖叫聲再次響徹夜空。
白至凌回過神來想要問舒莐跟他說了什么,可是舒莐已經走開,去邀請最近和他傳緋聞傳得轟轟烈烈的藍可林跳舞。
“親愛的朋友們,請盡情地吃喝吧~盡情地跳舞吧~”鄭亦為嬉笑道,“當然,誰想要聽歌,我也可以為大家再唱一曲的!”
“得了吧,你不口渴啊,趕緊的下來喝兩杯!”陸任嚷道。
眾人又是一番大笑,大家隨意起來,三三兩兩地說笑、跳舞、吃東西、喝酒,鄭亦為的粉絲們基本上都還是學生,考慮到時間不早了,鄭亦為耐心地跟他們一一拍照簽名后,派了三輛公司的面包車送他們回家。
接下來是明星們的私人派對時間,記者們該拍的該采訪的基本上都完成了,吃飽喝足后,他們都很識趣地起身告辭。
鄭亦為端著酒杯繞著花園,和朋友們一一碰杯,他酒量雖好,一圈下來也有了幾分醉意。
沒有“管家婆”陶瓷看著,戈銳毒舌本性發作起來,嘲笑鄭亦為在MV中的舞蹈是僵尸舞,鄭亦為受不了挑釁,脫了西裝外套就和他斗起舞來。
自知舞蹈天賦有限,鄭亦為在跳舞這件事上一直不夠自信,因為放不開手腳,不管他怎么勤練舞步,總是容易跳成戈銳所說的僵尸舞,然而此時此刻醉酒的情況下就不同了,跳舞對他來說,不再是練習,也不再是表演,而是完全是沒有顧忌地隨心而舞。 超速首發
為他制作這張唱片的音樂總監扼腕嘆息,早知道就把他灌醉了再拍MV,效果肯定好一百倍!
只見他一改清醒時陽光溫和的形象,渾身上下充滿了狂野撩人的氣息,那雙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亮得懾人,隨著腳下的舞步,時而慵懶地微瞇,時而發出銳利的鋒芒。華麗流暢的舞步讓人徹底忘記他演員和歌手的身份,單純把他當成一位舞者。
而戈銳不僅是歌王,曾經還是風靡亞洲的一代舞王,因為一次腳踝意外受傷造成骨裂,他已經好幾年沒在公眾面前跳過舞了。
現在,舞王又回來了!而且還是火雞舞王!= =
兩位天王大拼舞技,一位專業的,一位非專業,技巧孰高孰低自然一眼看得出來。
然而鄭亦為的縱情投入彌補了舞技上的缺憾,兩人各有各的魅力,隨著激昂的音樂擺動身軀,汗水濡濕了他們的發,誰也不在意,互相挑釁對視的眼神中有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那一刻的他們光芒萬丈,令所有人都挪不開眼睛。
包括站在濃密的樹蔭下整晚都沒有開口說話,好似隱形人的潛羽。
曾經,鄭亦為在潛羽眼中是他最討厭的那一類人,圓滑地懂得察言觀色,聰明地知道在什么場合該說什么話,該做什么事,骨子里明明狂妄自大,外表卻假裝謙遜隨和,虛偽之極。
潛羽在圈內幾乎沒有朋友,即使是唐烈、ERIC也刻意保持一份距離。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表演這個工作,他絕對不會進入這個圈子,當什么明星。剛入行那陣子,他極度排斥和圈內的人接觸,那些人帶著虛假的笑容說著違心的話,表里不一的言行,讓他作嘔。
后來見得多了,習慣到麻木,不管面對什么人,面對什么情況他都能面不改色,泰然處之,他漸漸適應娛樂圈的游戲規則。心中的排斥卻沒有因此消退,他在自己的周圍筑起高墻,從未允許任何人真正進入他的世界。
娛樂圈里也有個別讓他另眼相看的藝人,但是由于天生清冷的個性,他從不會主動結交。他自己就是個被萬人追捧的所謂明星,雖然不至于自戀,但是他足夠驕傲,他認為自己是最棒的,他從沒有崇拜、欣賞過任何人。
這一瞬,望著被人群包圍著那兩個肆意舞蹈的男人,潛羽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對戈銳不熟悉,鄭亦為卻叫他大吃一驚。他從沒見過他這種樣子,褪去天皇巨星的光環,徹底變了一個人,赤著腳在草地上像個快活頑皮的孩子一樣舞蹈。
他望著他,有點迷惑,有點驚嘆,還有點莫名的悵然……
他們離他明明很近,感覺卻又那么遙遠。
四周熱鬧喧嘩,只有他一個人安靜地隱匿在黑暗中,他和他們,就像兩個世界。
……以下為新更……
狂歡PARTY一直到凌晨兩點才結束。花園里一片狼藉,鄭亦為洗完澡,請來的小時工們總算收拾好了。
此時他已經不像和戈銳斗舞時那么醉了,腦子恢復了七分清明,因為過度興奮,也不覺得困。他站在二樓的陽臺擦著頭發,意外地看見坐在花園中央的秋千架上凝望著夜空的潛羽。
除了他進來時打了個招呼,鄭亦為一晚上都沒看到他,還以為他現個身就走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怎么還會在?
