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途,無窮無盡,難窺終點。
宇宙鴻蒙,生命延續,個體更無法具現世界。
自古以來無數人為了永生,不留余力拼命追尋仙帝之境,可縱使達到了這個地步,也終究還是要迎來死亡。
仙神域九黎天帝一樣如此,跟著前人的腳步,邁入仙帝之境,在經歷漫長的歲月后,再次塵歸塵土歸土。
然而,仙神域內卻流傳著一份古老的傳說。
虛假的仙帝橫跨歲月長河,極盡長生。
真正的仙帝凡后世者有一人記得,便可復活。
沈長青曾追溯過這份傳說的真實性,但在暮年依舊一無所獲。
他找不到仙帝的起源,無法得知何人開創了修道一途,放眼當今諸天世界仙帝遍地開花的情境,都無人記得,究竟是誰第一個踏入了仙帝境。
那個人是生是死,如果還活著,又去往了何方,如果死了,又葬在了哪里。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極為神秘的一方種族,葬帝族。
他們似乎就是為了埋葬仙帝而誕生,一族一代只有一人,甚至超脫了生命繁衍的規律。
后來,沈長青才知道,所謂的長生不死,永生不滅,原來還可以用種族的形式延續。
化身種族,血脈傳承,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只可惜,這同樣具有弊端所在。
一族一代延續一條命,看似永生,實則早已死去,行走在天地間的,只不過是另一個自己。
沈長青自問,他同樣無法做到永生。
縱使仙帝,也一樣如此。
傳說更充滿了不確定性,于是他決定走一條,別人從未走過的道路。
以未來身,復活過去的自己。
從目前來看,他做到了。
整個帝山范圍,被無窮無盡的熾熱金光淹沒。
那濃郁而又璀璨的光芒,匯聚著磅礴的生機,將一具腐朽,瀕臨死亡,已經無法動彈的身軀全數填滿。
在沈長青無法看見的地方,葬帝陸荒谷地底,屬于他的神墓同樣掀起波瀾,金光撕碎宇宙黑暗,死去的仙帝肉身再度賦與了生機。
“九黎天帝復活了!”
陣陣驚呼聲,夾帶著難以置信的情緒,持續傳蕩在帝山范圍。
沈長青一手握住太叔圣人的脖頸,在對方惶然目光中,緩緩用力催動神通術法,便叫其發出凄厲慘叫聲,于熾熱金光中飛灰湮滅。
這一刻,仙神域很多地方,有大量強勁的神識紛紛開闔,皆是帶著不可思議。
包括以仙神域為中心,羅剎界,蠻神域,東皇域,無塵大陸等四方世界的諸多仙帝們,齊齊感應到了,這曾經讓他們戰栗的氣息。
“九黎天帝不是早已步入晚年了嗎?”
“他本該死了才對!”
“這濃郁的生機是怎么回事……”
一道道仙帝意識,跨越世界壁壘而來,紛紛落在了帝山之上,驚疑不定的望著沈長青,那逐漸變得年輕的面貌,以及巔峰時期的戰力。
掌下的太叔圣人,已經煙消云散。
他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敢挑釁晚年仙帝的人。
“我的記憶,都回來了。”
沈長青揮了揮手,拂袖間散去太叔圣人的氣息。
他再度看向帝山之下,無數叩拜的人們,目露些許漣漪和復雜。
他完成了自我的復活,也明白了現在所處的位置,的確如他之前猜想一樣,并非是真實的世界,也并非是一次輪回。
而是仙帝肉身,所殘留的幻想。
這是一個獨屬于他自己,所構建的烏托邦的虛幻世界。
記憶,往生,過去,紛紛匯聚于此。
最好的證明,則是此方世界,并沒有歲月長河。
今朝既已復活,幻象便散去吧。
沈長青抬手,輕輕朝著天地一抹,當即出現了世界崩塌,無數生命摧枯拉朽的畫面。
如夢幻泡影碎滅,混沌空間再度展露,蒼穹之上出現了世界樹的一角崢嶸。
他徐步踏空,邁步走去。
……
荒谷地底,神墓之外。
畫皮娘焦急等待過程中,始終沒有看見沈長青出來的身影。
那深處傳來的威壓,卻是愈加沉重浩蕩,別說靠近半步,那是看一眼都覺得雙眸脹痛,神識但凡涉足其中,就會被撕成碎片。
不僅如此,她同樣感受不到沈長青絲毫氣息。
就在一炷香前,突然完全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
“酆都哥哥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畫皮娘面色擔憂,緊張的搓著衣袖。
“我看八成是懸了,連梵天鬼帝都敢招惹,他這脾性果然是萬年沒變,這廢墟遺跡還不知道藏著什么兇險呢。”
雪尸忍不住在腦海中說道,隨著荒谷上方大戰的開啟,梵天鬼帝的到來,沈長青近些時間的所作所為,自然也傳入了她們的耳中。
不可否認的說,沈長青找梵天鬼帝的麻煩,肯定是為了尋找畫皮娘。
“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畫皮娘說著,就要邁入廢墟當中。
可下一刻間,忽有狂暴的仙元波動橫掃而出,當場使得畫皮娘驚呼一聲,連連后退數步,臉色頃刻化作蒼白,滿眼恐懼。
這股力量波動,乃是她認知印象中,前所未有的強大!
深沉威壓蔓延而出,攪亂整個谷底。
于廢墟中心廣場,神墓青銅棺材緩緩開闔,一只蒼白而又瘦骨嶙峋的大手忽然探出。
在接觸到靈氣的剎那,逐漸恢復了血色。
咔擦——
青銅棺材轟然碎裂。
一席帝王袍的沈長青,顯露出全貌。
氣息流淌,使得畫皮娘在廢墟外瞪大了眼睛,雪尸同樣心神轟鳴而起。
視線中,沈長青徐步走來,一身仙帝威壓幾乎要將整個谷底壓碎。
“你你你……”
畫皮娘張大了嘴巴,滿臉不可思議。
她能在沈長青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覺,但卻又夾帶著很多陌生,像是拼圖一般,此前只是一角,現在得到了完整。
“從現在起,你不用躲躲藏藏了,隨我回到地面吧。”
沈長青嘴角露出些許笑容,拂袖間拉起畫皮娘的手,朝著荒谷上方走去。
“你……你是誰?”
畫皮娘膽戰心驚,一度產生了某種錯覺,她的酆都哥哥被廢墟里面的可怕東西奪舍了!
“我沒變,這就是我的肉身。”
沈長青輕描淡寫的話,落入畫皮娘和雪尸的耳中,不禁使其愣了半晌,隨后呆若木雞。