鄭亦為揉了兩遍眼睛,才確信那個人真的是潛羽,而不是幻影。
他下樓走到潛羽身邊,疑惑地問他,“你一晚上都躲在哪啊,怎么也不出來喝杯酒?”
對于前一個問題潛羽沒有回答,淡淡地說:“不想喝酒了。”
鄭亦為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潛羽的酒量實在不咋地,醉酒后的形象就更不咋地了。他不喝是對的!
“不過今天是我的慶功宴,你都來了,總要意思一下吧?”鄭亦為笑道。
“好吧。”潛羽點頭。
鄭亦為回屋找出兩瓶迷你號的香檳,直接開了蓋,遞給潛羽一瓶,瓶身相碰,優雅地說句:“CHEERS~”
潛羽撇下嘴,回了一句。兩人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香檳,既而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這是難得平和相處的時間,四目相對,卻有一種莫名的尷尬,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靜默半晌,鄭亦為抓了一下頭發,沒話找話地說:“呃,我好像沒有送你我的專輯?我上樓給你拿一張吧。”
“不用……”
潛羽話還沒說完,鄭亦為就跑回屋拿去了。
“封面照不錯吧?”兩分鐘后,他指著潛羽手中的那張唱片得意地問道。
“湊合。”潛羽表情淡淡,語氣淡淡。
“……”鄭亦為無語了幾秒,忍不住說,“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個性很討厭?”
潛羽抬頭看他一眼,“有,很多。”
“那你不準備改改?”
“不準備,我又不是為他們而活。”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難交到朋友嗎?”
潛羽沒有再說話。他確實沒有什么朋友,從小到大,只有秦力愿意跟他親近,其他的人對他都是阿于奉承,他們根本不是真心把他當朋友。
以前覺得無所謂,因為有秦力在,所以他不覺得無聊或寂寞。當秦力也離開后,他才發現自己的世界一片冰冷荒蕪。
“你不要老是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態,應該多和人交流接觸,太封閉自己會很不快樂的……”鄭亦為他和潛羽的關系之前可以說是非常惡劣,現在他卻在這像個心理輔導專家似的一樣勸說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許是不愿意看著以前那么自信狂傲的對手突然變得死氣沉沉。
潛羽低頭默默地聽著,不發一語。
鄭亦為看不到他的臉,又得不到回應,不由地伸出一個指頭試探地戳戳他的肩膀,“誒,又睡著了?”
潛羽仰起臉,看白癡似的看著他。
鄭亦為訕訕地收回手嘿嘿笑兩聲,很想問他怎么不回家,又怕他以為自己在趕人。于是只好安靜地站在秋千架一邊,陪著他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鄭亦為都快睡著了,潛羽終于從秋千上跳下來,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盒子,神情有點別扭地給他。
“送我的?”鄭亦為驚訝地問。
“嗯。”
“什么啊?”鄭亦為一邊問一邊拆盒子,拆到一半又停下,“呃,我可以現在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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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羽無所謂地聳肩。
鄭亦為拆開一看,盒子里是一瓶高端品牌的男士香水。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潛羽,他收到過不少愛慕他的女星、女粉絲送的香水,男人送的,這還是頭一遭。潛羽怎么會想到送他這玩意兒的?難道是之前照顧他那么多次的謝禮?
鄭亦為猜測著,潛羽欠扁地開口了,“你用的那款太難聞了,會影響我拍戲的心情。”
“……”
潛羽雖然這么說,鄭亦為卻知道他真實的意圖一定不是那樣,明明是想要表示友好,卻故意弄得這么別扭,這家伙的個性,真的很討厭啊。
這樣個性討厭的家伙,之前和他還幾乎水火不相容,怎么兩人突然就化干戈為玉帛,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望著同一片夜空了?
鄭亦為不知道潛羽對他的態度為什么會有如此微妙的變化,他只是覺得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